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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烨倒是很安慰,一个是爸妈对蔚央印象不错,时不时就拿蔚央作榜样教导她要多向人家学习;二是,她爸妈方言说得溜,普通话却不灵光,语言的障碍有效阻止了妈妈向蔚央诉说她小时糗事——以前每当她有朋友到她家玩,她娘亲最大的娱乐,就是把她从小到大的糗事抖个干净,一点都不介意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女儿的痛苦上。
在这样的情况下,蔚央这一出现,根本就是自投罗网,被吉祥的一家三口热情洋溢地邀请共进晚餐,然后极有耐心地和乐烨父母半生不熟的普通话进行交流,乐烨在中间充当翻译。不过蔚央总觉得,乐烨肯定是以魏忠贤为榜样,经常篡改圣意矫传圣旨。
聊了一会,看看时间过了九点,趁着爸妈不注意,乐烨凑近蔚央,“今晚就住这边吧?我爸妈老觉得不好意思,说是占了你的房间,刚才还跟我说,你工作那么辛苦,让我不要一副臭脾气不肯跟人挤一张床,要多体谅你,能挤一下就挤一下,别让你跑来跑去的耽误工作。”
蔚央瞟她一眼,这个人还真是脸皮厚,连爸妈都能请出来当借口。
乐烨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我现在晚上也能睡上一会了,不过,我保证就算睡不着也不会吵着你睡觉的。”
蔚央心里一软,伸手揉了揉眼巴巴望着自己的人的头发,“现在还是睡不好?”好在乐烨现在看起来恢复得不错,她真的很怕面对那一段时间暴躁易怒总是心情阴郁的乐烨。看样子及早开始治疗是正确的,或者一根筋的人心思不重,她看起来,比自己当年的情况真是好得多了。
“比之前好了,反正没事,白天晚上都能睡,断断续续的,睡眠时间也能凑个差不多六七个小时。”乐烨脸上带着愧疚,她自然明白自己前一阵子给了蔚央很大的心理压力,只是控制不住,就算是勉强欢笑,也只有让她更加担心罢了。“不过罗医生说情况还是不太理想,她说可能问题比她预计的要严重,哦,对了,她说有个学姐专攻这方面的,刚好现在中国,过一阵她会邀请这个人过来。”
“嗯,这样也好。你也不用太担心,慢慢来。”蔚央口中安慰着乐烨,心里模糊地升起不安,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的相关资料她查阅过,一般来说50%的人在三个月内可以恢复,但也有相当比例的人,是不能完全恢复甚至是会持续恶化的。乐烨现在看起来明显是有所好转,为什么罗泊会认为恢复情况非常不理想呢?
白天晚上都在睡的人,再加上每天都有好吃好喝的侍候着,长膘自然不可避免。当两个人躺在床上抱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的时候,蔚央摸摸乐烨的肚皮,拍拍摸摸的,像是在鉴定什么质优猪肉一般,“你小肚子都要长出来了,不过手感还不错。”
狭路相逢
又到了心理治疗的时间,乐烨意外发现,今天多了一个人,大约就是罗泊口中的学姐了。看着很让人舒服的一个人,气质儒雅,却显得活力十足,这样的人做心理治疗师真是很讨好,既亲和又干练,看上去就值得信任依赖,是可以让人不知不觉就愿意将心事倾诉的对象。
对方观摩了整个过程,偶尔插话问乐烨几句。她的话很少,却让乐烨有难以回答的感觉,每每都要更长的时间来回答。
待她离开之后,空降部队摸摸下巴,“瞿乐烨,唔,她前期的PTSD症状太过明显,有误导性。应该还有其他的问题。”罗泊翻一下眼,拜托,我也知道有其他问题啊,所以才把你千催万请地过来,重点是她到底还有什么问题?!
“你对密执安实验怎么看?”置罗泊明显的不满于不顾,对方慢悠悠的,颇有要探讨学术的架势。刚刚将窗帘拉开的罗泊讶异地回转身望过来,学姐表情认真,一副投入到工作中的专注,但是,有些不太一样,脸上带着一丝捉摸不透的,落寞。
很多时候,心理学方面的从业人士,可以从对方细微的举动,察觉出许多事情。这样的反应,难道她曾经自己去做过这样的试验?而且这个实验应该对她的生活有深远的影响,否则提到这个话题时,她不会出现这种神情。
1954年Bexton在密执安大学做了非常著名的心理实验。 这个实验被称之为“感觉剥夺实验”。实验者被独自关在没有任何光线的恒温的屋子里,四周墙壁和地毯都是柔软舒适的丝类,进食也是没有任何味道的纯营养制品,这意味着实验者被剥夺了视觉、听觉、味觉、温度觉和触摸觉等所有感觉。
性格最坚忍的试验者也只是坚持了四天。而且从第二天开始就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幻觉。有些忍着不肯退出比赛的人,最后甚至会歇斯底里的发狂。
“学姐。”罗泊扬声唤回那个有些许走神的人。
“叫学姐真别扭,叫名字。”
罗泊耸耸肩,从善如流,“苏,这个和瞿乐烨的问题有关对吗?”
“你不觉得,瞿乐烨在地震时所处的环境,几乎可以看作是一个条件简陋的不完全密执安实验间?” 苏交叠着双手,微微后仰,将自己没入躺椅中,“她被困在一个临时的封闭空间中,由此会引发轻微的继续幽闭空间恐惧证,四天没有进食,无法移动,痛觉会让她无法入睡一直保持清醒,失血会让她意识模糊,在这样的情况下,人往往会产生许多联想,而且,大多是不好的联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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