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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方一转过身,便听刘长秧对护卫训示,兵分四路,一队商道,一队民道,两队野路,不许着官服铠甲,只带盘缠干粮,轻装上路。
    那护卫拱手称是,略一沉吟,便将人马分好,末了看向刘长秧道,殿下,宋大人怎么办?
    宋迷迭忙道, 我自小在山野长大,自然要走野路,说完话音一转,讪笑着看向刘长秧,殿下可受不了这种苦,走商道最合适。
    话没说完,却听得刘长秧笑了一声,却分明是不怀好意的,惊得她心头咯噔一下,预感到了自己多舛的命运。
    宋大人同我一起走野路,他皮笑肉不笑地看她,宋迷迭,你不是说要盯紧我吗?
    最后一束阳光从山顶消失的时候,宋迷迭终于看到了前半山腰上的一座小院,孤零零的,在苍叶的掩盖下,只露出了几个尖角和一面斑驳黄墙,比富贵人家的坟茔大不了多少。
    她已经累成了软脚虾,而且现在天色已晚,实在不适合在野山中穿行,所以便招呼刘长秧和两个护卫跟上来,四个人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终于爬上山腰,来到小院跟前。
    刘长秧在门板上拍了几下,见无人应门,便只能伸手把门推开,谁知门方一敞开,就看到两个穿着海青的尼姑从内院走出来,一老一少,齐头整脸,面色白净,骤然看见几人,吓了一跳,双手合十垂头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第67章 窥视
    宋迷迭这才注意到这是一间尼姑庵,庵正中树有三尺高观音菩萨泥像,像前有一大铜香炉,里面香火袅袅。
    刘长秧也发现了,和属下步下台阶,又朝后走出几步,怕叨扰了佛门清净。
    宋迷迭走到前面,双手合十行礼,对不住,吓着二位了,我们是......
    她顿住,一时间不知该给自己安个什么身份合适。
    咱们是西诏来的商客,在这荒山老林中迷了路,寻不着商道,可否在此地借住一晚,明儿天光破晓就上路,绝不叨扰二位。
    刘长秧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不紧不慢,不慌不忙,宋迷迭吊着的心放下,心里却默默啧了一声:谎话手到擒来,果然不是什么忠厚老实的善茬。
    老尼姑见刘长秧品貌皆是上流,又言辞有礼,似是放下心来,于是弯腰还礼,佛家慈悲,本应礼待几位,只是,我们这里是尼姑庵,实在不宜让几位男施主留宿,不过,她略顿了一顿,院子后面有一间草屋,平日用来堆放耕犁器具的,几位若是不嫌,可到那里暂住一晚,至于这位女施主,留宿禅房即可,不知几位意下如何?
    不嫌弃不嫌弃,宋迷迭双手急摆,能有个歇脚的地儿就不错了,哪有那般身娇肉贵。
    可身娇肉贵这几个字形容另一个人却是再贴切不过,宋迷迭缓缓回头,正迎上一束笑里藏刀的目光,刘长秧抱臂看她,轻道,宋迷迭,你今晚在草屋外打地铺可好?
    宋迷迭当晚并没有打地铺,并不是刘长秧心好,而是用过斋饭后,天公就开始淅淅沥沥降下雨来,不大,但落在泥土上,不久便将不坚实的土面化成了一滩软泥。
    睡在泥窝中,不就成猪了吗?我嫌你腌臜。刘长秧瞥了一眼草屋外的泥窝,终于发了善心,下巴颏朝尼姑庵的后门一抬,示意她可以睡她的禅房去。
    宋迷迭于是乐得屁颠屁颠地进去了,可是躺在干燥暖和的被窝里,她却左右辗转,怎么都睡不踏实。
    因为总能听到一个声音,像指甲刮擦着外墙,一下一下,断一会儿,不久又接上,没有尽头一般。
    掺杂在雨滴落在檐角的噼啪声中,刺耳且寂寥。
    宋迷迭一开始是在梦里听到这个声音的,所以很是没当回事,翻个身继续睡了。但它没有放过她,就像一条爬虫,从她的耳洞中爬进爬出,扰得她片刻不得安宁。
    她睁开眼睛,斜向紧挨床榻的墙面。墙上嵌着一扇窗,虽然掩住了,但雨水湿潮的味道还是从窗缝钻了进来,带着一股子林间独有的草叶香气,本应怡人心脾,却因那即便醒过来,也依然能听到的刮擦声,而变得诡异起来。
    宋迷迭盯住窗子看了半晌,直到眼球酸涩,不得不阖上眼皮缓解一下的时候,看到了一团黑乎乎的影子,朝窗纸洇了过来,脑袋和上半身将窗纸压得朝里面凸起,现出一个人形。
    她没有犹豫,手臂朝窗子的方向一抬,三只冰凌袖箭便从袖口飞出,齐刷刷钻进窗缝,正中那个人影。
    见那人被自己射中了,宋迷迭来不及披上外衣,翻身起来如道疾风般推门而出,一步便跃至窗前。
    可这里哪有什么人影?甚至,连个脚印子都寻不着。
    宋迷迭站定不动,任雨水将头发衣服浸透,湿哒哒地贴在皮肤上,冷得刺骨。直到,一只温暖手掌在她肩头一拍,方才回过神来,手转向后面,卡住那人的脖子。
    下一刻,宋迷迭像触电似的,把手缩了回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刘长秧的脖颈上被她掐出了道指痕,触目惊心,就像弯起的幸灾乐祸嘲笑她的嘴唇。
    刘长秧咳嗽了几声,强压怒气道,宋大人是又想谋害本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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