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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

      贺霖看着他突然停了脚步,然后走到路边在一堆花草里不知道在翻些什么,等到抬起身走过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朵秀气的紫花。
    “别动。”他嘴角扬起,说着手就伸到她发鬓旁边。
    贺霖愣住,她眼里看着李桓嘴角浮现出的笑容,那抹笑不像是少年突然心血来潮戏弄同伴。
    “好了。”李桓将方才采摘的紫花戴在她发鬓上,他离的远了些,仔细的看了看她,满意的点了点头“很配你。”
    贺霖有些不自在的伸手去摸发鬓,她两辈子加在一起,这还是头一回戴花,“会不会看起啦很奇怪?”说着就要把挂在发丝上的花拿出来。
    结果被李桓伸手抓住手腕,他带着些许强硬的味道让她的手指从发丝上移开。
    他原本抓住她的手腕,后来改为握住她的手。
    眼下正是万物生发的季节,走在山路野径间,自然一股扑面花香,沁入心脾。
    贺霖下意识的就觉得不太对劲,以前李桓牵着她的手,她也笑笑过去了,但是他都十二岁了,十二岁的男孩子虽然在她看来还未曾长大,但是十二岁正是青春期的入口,模模糊糊的对于□□认知也有了萌芽。
    再这么下去,也不妥当了。
    “阿惠儿……”她才出口,结果李桓转过头去,不看她了。
    “今日应该能挖到不少荠菜吧?”他自顾自的说道,面上还带着笑容。不过手还是在握着她的手,半点也看不出什么不自然的地方。
    “……”贺霖被拉着走,看着他的背影,一时间也干脆选择了沉默。
    野外果然有许多野菜,荠菜自然是有的,而且不少。贺霖穿越前老一辈有三月三荠菜煮鸡蛋的传统,她也不爱吃煮鸡蛋,觉得腻的很。现在鸡蛋都是难得的补品,还能拿着去换几匹布回来,谁家有个会下蛋的母鸡简直就是宝贝。
    当然贺霖家是没有的。
    贺霖想起来都有些遗憾贺内干怎么没想到去抱只母鸡回来呢。
    她在草丛中蹲下,将一株株荠菜拔出丢进篓子里。
    做了一会,额头上起了一层薄汗,又有几只蜂蜜飞过来采蜜,李桓走过来将她拉开,免得一个不小心就被蜂蜜给蛰了。
    两人坐在一旁的草地上休憩的时候,李桓仰头看着头顶的蓝天一会,突然开口道,“我娶你吧。”
    贺霖原本还被太阳晒的浑身舒服,听到他这么飞来一句,无异于耳边一记响雷炸开。她呆坐在那里,瞪圆了一双眼睛,她估计自己这会脸上都是僵硬无比。
    李桓白净的脸上浮现一抹红晕,他见着贺霖瞪圆了眼睛和看鬼似的盯着自己,心底一股不满冒出来。
    “有甚么不好?”他问道,“你我本来就是幼时相识,都是知根知底,有甚么不好?总比对着不熟悉的人好吧?”这话里带着少年莫名的委屈,“而且,”他打量了一下贺霖,“你也没有嫁妆。”
    贺霖伸手抓住李桓,手就往他头上死命的揉。李桓的发式和普通鲜卑人也没什么不同,头发分成几股,梳成几条蜈蚣辫,十分非主流。
    “你个臭小子在胡说八道个什么啊!”贺霖恨不得对着手下的少年掐脖子,这混小子说的那话是说她没人要吗?!
    “我才没呢!”李桓被她揉的厉害,心火大起,就去抓她,“我才没有胡说,你没有嫁妆,我娶你。”
    “难道你还有聘礼吗?!”贺霖简直是想把这家伙给揍一顿了。
    “你多大?就想着娶妇了,书读了多少,个子才多高!”
    “和我一样年纪的家里都有个小妇人了!”李桓抓住她的手,一把将她扯下来,他胸脯上下起伏,“你到底是怎么了?一说这事,你就把我当小儿看!”
    “你本来就是!”说到这里,贺霖深深吸了口气,“你看,你才十二岁,以后还会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人生在世几十年,你有足够的时日去看这世上的一切,你会遇见很多人。你现在只是在并州,看到的也不过是我,到时候你出息了,可以看到更远的地方。到时候就觉得我不好了。”
    这么一番话说完,贺霖简直觉得自己就是煲了一锅心灵鸡汤,给李桓这个才踏入青春期的小少年灌下去。
    “……”李桓望着她,蹙眉抿唇,乌黑的眼里亮的怵人。
    在贺霖以为这个小少年终于是要把那个荒谬的可笑的念头丢开之后,她听到这么一句。
    “天下之大,与我何干?女子之多,与我何干?”
    他嘴角带着些许冷笑,和他的年纪十分不符。
    “天下之大,可是我家连自己的生计都不知道能成多久,挣扎求生。”他噙着嘴角的那抹冷笑道,“那么和我又有甚么关系?”
    第24章 洛阳
    大军在洛阳一代扫荡,步六孤荣有意进入洛阳,然后以洛阳为据点,和河北的陆威厮拼一场。
    步六孤荣此人,看似豪气冲天,其实精打细算,对于对手,百般试探小心翼翼的很。
    李诨和其他将领一同坐在中军大帐里,商量扫除洛阳周围的零碎。然后搜集那些四处逃逸的元氏宗室,上个天子被丢到河水里的时候不过才两三岁,才没有什么直系皇子出来,先帝的皇子都没有几个。先将洛阳附近拿下,找出与先帝一系关系较为亲近的宗室,扶持一个傀儡天子。学一学那曹孟德挟天子以令天下。
    李诨初来驾到,相比于跟着步六孤荣出来的那些将领,李诨在步六孤氏的阵营中的确是势单力薄。不过他也是善于经营的人,那些将领看不惯他,私底下当然也有些许举动,但是步六孤荣要用他,最近更是频频召他商量要事,这架势摆明就是要将他当做心腹看待。
    “乌头,此事你怎么看?”步六孤荣听完一个将领的话,转向李诨。
    李诨听闻之后,他坐在胡床上,抱拳答话。
    “臣觉得,此事先将洛阳四周的宵小之徒全数拿下。”
    “那些小人何足挂齿,不过是趁火打劫之徒,怎能和将军的大事相提并论。”一个乱虬男人带着些许不满嚷道。
    那人是步六孤荣的侄子步六孤肇,说起来,步六孤荣和这位侄子看着也并不相似,步六孤荣长得肤白貌美身姿颀长,但是这位侄子却长得五大十粗,面貌颇有些上不得台面,相比较之下,步六孤肇倒是更像汉人口中粗鄙不堪的胡儿了。
    “前锋都尉所言甚是。”李诨也不会和步六孤肇当场争持什么,况且也没有这个必要,“只是常言道,蚍蜉撼树。即使那些小人不值一顾,若是多了,到底还是有些碍手碍脚,施展不开。”
    “好了。”步六孤荣修长的手指在面前的几案上敲击几下,“此事便如乌头所说的去做,打听一下太原王之子元悟是否真的在清河崔氏的府上。”
    商议完这事之后,再将粮草调运这等头等大事细细谋划一番,众人从中军大帐里告退。
    走出帐外,步六孤肇给了李诨一个难看的脸色,鼻中轻哼一声转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