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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慕紫抚了抚肚子,自嘲一笑,接着淡定地迈开步子。
    身子一轻,整个人便坠了下去……
    第3章 楔子
    近日,天界出了两件新闻。
    其一是西天惊现龙神,落在了月摇山脉。传说中仙去的创/世神君帝宴便是龙族,可他的龙身却从未有人见过。
    龙是上古神瑞,一直是传说中的形态,而今次的龙神在云海翻腾嘶吼,悲鸣声延绵不绝,震碎了附近的山川。虽然持续时间不长,却有不少人亲眼见到。
    此事惊动了九重天上的天君。天君昊月偕同帝后瑶音一齐下界查探,果然在月摇山巅发现了成片的龙鳞,雪幕冰墙上还隐约可见一条匍匐的龙形,可龙身早已不见了踪影。帝妃当场哭晕,天君则下令封了百里山脉,从此月摇山成了座鬼川。
    其二是白帝的通缉榜上悄然多了一个人,此人名不见经传,却一跃成为榜首,她的名字,叫慕紫。这两件事为世人所津津乐道,却一度没有下文,成了悬案。慕紫的名字便成了继般杳沉舟之后,稳坐白帝通缉榜首的女仙,一直在逃,从未落网。
    上界的大事传到人间,已经是两个月之后的事了。
    邺城的告示牌前,慕紫一身黑衣如墨,驻足观看了片刻。惊讶的神情在她眼中一闪即逝,随后便见她牵起一抹哂笑,不疾不徐地从告示牌前走过。
    如今她从头到脚都是一副男装扮相,就连原本细腻嫩滑的皮肤也变得久经风霜,让人看不出原本的皮相。而通缉榜上的慕紫,画得惟妙惟肖却类比天仙,同现在的自己实在是没什么联系。而且,她现在也不叫慕紫,更不是什么神族。她只是一名行走在凡界与黄泉交界处的雇佣兵,代号木子。
    什么是雇佣兵?就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只要出得起价,她能替你做任何事。而中介人,就是她唯一的朋友,羞花楼的老/鸨,琼姬。
    “羞花楼。”木子叫了辆马车,吩咐道。
    羞花楼的舞台上,名妓笙歌随着琴音扭动着她曼妙绝伦的身姿。众人搂着各自的可人儿沉浸在这靡靡之音里,他们大多都是朝廷内举足轻重的人物,可似乎只有这里的纸醉金迷能让他们暂时忘记外面的硝烟战火。近两个月内,暗杀不断,他们随时都有可能有命睡觉,无头起床,于是得逍遥时且逍遥罢。
    琼姬一身花红柳绿坐在二楼最显眼的包间里。她的裙摆上绣着一朵大红的牡丹,枝枝蔓蔓从从衣角缠绕道胸口,一件白色的裘皮坎肩映衬着她雪白的皮肤,娇嫩欲滴。
    “你来了。”琼姬抿了口酒,微笑地摇着羽扇,“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幅样子?丑死了。”
    木子毫不客气地坐下,右手揽过她的香肩,语调似有些无奈,“为什么我每次精心易容后,你总能第一眼认出我?”
    “很简单,”琼姬一脸风轻云淡的笑意,随手拈来一杯清酒递给她,“你的易容术是我教的。”
    “无趣,真无趣,”木子叹了口气,“东西呢?”
    “知道你缺钱,特意给你找了份好差事。”琼姬从胸口里拿出一绢丝帛递给木子,媚笑道,“事成之后,五五分。”木子点头,打开了绢帛,就着昏黄的烛火,隐约可见其上绣着密密麻麻的线条,正是一张藏宝图。
    “有把握吗?”
    “不好说,”木子眉头深重,有些犹豫,“月摇山脉四面皆是浮冰,稍有不慎则险象环生。”
    “那我给你找个帮手罢,你先回家等我的消息。”琼姬突然站起身,羽扇轻轻拂过木子的面庞,一摇三摆地扭着腰身离去,临走前还不忘提点道:“你这身男儿扮相空有个壳子,半点风姿也无,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你是我的徒弟,真真丢人。”
    木子四下张望,发现她每对上一双眸子,眸子的主人便娇羞的低下头,不免有些懊恼,“没你说的那么差吧……”
    “逗你玩知道不?”琼姬忽的回头,一脸笑意,“看你每天眉头深锁,谁敢跟你做搭档?干脆剃了罢,以后就叫无眉大师。”
    “你真是越来越没正经了。”木子翻了个白眼,转身走出羞花楼,面上却是放松了几分。还记得她第一次见到琼姬是在许多年前,在一片墓地里见到了栩栩如生的她。
    彼时木子触犯了天条,不得已偷跑到神墓——苍山洱海假死以逃过追责,她便在海底见到了被封在玄冰中的琼姬。一百年后,木子离开洱海时机缘巧合下唤醒了她,于是二人成了朋友。待后来分道扬镳之际,木子去了沙弥陀天,而琼姬则选择下了凡界,本以为再也不会见面,近日却又在邺城重逢了。
    琼姬在邺城开了间青楼,明面上是烟花生意,背地里却是见不得人的勾当。而琼姬的身份,则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头目。木子就是她旗下,出道最晚却最为锋利的一把匕首。当然,这是江湖上的说法,琼姬本人则亲昵的称赞她:“你真是我的摇钱树。”
    第一章 大隐隐于墓(1)
    邺城建在江南,毗邻三途河,处于阴阳两界的交界。这里鱼龙混杂,随便挑一人,背后都可能藏着大段的故事,是以无人会过问你从何而来,又要到哪里去。他们大多见惯了来去,不会与人深交,而对木子却是一个例外。
    邺城有九街十八巷,俱以青琉璃石铺砌,匀整细洁。世人皆知京师贵气冲云霄,邺城秀色甲天下。此话不假。江南自古多秀户朱阁,庭院深深,水榭亭台也比别处典雅别致些,就连男人也是长得温润如玉,让人看了便心起涟漪。
    木子便是其中的佼佼,可谓面如冠玉,貌比潘安。她在此隐姓埋名,过着大隐于市的生活,日子倒也算平静安逸。唯一美中不足是自她来了后,不少小姐丫鬟便得了相思病,隔三差五的有媒婆登门提亲,让她不甚烦扰。
    记得她刚来邺城的那天,天色蜡黄,低压压的下着小雨。也正多亏了这场雨,使得她暂时只能在亭子里歇脚,也给了她留下来的机会。
    那天下午她在亭子里站了两个时辰,而周围的女子竟也无一人离去,一直痴痴看着。起初她以为大家都是来躲雨,直到琼姬专程从轿辇上下来,扭着夸张的步子走近她,惊叹道:“哎呀哎呀,哪里来的小倌这么俊,有没有兴趣到我们羞花楼挂牌呀?我们男女通吃……”
    木子醍醐灌顶,这才知晓她们全都误会了。她不过是在前面的村里捡来一件男装避寒,万万没想到旁人会被她的男装扮相所迷。
    木子刚想离开这是非之地,却突然发现老/鸨的面相有些熟悉,像极了沉眠洱海底的翩翩美谪仙。只是曾经冷若冰霜的仙子下凡后居然化作了人间的老/鸨,木子心里一突,下意识觉得不可能,可心底却犹然抱了分希望。不确定道:“你是琼姬?”
    面前的女人突然收起笑容,睁开色/眯眯的眼睛,正色打量她。
    “……你是慕紫?”
    木子点了点头,“好久不见。”
    二人天雷勾地火,勾肩搭背携手离去。留下一众姑娘引领以望,芳心碎了一地。
    琼姬将木子带到城外半山腰的一座私宅,进屋后,婢女们几次三番想替她脱掉外套,都被她婉拒了,面对琼姬狐疑的眼神,她直道天寒地冻,还是穿着暖和。
    琼姬屏退了众人,问她是否有难言之隐或是受了伤。面对她的灼灼目光,木子被逼得无法只得解开了大衣。只见大衣里,胸口位置处裹着一个婴儿,软软嫩嫩不过两个巴掌大小,却毫无生气。
    琼姬倒吸了一口凉气,“你不仅恋/童,还恋/尸!怪不得当初在洱海你对我那般好,原来是别有居心……”琼姬裹紧了身上的衣裳,向后退了一步。
    “停,收起你的臆想,”木子揉了揉太阳穴,“她是我的的孩子。”
    “你的孩子?”琼姬怔住了。
    “我怀她七个月的时候早产了。”
    “她这样同死没有什么分别,”琼姬叹了口气,“趁早埋了吧。”
    “我不能看着她在我眼前死去。”
    “孩子他爹不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