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赵半仙摇头晃脑有模有样的想了想说。
“小兄弟,所谓色字头上一把刀,戒之在色,桃李朝暮,是说你不要朝三暮四,摘了桃花又惦记李杏,吉人自在前,是要你好好对身边这位姑娘,她是你的贵人,以后有事定能逢凶化吉。”
“朝三暮四……戒之在色。”越千玲听完笑的前仰后翻。“还算的挺准,我就说你好色吧,还没人相信我,哈哈哈,看看,都给你算出来了,而且我还是你贵人,以后可要对我好点,否则得罪了我,就没人帮你逢凶化吉了,哈哈哈。”
我心平气和的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多少钱?”
“呵呵,一切随缘,小兄弟的命好就多给,命不好就少给。”赵半仙摇着纸扇无所谓的说。
我从包里掏出钱,数了数只有十三块钱,连忙又在包里找。
赵半山看我挺大方,一出手就把他平常一天赚的钱都给了,笑的合不拢嘴。
“小兄弟,够了,够了,随缘就好,不必强求。”
“不够,还差五元。”我意味深长的笑着,把从越千玲哪儿要来的五元钱推到他面前。“一共十八元,你点好,还有你后面的招牌刚好在屋檐下,昨晚刚下的雨,都滴在你招牌上了,你还是把桌子往前移一点的好。”
赵半仙收起钱,回头看看招牌果然湿了一大片,连忙把桌子往前推了半米。
赵半仙给我算命的时候,很多人好奇,都围上来看,我离开的时候再人群里,看见一个老者,他的目光和其他人截然不同,隐约透着一丝惊讶注视着我。
我和越千玲还没走多远,就听见身后的吵闹声,越千玲好奇的走回去,赵半仙的摊位上围了更多的人。
“好险,要不是刚才把桌子往前推了一下,这转头就砸我头上了。”赵半仙从地上爬起来心有余悸的说。
一只猫趴在屋檐上,不小心把一块滑动的砖头蹬了下来,刚好落在赵半仙身后,赵半仙吓了一大跳,一转身没坐稳跌倒在地,刚好打破旁边摊位的花瓶。
“赵爷,这可是我才从乡下收回来的货,东西不值钱,但您也不能让我亏啊。”
“你别嚷嚷啊,东西是我撞坏的,我赔,多少钱。”
“都是摆摊几十年的邻居了,不蒙您,按我收的价,十八元!”
☆、第二十七章 铁口直断
我笑而不语,拉着越千玲就走,走了一会越千玲忽然停住,若有所思的看着我。
“十八元……往前挪一点!你,你一早就知道他会赔钱,所以你给了他十八元,你也知道有转头会掉下来,所以才让他往前坐!你……你真的会算?!”
我摇着头一本正经的说。
“你说什么呢,是他给我算命,又不是我给他算,我怎么会事先知道。”
我虽然没有承认,可越千玲的表情异常惊奇,看的出,刚才发生的事完全让她匪夷所思。
“小伙子,请留步!”身后传来的声音宏厚深沉。
我转过头才看见赵半仙气喘吁吁的站在身后,旁边多了一个老头,个头不高,瘦的跟猴似的,背是驼的,所以看不清脸。
“六哥,就是这小伙子。”赵半仙指着我说。
“鬼市虽然三教九流龙蛇混杂,但从开市到现在也百把年,没有规矩就不成方圆,鬼市也有鬼市的规矩,小兄弟不显山露水三言两语就救了赵瞎子的命,名都不报就走,太不给鬼市面子了吧。”
驼背老头声如洪钟,一听就是刚才喊我留步的人。
我淡淡一笑礼貌的说。
“姓秦,名雁回,和朋友约着逛鬼市,有什么地方坏了规矩,还请多包涵。”
“不急,天还找,好货都没摆出来,坐下来喝杯茶再走。”驼背老人有种莫名的威严,好像说出来的话没人能更改。
鬼市里有茶摊,摆的都是大碗茶,来逛鬼市走累了,就在里面喝茶聊天,或者是把玩古玩,虽是凌晨可茶摊里面热闹非凡。
我想了想和越千玲跟着走进去,里面的人似乎都认识驼背老头,看他进来,纷纷起身点头打招呼,一看就是有些来头的人。
“六太爷,您老早!”
听着名字就够霸气,可越千玲跟在后面怎么看,也没发现这廋小的老头有什么过人之处。
等老头坐下来以后,我才看清他的脸,老头骨瘦如柴的脸上红光满面,印堂饱满,一看就是有福气的人,老头端茶的时候,我才明白,为什么叫六太爷,因为老头的左手居然有六个指头。
“小伙子,今年贵庚?”
“六太爷,您老客气,贵就免了……。”
“谁给你客气了,你一个外地人跑到鬼市指手画脚,当着这么多三教九流各位的面,跑到这里来撒野,你打了赵瞎子的脸,就是打了我的脸,打我的脸就如同打了这鬼市所有人的脸,搁在以前,你们两个今儿就别想走出去,按规矩是一里红,知道啥意思不?”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说话,看你年龄大还尊重你,你怎么为老不尊啊,什么叫我们来捣乱,他了算命,我们给了钱,招谁惹谁了啊?”越千玲从来没受过气,站起来大声说。
“鬼市什么时候轮到女人说话的。”老头语气很轻,不过眼神冷峻,淡淡瞟了越千玲一眼。“今儿不把话说清楚,都别走了。”
“什么……什么叫一里红?”越千玲看老头盛气凌人,茶摊里面的人好像都以他马首是瞻,慢慢又坐下来。
“鬼市的规矩,鬼市所有人一字排开,必须一里地长,手持木棍,你也听过鬼市出好货,以前的时候,如果通报官府或者砸场子捣乱的人被抓住,就要从其中爬过,击打腰部以下部位,爬出一里地能有气的就算捡回一条命,不过多半会被打的血肉模糊,爬过的地方血迹斑斑,留下长长的一道血渍,所以叫一里红。”茶摊里面有人郑重其事的解释。
我知道这是危言耸听,现在谁还敢明目张胆的排成对殴打人,更不用谁还会老老实实的爬一里地,不过看这形势,我不说一个所以然出来,还真别想走出去,何况现在越千玲真的吓的话都不敢说。
“21,今年21岁。”我心平气和的说。
“听说过燕六指这个名号吗?”老头有意无意的抬起左手,多余的第六根指头现在特别的明显。
“没……真没听过。”我诚恳的摇摇头。
“燕六指……我听过,我小时候就听我爸经常说起,在九眼桥鬼市这一带,燕六指可是高人啊,听说算命摸骨,看相风水无一不精,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以前信这个的人可多,都想请燕六指给算算,后来……后来慢慢就没有再听到燕六指的消息,可能是现在没多少人信这个了。”越千玲忽然抬起很认真的说,突然看到老头的左手,一怔。“您,您老该不会就是,就是燕六指?!”
“燕同寿就是我,燕六指,那是以前的名号了,我收山已经几十年,命理相术早已不碰,呵呵,今儿想不到还遇到货真价实的同行,秦雁回,我这老东西也歇了几十年了,来,今儿咱们爷孙就比划比划,是骡子是马都拉出来遛遛,说到道上去了,你就是赵瞎子的恩人,说不上去的话……。”燕同寿重重放下手里的大碗茶。
“让她先走,不敢和前辈比划,既然事情是我挑起来的,有什么我一个人承担,和她没关系。”我指着越千玲说。
“年纪不到,还挺重义气,好样的。”燕同寿淡淡一笑不以为然的回答。“英雄救美选错地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没人和你讲条件。”
“我还就不走了,看你能把我怎么样,告诉你,我爸是……。”
我连忙拉了拉越千玲的衣脚,鬼市龙蛇混杂,越雷霆又是混黑道的人,万一这里面有他的仇家,知道越千玲是他女儿,深更半夜的真要动起手来,我倒是可以全身而退,要保护越千玲周全还真是件麻烦事。
燕同寿也不理会越千玲,喝口茶漫不经心的说。
“咱们先礼后兵,赵瞎子一知半解出来丢人现眼,还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
“赵瞎子?他……他眼睛没瞎啊?”越千玲很好奇的问。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不知天高地厚,半壶水就在鬼市招摇撞骗,遇到高人也敢大言不惭,你说他是不是瞎子。”
赵半仙恭恭敬敬的坐在旁边,头埋的很低。
“真人面前不说假,签文是红颜美,休挂怀,桃李朝暮,吉人自在前,签是你抽的,你怎么能算出他今天的运势。”燕同寿问。
“他眉间有黑线,为一线天,是祸从天降之兆,兰台有疮,财帛必伤,是破财是相,食仓浮肿有口舌之争,地库塌陷,山林凌乱,是破败之局。”我胸有成竹的说。
燕同寿转头看看赵半仙良久点点头。
“想不到你一眼就能根据他面部十二宫的征兆推算祸福,如果不是你提醒,我还真看不出来。”
“签文是红颜美,休挂怀,桃李朝暮,吉人自在前,其实签不是我抽的,是他自己不小心掉出来的,所谓运由相起,我只是以签文结合他十二宫的征兆解释签文而已。”我心平气和淡淡笑着。
“那你怎么知道他会赔偿刚好十八元,又是如何推算出往前挪半步,就能避开掉下来的砖头?”燕同寿端起茶杯皱着眉头问。
“红颜美,休挂怀,他地库塌陷,山林凌乱,是破败之局,他旁边摆放着瓷器,上面刚好是仕女图,是说他将碰坏瓷器,碎片刚好在他怀中。”
茶摊有人开始交头接耳,赵半仙半信半疑摸摸胸口,慢慢拿出的手中,竟然真有一块碎片,应该是刚才跌倒时,打破瓷器溅到他衣服里的,上面的图案赫然是一位侍女残破的头像。
所有人看的目瞪口呆,连越千玲也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他兰台有疮,财帛必伤,是破财是相,他给我看签文的时候,不小心挠破了疮,疮破财败,说明破财之时已到,桃李朝暮,桃是讨,李是十八子,刚好十八元,朝暮,天亮时分会被讨要十八元。”我喝口茶轻描淡写的说。
赵半仙摸着下巴下面的胡须惊叹不已,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心悦诚服。
“而最后一句,吉人自在前,他眉间黑线一线天,是祸从天降之兆,吉人在前,说的不是我,是方位,向前便能避祸。”
燕同寿回味着我刚才说的话,放下手里的茶杯重新打量我。
“刚才你说你多少岁?”
“具体多大我真不知道,按照老头子的说法,我今年21。”
燕同寿皱了皱眉头,嘴角慢慢翘起来,忽然惨然的摇头笑了笑。
“二十,才二十岁,我今年七十六,算是白活了,人家叫我燕六指,都说我能掐会算,我算了七十多年,竟然还比不过你一个二十岁的娃,白活了,白活了。”
“他……他真算对了?”越千玲张着嘴惊讶的问。
“观人一面能断祸福,这等本事,我燕六指自愧不如。”燕同寿黯然神伤的转过头对赵半仙说。“从今以后把你铁口直断的招牌收起来,你也配,他才是真正铁口直断。”
☆、第二十八章 帝王之命
我连忙摇摇头谦逊的笑着说。
“我是运气好,让我蒙对了,铁口直断什么的太抬举了。”
燕同寿端起茶杯,表情和颜悦色,连口气也柔和了许多。
“我这个老东西虚长你几岁,叫你一声雁回,你不会介意吧。”
“您老怎么顺口,就怎么叫。”我不卑不亢的回答。
“刚才多有冒犯,你是真人不露相,我燕六指在命理相术这行当也混了几十年,真正能算的上铁口直断的人,非你莫属,这杯茶我敬你,算是我这老东西有眼无珠,看走了眼。”
我连忙端起面前的茶杯谦和的说。
“您老是前辈,哪有给我这个晚辈敬茶的道理,先给您陪个不是。”
“好,好,好。”燕同寿笑颜逐开点着头称许的说。“胜而不骄,礼数有加,难得难得,你这个后生不简单。”
越千玲看我三言两语,就让刚才凶神恶煞要砍要杀的燕同寿和茶摊里的人心悦诚服,在我耳边小声说。
“平时见你话少,没想到你这张嘴还真挺能说,这样也能让你说的通。”
燕同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表情还是有些疑惑,迟疑了半天才不解的说。
“我研究命理天数几十年,你才20岁,你年纪轻轻怎么就能看懂这么多,莫非家中有行家高人?”
“呵呵,您老太抬举了,我这哪儿算懂,在您面前就是班门弄斧,让您老笑话了。”我淡淡一笑,顺水推舟往燕同寿茶杯里斟茶。“这方面的书倒是看过一些,只能是入门,您老才是行家,如果不是您老封山,哪儿还轮到我在这儿大言不惭。”
“书上能教你的都是些什么破玩意,我才不相信,你是从书上学来的,深藏不露,深藏不露啊,我这老东西,今天是看走眼了,你都算是入门,那我这几十年岂不是成了骗子,哈哈”燕同寿刚惭愧的干笑两声,忽然笑声戛然而止,面色紧张而兴奋,口都慢慢张大。
我发现燕同寿已经抓住我的手,顺着手臂一直往头上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