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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

      再扭头过去,只见那鬼子军官还是蹲在那儿,叼着那根烟对着小李子的脸吹着烟雾,小李子咳嗽起来。鬼子军官得意地仰头哈哈大笑,然后站起来对着其他鬼子大声地吼了几句什么。其他鬼子兵听了后都“嗨”了一声,对着地上的一干皇协军士兵拉起了枪栓。
    杨建骂道:“坏了!”身子往前冲,寻思着这群鬼子和咱这支皇协军小分队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身后的大刘却死死地拉住杨建:“哥!等会儿,他们应该不是要开枪,好像是要带他们走。”
    “带他们走也不对啊?”杨建还是要往前冲。
    大刘双手一起上了,一把抱住杨建,低吼道:“哥!信我一回,咱多看一会儿,看到底是什么情况?成不?”
    杨建瞄那边,只见鬼子兵确实没有开枪,只是要皇协军都站了起来,押着往旁边林子里走去。杨建稍微地松了口气下来,大刘说道:“对吧!应该是有啥误会,押着弟兄们去旁边等着和坂田他们联系。小鬼子也怕咱是细作,就像三国那书里的蒋干那号人啊!”
    杨建点点头,领着屁股后面俩人,蹑手蹑脚地尾随着前面的队伍走着。目标却并不是战俘营的方向,反而是往林子深处走去。最开始杨建和大刘、刁厉害还偷偷地嘀咕上几句:“难道真是坂田派来的鬼子兵,逮着咱这群弟兄后,还要继续去林子里抓逃犯?”
    走了一多会儿,就觉得不对了,鬼子似乎对这林子深处很熟悉,行走的路线也并不是单纯地对林子胡乱地深入,却是明显地有固定的目的,并朝着目的地在前进。
    杨建心里就留了个小九九,摸出把小刀来,在一路经过的树上,都轻轻地划了一刀。一会儿真要有啥事,也不会摸不清楚方向,像苍蝇般乱撞。
    一路尾随着前面的队伍走了应该有两三个小时。一路上鬼子兵唧唧歪歪地说些啥,杨建他们压根儿就听不清楚,况且就算听清楚了也不知道啥意思。只是感觉越来越怪,似乎这群鬼子透着一股子神秘,完全捉摸不透他们想要做什么。
    前面豁然开朗起来,很是空旷。杨建他们远远地瞅着,似乎是鬼子兵们押着皇协军们到了一个水潭前吧?可也正是因为空旷,自然杨建他们三个不好跟那么紧,怕被鬼子发现自己,只能趴在树下面的草丛里,远远地看着。
    第十三章 雷子:谁是日本人
    我搂着大鸟的尸体,沉默着。大伙也一声不吭地站在我身边,连喘气的声音似乎都没有。背后熟悉的脚步声响起,哑巴和振振背着枪赶了过来,一见那场景,也都愣在了那儿。还没等振振发问,死老头就已经细声地对他俩说:“大鸟是不想拖咱后腿,自己朝自己开的枪。”
    四哥爆发了,三步两步走到吴球面前,对着吴球一个耳光抽了上去,骂道:“谁他妈的让你把枪给大鸟的?”
    吴球带着哭腔回答道:“是他自个儿要的,我没想到他会这样做。”
    海波哥在四哥背后搂住了四哥,四哥也觉得自己有点儿失态,挣脱了海波哥,对着身边的大树狠狠地一拳头砸了上去。
    林子深处却有响动了,似乎是上方发出的声音。我放下大鸟,冲着大伙沉声说道:“只能放下大鸟,咱先走,可能大鸟的血腥味又吸引了树上的鬼娃娃!”
    振振却抬起枪来,骂道:“来了又怎么样?老子一枪给灭了他,怎么样都不能让大鸟就这样扔在这野外呀!”
    四哥说:“振振说得没错,球啊!来,咱挖个坑把大鸟埋了吧。”
    吴球看了四哥一眼,卸下枪上的刺刀,对着身边的泥土重重地刺了下去。大伙也都上前,因为没有铲子,只能用刺刀把泥拨开,然后用手挖。我搂着大鸟的尸体,傻傻地站着,看着他们挖坑。感觉这一干弟兄都很陌生,因为我相信已经断气的大鸟,他在那村子里一定听到了什么,或者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会在我肩膀上偷偷地说要我小心队伍里有日本人。只是潜伏在我们队伍里的日本人又会是谁呢?
    我仔细地看着为大鸟在挖着坟墓的每一个人,却又把每一个人都排除在怀疑的范围之外。到最后,我觉得整个队伍里,似乎没有人露出一丝蛛丝马迹或奸细的端倪。我望着大鸟的脸,重重地摇了摇头,心里暗道:“可能只是大鸟一相情愿的怀疑吧?只是以后……整个队伍里又有谁是我真正能够相信的人呢?”
    大伙忙活了大半个小时,大鸟慢慢冰冷的尸体,终于在泥土中埋葬了。我们连一块可以用来写上他名字的木板都没有,死老头折了一根树枝,在坟前插上。大伙对着树枝,各自发愣。半晌,海波哥最先说话:“成了吧!咱接下来还是往前面跑吧,看前面到底是什么样!”
    四哥点点头问振振道:“后面那村里的鬼子们没有任何行动吗?”
    振振说:“鬼子们把尸体收拾了一下,然后好像啥都没发生一般。”
    四哥点点头,若有所思起来。而同样陷入思考的是我:鬼子经历了我们折腾的那么一出,怎么会什么反应都没有?难道,我们的逃亡对于他们来说无所谓?甚至他们完全不关心我们要逃去哪里,接下来会去做些什么?
    心里有点儿慌乱起来。如果我们中真的有日本人的话,那我们的一举一动,包括我们逃离战俘营,鬼子都是全盘知情的。如果鬼子知情的话,那么我们的所作所为就是他们一直在默认着的,那么……接下来我们将要面对的,是不是也是鬼子所希望的呢?
    想到这儿,我抬头盯住了哑巴,自始至终,只有他对这条逃亡路是有着掌控权的,并且,他的疑点也是最大的。可是逃跑时对着鬼子下狠手的也是他,临走的时候,他还扭头用刺刀把地上一个奄奄一息的鬼子兵胸口刺了个洞。如果他是日本人安排的,那完全没有必要下那么重的手取鬼子性命。
    海波哥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海波哥对大伙叹了口气,说:“都别想那么多了,咱出来就是要在鬼子手里抢一个自由,现在难得安全了,咱还是继续跑吧!”
    哑巴走到了四哥身边,抓着四哥的手在上面比画着。我偷偷地瞟了一眼,只见他又是用四哥的后背拦住了我们看他比画的目光。四哥一边低着头看,一边在点头。大伙也都看着他俩,毕竟四哥始终是我们的主心骨,只有他的主见能让大伙觉得在理。
    半晌,四哥扭过头来,问我们:“咱跑出远山是为了什么?”
    吴球回答道:“自然是想要回家。”
    四哥便盯着吴球的眼睛,声音低沉地问道:“咱还有家没?”
    吴球愣住了,然后低下头来,摇着头说道:“不知道。”
    四哥又扭头问我们几个:“谁还有家?谁还有把握自己在外面有家?关了几年,唯一知道的是国民政府搬到了重庆,国都要亡了,谁还有家?”
    大伙神色都黯淡下来,一个个伤感地摇头。四哥接着说道:“我逃出来的目的是想要找到军队,和鬼子再好好地斗上一场,目的只是用一条命再换他娘的几条鬼子的命。”
    振振附和道:“我也只是想和鬼子真刀真枪地再干上一场!”
    死老头也望着四哥说道:“我能多换一个就多赚一个,反正已经不亏了。”
    四哥重重地点头:“既然都只是想继续和鬼子斗,那就不用跑了,咱在这林子里和鬼子耗上了。小鬼子神神秘秘地究竟在弄些什么,咱给他摸个仔细,就算不能把鬼子折腾的事给坏了,咱几百斤的身体,给他添乱总可以吧。”
    振振斩钉截铁地说道:“四哥,听你的!”
    海波哥却打断了大伙的激动:“老四,已经死了个大鸟了,咱八个活生生的汉子从战俘营千辛万苦地出来,你就忍心看着到时候一个个倒在咱面前啊?我是不答应的,我应承大伙的是要把大伙一个个安全地带出远山,总不能因为你一个人这么犯着激动,就把大伙往火坑里推吧?”
    听着海波哥这话,我突然间清醒了一些。尽管打内心里接受四哥的想法,因为我早已经没有家了,有生之年只希望为咱这水深火热中的民族再贡献些什么,但海波的话却完完全全的是大实话。如果按四哥的计划,那么接下来要面对的,肯定是一个个兄弟在我们怀里死去。都是侥幸在鬼子手里捡回来的命,又这么原封不动地如飞蛾扑火般还给鬼子,是我们逃亡的初衷吗?
    甚至我暗地里寻思:四哥要带我们回去,或者说是哑巴要带我们回去,刚才所说的这些豪言壮语,是不是只是在骗我们跟着他们去实施不为人知的计划呢?
    海波哥的话应该不止对我产生了作用,对其他人刚刚澎湃起来的热情也泼了一瓢冷水。振振却没有苟同,他背着枪,目光很坚定地走到四哥和哑巴身边站定。吴球依然低着头,没有吭声。死老头却扭头看我,因为我一直没有表态,死老头一向和我走得近,自然是想听听我的意见。
    我心里很矛盾,抬头却发现不止我身边的死老头望着我,其他人也都正看着我,似乎我的话将要决定我们这支队伍是支离破碎,还是同心协力。我闭上了眼,脑海里浮现出当年在战场上血肉横飞的画面。战争是残酷的,但为这战争的目的呢?我们中华民族注定是个多灾多难的民族,可自古至今始终没有被消灭,也始终没有屈服过。求安逸,似乎不是我辈应该要走的路。我脑海里接着浮现出的是跟着一干热血同学游行时的那份慷慨激昂……而当年那些沸腾着的学子,又有几个现在还没有死在日本小鬼子的枪炮下呢?
    想到这儿,我睁开眼,对着大伙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文易雷反正是已经没有家的人了,我……跟着四哥干!”
    海波哥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行!我说服不了大伙,弟兄们到时候一个个死在远山里,不要说是我海波没有带好这队。”
    四哥走过去,拍拍海波哥的肩膀:“海波,我赵老四当着你和大伙也放下句话,就算我赵老四是最后一个断气的,也绝对会是死在鬼子兵枪下。”
    海波哥没有迎合四哥的坚定眼光,反而自个儿扭头往旁边看,嘴里说道:“那接下来咱怎么办?也得有个计划吧。”
    四哥点点头,望望天,说:“这白天应该还长,我们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找个栖身的地方,定下来和鬼子好好地斗上一场,咱就做长久的打算。”
    大伙都点头,海波哥的头还是扭向一边,似乎在想着什么。而我正站在他身边,无意中看到他本来黯淡的眼神,突然闪过了一点儿什么,好像是又有了啥主意。可是当我以为他要说些什么时,他抬起的头露出的表情却依然无奈,只是冲四哥说:“行吧!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