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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节

      沈进忠瞄一眼阿飞怀中小孩身上熟悉的衣裳,一边连连摆手,一边急声道:“不,不,几位见谅,实在是天黑路不好走才迟来了片刻。银子,我已经带来了。还请几位英雄说话算话,把犬子还给我。犬子没事吧?”
    阿飞道:“放心,没伤他一根汗毛,而且还好好地哄他睡着了。”
    高云沉声道:“先给银子。等我们点算清楚,确认无误,自然会交还令郎。”
    沈进忠看了看横在儿子脖子上的刀,只得把包袱递过去,“这里是四万九千五百两的银票和五百两的现银,保证一文不少。”
    高风和高云对视一眼,都有些吃惊。本以为有黑魔寨在,姓沈的捞不到油水,没想到他还真凑齐了五万两。
    严格瞄了眼皇甫玉琛,皇甫玉琛脸上的冷笑让人发憷。他拍了拍皇甫玉琛的大腿,“看我帮你出口气。”
    当即,他对高云传音入密,“偷走一锭银子。”
    高云机灵,马上明白严格的用意,接过包袱后,巧妙地借助袖子顺走一锭五两的银子,然后就着火把点算,“四张一万两的银票,九张一千两的银票,然后是五张一百两的银票,五十两一锭的现银,一、二、三.....启禀老大,少五十两。”
    “嗯?”高风嗓音骤冷。
    “不可能!”沈进忠失声叫道。
    “岂有此理!竟敢糊弄你大爷!看来是不想要这个儿子了!”高风和高云不愧是兄弟,十分默契,一挥手,“动手!”
    县令小公子惨叫一声,鲜血从脖子上喷出,脑袋骨碌滚了出去。
    “儿啊——”沈进忠眼前一黑,根本来不及下令,昏死在地。
    “全部杀了!”高风又下令。
    沈进忠昏过去了,其他人群龙无首,顾不上抬沈进忠,吓得转身就跑。
    高风几人意思地追了几步就退了回来,几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
    严谨更是乐得直蹦,“咯咯咯.....”
    县令小公子早就被送回县衙了,刚才大叫的是严谨,沈进忠神经紧绷之下,根本不可能发现他的叫声和自己儿子的不同。被砍头只是个穿了县令儿子衣服的草人,鲜血则是提前准备好的血袋。
    笑过之后,几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五万两不是一个小数目,谁又敢说这是沈进忠的全部财产?
    “公子,这些银子?”高风问。
    皇甫玉琛道:“知府带兵剿匪,伤亡在所难免。这笔银子就用作抚恤。”
    杨卓感叹道:“公子体恤兵士,实乃兵士之福。”
    皇甫玉琛道:“之后的路,你们的任务会多一个,不管是进县、进城,必然打探知县和知府。再现狗官,见一个,办一个!”
    “是!”杨卓几人肃然道。
    “回去。”皇甫玉琛拉着严格,转身下山。
    高风见严谨被丢下,赶紧把他抱上。
    84章 斗智:严格对玉琛
    吃早饭时,皇甫玉琛才等到军翔的回报。
    “本州节度使王奎王大人领兵两千前来,此时离双雀县尚有七八里。”
    皇甫玉琛颔首,“你和阿飞盯紧王大人,一有情况,随时来报。”
    “是。”军翔和阿飞领命而去。
    皇甫玉琛让邓满德拿来三柱山的地图。严格也凑过去,地形能看明白,但其中有什么讲究完全不懂,偏头看皇甫玉琛,一脸求解。
    皇甫玉琛揽着他在桌边坐下,为他讲解,“这里就是三柱山,山峰高耸,视野开阔,易守难攻。节度使只带来两千人,不足以包围三柱山,要想剿灭土匪,不可强攻,只能智取。”
    邓满德和杜鹃自觉地退到房门外随侍。
    “如何智取?”严格问。
    皇甫玉琛道:“看这里,可以......”
    同一天,和严格问出同样问题的还有身处县衙的沈进忠,小心翼翼地和一位威武的中年男人交谈。这中年男人一身戎装,腰背挺拨,颇有大将之风,正是圆州节度使王奎。
    沈进忠昨天半夜一回家就得知了儿子并未被杀的事,今早又听闻钦差并节度使一同前来,隐约猜出儿子被掳的真相,险些被吓破胆,苦思对策无果,只求在节度使和钦差面前好好表现,以求将功赎罪。
    “军师,你怎么看?”王奎询问身侧瘦削的黑须男子。
    军师看着地图,抚了抚胡须,“三柱山两面山体陡峭,难以攻进;另两面则视野开阔;要想在不被土匪发现的前提下靠近,很难。为今之计,恐怕只能‘打草惊蛇’。”
    “此话怎讲?”王奎细问,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军翔。
    军翔当作不知,只听着,也不插话。
    军师道:“先要找几位熟悉三柱山地形的向导。既然瞒不了我们的行踪,索性不瞒。大人大大方方地领着军队靠近三柱山,先走正常路径,派人上山劝降。此举可让土匪们放松警惕心,他们只会以为我们和沈大人以前一样,不敢开战。我们故意和他们僵持一天而不采取任何举动,同时还要表现得非常烦躁,对方肯定会在暗中观察我们,会因此更看轻我们。等到晚上,我们在山脚下扎上军帐,假装让士兵入帐内休息,实则悄悄分出大半的兵力跟着向导上山,攻其不备。如此,或可有六成胜算。”
    王奎颔首,“军师言之有理,就这么办。”
    如意客栈,皇甫玉琛也为严格讲解完毕。
    “——我能想到的仅此几个办法。”
    “‘仅此几’?过分谦虚就是骄傲!”严格笑吟吟地斜瞥他,“这样,我来考考你。假设你还是你,领兵剿匪。而我是土匪中的一人,并偷到了你这边的情报,知道你可能会用方才说的几种办法对付我们。”
    “好。”他有兴致玩,皇甫玉琛就陪他玩,含笑看着他,低首就亲到他的唇,“然后?”
    严格推开他,一脸正色,“美人计对我无效。”
    皇甫玉琛失笑,“好。你接着说。”
    严格想了想,说道:“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对付我们,我们就是在山上不下去,以不变应万变,并且派人牢牢守住几个入口。只要一有人靠近就命人放箭。山中资源丰富,被围困多久都饿不死;竹子也多,想要多少箭就有多少箭。你当如何?”
    “此法可命名为‘无赖法’,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皇甫玉琛调侃。
    “你就说你怎么办吧。”严格趴在他的肩膀上,一脸得意。
    皇甫玉琛思索片刻,“如此,可等到风向合适时,生火制造浓烟,还有个稍微损些的招,在烟中掺迷药。三柱山对面的福山能派上用场。”
    严格脸上得色更浓,慢悠悠地道:“若山寨里有地道呢?”
    皇甫玉琛猛然抱住他,重重地亲了一口,“宝贝,你这句话还真提醒了我,这次剿匪必须谨慎,若劫匪真的从地下通道逃走,前功尽弃。”
    叫什么‘宝贝’,腻歪。严格剜他一眼,笑眯眯的,“第一回合,我赢了?”
    “你赢了。”皇甫玉琛拂开刷到他脸的发丝,“要何奖励?”
    “先记着。”严格志得意满,“接着来?”
    “三柱山太大,若真有地道,想找到并不容易。”皇甫玉琛想了想,“投石问路。找个功夫好的人混到土匪中去,喊一声‘大当家从地道里溜了’。如果其他土匪知晓地道在何处,必然都往地道口跑;如果不知,则必阵脚大乱。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对我方有利。”
    严格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傻了?”皇甫玉琛故意问。
    严格软软地垂下脑袋,“好吧,第二回合你胜。”他对这个男人佩服得五体投地,地道术这样的大招就被他这么一句话轻易破解了。
    “呵呵,”皇甫玉琛揉了揉他的脑袋,和他在一起总是这么快乐,“接下来如何?”
    严格振作起来,“接下来——如果地道被发现,我不会往前跑,而反其道而行之,返回地面,趁人不备解决掉一个官兵,换上他的衣服,光明正大逃脱。”
    皇甫玉琛问:“你是当家之一还是小喽?”
    严格看看自己,他这气派怎么可能只是小喽?“当然是当家之一!”
    皇甫玉琛忍笑,“当家之一就这么丢下手下逃跑,土匪必然军心涣散,剿灭起来更容易。”
    严格语塞,半晌,道:“从地道这儿重新开始——如果地道被发现,我还是返回。我们对山上的地形比你们更熟悉,我便 带领手下埋伏,等到官兵深入山寨后,利用寨中的机关、陷阱等瓮中捉鳖。”
    这次,皇甫玉琛思索得略久一些,“据说黑魔寨的五位当家中有四位是江湖人,大当家更是出身书香门弟,他们中确实可能有人懂得机关之术。还是投石问路,先派一个十人小队深入山寨,一有异常就放出响箭。”
    “若有异常,难道你放弃进攻?”严格追问。
    皇甫玉琛道:“不会。若是听到响箭,便 放出火箭,土匪能花这么大的力气在山中挖逃生地道,说明他们对山寨非常重视,必然不愿意看着山寨被毁,会分出部分人马救火,他们避开陷阱和机关的同时也是在为我们引路。此时对付他们就容易得多了。五位当家不现身则罢,一旦现身,擒贼擒王。只要抓住几位当家,黑魔寨必然溃散。”
    严格苦思,“真到了这步,要么负隅顽抗,要么还是从地道逃跑。”
    皇甫玉琛轻轻一笑,摸了摸他的嘴角,“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皇甫玉琛道:“对我试试美人计。你的美人计肯定对我有效。”
    严格一拳砸过去,被皇甫玉琛笑着抓住。
    “不对,等等。我是坏人!坏人是没有原则的,我可以抓几个人当人质,如果你们不撤退,我就杀掉人质。此时,你又当如何?”严格不知想到什么,一脸狡黠。
    皇甫玉琛道:“嗯,这个问题我考虑到了。如果土匪真的挟持人质,要么派轻功高手急救,要么挟持抓住的土匪和对方交换人质,先把人质救过来再说。”
    严格得瑟地道:“哈哈哈!其实人质并不是普通老百姓,而是我让手下中长得比较像好人的人假扮的!”
    皇甫玉琛神色一正,“这土匪头子果然狡猾!”
    严格瞪他一眼,继续道:“他们都是高手,一靠近你们,出其不意地击杀你和其他几信领兵之人。”
    皇甫玉琛露出轻松的神色。
    “不用想就又有对策了?”严格狐疑地盯着他。
    皇甫玉琛含笑凝视他,“还用想?到时候你肯定在我身边,即使我反应不及,你也会救我。”
    严格两手撑在他的腿上,倾身亲在他的眼睛上,一副笑模样让皇甫玉琛心神一荡,偏头吻他的唇。
    邓满德在外面敲门,“公子、夫人,阿飞回来了。”
    严格和皇甫玉琛分开,低下头装模作样地看地图。
    皇甫玉琛道:“让他进来。”
    阿飞将王大人的决定言简意赅地转述了遍。
    皇甫玉琛皱眉。
    严格也觉得此法不妥,但他没说什么,继续琢磨怎么‘打败’剿匪的官兵,王奎那边的问题,玉琛自有决断。
    皇甫玉琛只对阿飞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阿飞便 又离开去县衙。
    邓满德再次敲门,“公子、夫人,该用午饭了。”
    “知道了。”
    正吃着饭,严格忽然一拍桌子,“又想起一点,你们能对我们用擒贼先擒王这一招,我们也可以对你们用同一招。”
    皇甫玉琛叹气,“好好吃饭。吃完饭再琢磨。”
    严格快速拨完碗里的饭,“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