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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节

      似一幅画,画中的人款款,如云出岫,人面桃花。
    裴清的心跳忽然变得极快,抬起眼睛深深地看向他,像是要铭记一辈子。
    即使是在梦里,裴清也对面前的这个人动心了。
    温言笑了,鲜艳的嘴唇轻轻开合,“我要你记住我现在的样子。”
    裴清朝他走过去,情不自禁地抓住他的袖子,然后用力地把他拉进自己的怀里,倾身去吻他。
    温言侧过脸,轻轻巧巧地避开了。他淡淡地笑了,然后一手揽过裴清的腰,把他禁锢在自己怀里,像血一样艳红的双唇覆了上来……
    裴清感觉有什么东西流进了自己嘴里,甜腻的,咸腥的……
    他用手轻轻推了推温言的胸口,却并没有碰到他的胸膛,那只手直接穿过了。
    裴清睁开眼睛,入眼一片血红。
    温言胸口的位置有一个很大的血洞,没有心脏……
    裴清被噩梦惊醒了,猛然睁开眼,出租车师傅方方正正的脸占据了他所有的视线。
    司机很不满地用力推了裴清的肩膀,没好气地说:“赶紧下车,耽误我做事还没多收你钱呢!”
    意识到那只是个梦后,裴清才松了口气,惊魂甫定地掏出钱包,取了一张一百的。
    司机皱眉,面露不悦,“没有零钱吗?我找不开啊。”
    裴清还沉浸在那个噩梦里,压根没听清司机在抱怨什么,直接又掏出了一张一百的。司机看了裴清一眼,发现这个年轻人双眼无神,额头上冒虚汗。
    心里的小算盘一打,把两章纸钞都收下来了,然后迅速钻进车里,一溜烟就驶远了。
    晚风阵阵,把背心上的汗意吹散了,裴清不由得打了个冷战,神智终于慢慢回笼了。
    做春`梦也就算了,梦到今天才见面的温言也算了,可是为什么会梦到他死了?
    裴清回想着梦中的场景,感觉心里一阵阵绞痛。
    他走进电梯里,按亮了“9”,电梯缓缓上升,裴清却感觉自己的心在缓缓下坠——苦不堪言。
    1、2、3……数字依次亮起而后熄灭。到八楼的时候,电梯突然停了。裴清以为有人要上去,可是电梯的门却没有打开。
    裴清皱眉,难道故障了?他打算从八楼出来,然后走楼梯到九楼。
    他的指尖刚刚碰到“开门”的按钮,昏暗的灯光都熄了,里面一片漆黑。在密闭的空间里,彻头彻尾的黑暗。
    有了光线人就不会害怕,什么都看不见才是真正可怕的。
    裴清这下有些惊慌失措了,他用力地拍着那扇厚重的金属门,“有人吗!外面有人吗!快来救人!”
    片刻后,毫无回应。
    裴清放下拍得发麻的手,开始在墙壁上摸索起来,因为他记得墙壁上是有个应急电话的。此刻,他没有手机,唯一能用来求救的就只有那部电话了。裴清万分庆幸在坐电梯的时候他因为无聊而记住了那个应急的内线号码,否则就算找到电话而不知道号码,那也是白搭。
    裴清终于手忙脚乱地摸到了那部简陋的电话,他不停告诫自己要镇定,但双手还是止不住地颤抖,他凭着一点印象,试着拨通了那个内线号码。
    裴清焦急地等着,嘟嘟的忙音终于变成了接通的长音。
    另一边的电话被接起后,裴清就迫不及待地说明了自己的状况。
    “二栋d座单元楼的电梯坏了,我现在被困住了,快点派人过来看看吧!”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
    才放松了一点点的小心脏又重新被勒紧了,那种沉默简直让人窒息。
    “喂……有人吗?”裴清的声音在抖。
    依旧无人回答,电话另一头连呼吸声都没有,真的有人接电话了吗?
    裴清把电话挂掉了,这种无声的电话简直会让他崩溃得更快。
    裴清深吸了口气,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坐了下来。他拼命地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害怕,因为过分消极的情绪会消耗他的精力,还得留一口气等着救援呢。他抱紧自己的膝盖,告诫自己什么都不要乱想,沉寂地蜷在角落里,在黑暗里不安地颤抖着。
    温言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这样,他想伸出手碰碰裴清,但又意识到裴清是无法感知他这种状态下的存在。他的手停在半空中,硬生生地收了回来。
    那扇紧闭的门,起码有好几十厘米的厚度,是完完全全的密不透风。
    温言盯着那扇门端详了片刻,闭上眼睛,开始聚阴。
    再次睁开眼睛时,那清亮的眸底变成了一片暗沉的红,像凝固了好久的陈年血迹,而森然的指甲也长了出来,他把双手上锋利如刃的指甲嵌进了细细的门缝里,然后用力地往两边扳。
    厚重的铁门被巨力强行打开时,一道极为刺眼的银光闪过,那光芒只有温言能看见。他猛地闭上眼睛,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眼睛里流出暗沉的血,漫出眼角,蜿蜒在苍白的脸上。
    这是个专门针对他的圈套。
    他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了。
    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裴澈看到自己哥哥蜷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的,呼吸在那一刹都停了,他扑过去,把裴清扶起来,“哥哥你没事吧?”
    而方叙站在外面,视线却不是看向俩兄弟,而是另外一个虚空的地方。
    他嘴角带着一丝骄傲的笑,“可算让我找到你了。”
    捕魂器的线索在这里断了,九楼的房子里有鬼气,一般的鬼魂都很难逃脱捕魂器那一关,只有被人饲养的鬼魂才有可能避开,因为他们身上有了一定程度的人气,很容易混淆视听。
    那时候他就断定,俩兄弟中至少有一人在养鬼,他和裴澈先接触过,把他排除了,那么就只剩下他哥哥裴清了。
    其实电梯根本没有发生故障,这一切只是他的下的障眼法,为的只是,把那只鬼引出来而已。
    养鬼之人和鬼必有情,因为招魂之人和鬼魂必定是双方选择才能立下血契的,然后,必以精血养之,不离不弃。
    “找到又如何?”
    温言冷冷地笑了,只是他现在只能闭着眼睛,看不到他眼底冰寒的杀意。
    方叙说:“你该回去了,这里不是你该留的地方。”
    温言缓缓睁开眼睛,灼痛的双眼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事物的轮廓,他甚至无法看清站在自己面前,很危险的那个人的脸,但是却下意识地去找裴清的身影。
    裴清在弟弟的搀扶下才慢慢站起来,缺氧让他的脸色很不好,现在的状况非常糟糕。
    突然的灯光让裴清的眼睛很痛,他强忍着不适睁开眼睛,指着方叙问道:“那个人是谁?”
    一说到这个裴澈就气得要死,他一转头又看到方叙拿出好几张土黄`色的纸符一样的东西。心里一阵火气窜上来,他跑过去,猛力的一脚就踹在了对方的腿上。
    方叙被他踹得趔趄了一下,瞪着眼睛怒吼,“这种关键时刻,你别来坏我的事!”
    “该滚的人是你!”裴澈毫不示弱,冲上去猛推了方叙一把,“赶紧给我离开这里!”
    “喂!你现在别无理取闹行不行,等我办完……”
    “滚!”裴澈的双眼都气红了,看起来真是想把面前这个人千刀万剐。
    “居然拿我哥哥做你的试验品,万一他在电梯里出事了……”裴清死死盯着方叙,一字一句,“我、就、杀、了、你!”
    方叙恼怒地给了他一拳,“我是在救你哥哥!”
    裴澈才不管那么多,他看到自己哥哥只能缩在角落里时,就已经丧失理智了。
    “你滚不滚?”
    方叙皱起眉,他不想理会裴澈了,转过身想把鬼魂先收了再说。
    裴澈拽住他的手,粗鲁地把他往楼下拖。
    方叙很烦躁,他用力地甩开了裴澈的手,裴澈差点摔倒在地。
    方叙刚刚抬起手,这下又换成裴清挡在他面前了。目光不善地盯着他,厉声问道:“你是谁?怎么在这里闹起来了?最好赶快走,否则我就找保安过来了。”
    方叙焦躁地推开他,“能不能过一会儿再说?”
    裴清继续挡在他面前,声音冷然,“不能!”然后掏出手机打电话,“喂,是保安科吗?d座九楼有人闹事,拜托你们上来处理一下!”
    争执间,楼上楼下的住户都不满了,穿着拖鞋顶着睡得乱糟糟的头发朝楼上大声喊:“干什么呢?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而就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温言又消失不见了,就连方叙的阴阳眼都看不见他了,方叙低声骂了句,“该死的,又给逃了!”
    裴清听到这句话,冷冷地看了方叙一眼,“肆意滋事,我看你是想让警察过来吧?”
    方叙心烦意乱地叹了口气,他抬眼看了看裴清,满眼的红血丝,“你早晚会害了你自己!”
    裴澈听到这句话非常不爽,又踹了他一脚,“我看你这人是神经病吧,居然还在这里乱喷!快点给我滚!”
    彼时,保安也上来了,厉声喝道:“谁在闹事!”
    方叙连忙摆摆手说:“一场误会而已,还劳烦保安上来。”
    裴澈却指着他说,“这人脑子有问题,他把我哥锁在电梯里!”
    方叙气得满脸通红,“我是帮你哥,你倒反过来说我!”
    无可奈何之下,方叙只好跟保安走一趟了。
    所有人都散了之后,裴清无力地坐在地上,把头深深地埋下去了,“怎么会这样……”
    裴澈架起他的胳膊,把他扶起来,“进屋吧哥哥。”
    在关上门的时候,裴清不死心地朝外面看了最后一眼。
    空荡荡的走廊,只有不甚明亮的廊灯还亮着,静悄悄的,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而裴清记得,在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分明看到一双极漂亮的眸子,淡淡的胭脂红,顺着上挑的眼角勾勒……
    那是极美的痕迹,几乎和梦中温言的眸子重合了,而唯一的不同是,那双眼睛的眼角,是带血的。
    那一刻,他以为对方就是温言,虽然温言没有理由出现在这里,但是裴清就是这么觉得,他还感觉到方叙要对温言做什么,所以冲上去拦住了。
    然后一回头,对方又不在了。
    现在想来,那个酷似温言的一瞥大概只是自己的幻觉吧。温言是人,而眼角带血的,还会是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木有副cp,除了哥哥,弟弟对其他人都不待见。全民bl什么的实在不是萌点啊。在叶子的文里,副cp什么应该几乎没有,因为光是这一对就够亲妈费心了啊←_←
    第75章 幻境痴缠(六)
    裴清惨白着一张脸,呆愣愣地坐在沙发上。
    裴澈给他泡了一杯绿茶,端到他手里。
    “哥,你不认识刚刚那个混蛋吧?可是为什么你的手机在他那里,我以为你真的认识他,还让他进屋了。”
    “但我从来没见过他。”
    裴澈在哥哥旁边坐下来,抱着他的肩膀,“对不起哥哥,怪我,我不该让他上来的,否则你也不会这样……哥哥,电梯是突然停了吗?”
    裴清木然地点点头,喝了一口茶,清香的甘甜缓解了残留在心底的恐惧,裴清感觉比刚刚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