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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皇弟身边的奶娘。塔及说完这句话,就退下了,独留薪犁王一人坐在王座上,唇边挂一个扭曲的笑。
可是那奶娘真的死了,不到一个时辰,死讯便传到王的耳中,一样的身首异处,不同的是,他的死惊到了那出生没多久的小世子,小小婴孩的眉毛上也溅上了血珠儿,吓得昼夜啼哭不停。
下一个会是谁呢,他能入得了守卫森严的小世子的寝殿,竟然,还能杀了那贴身照顾他的奶娘,那么下一次,死在他手上,头身分离的,又会是谁呢?恐怕,这琅轩宫中,人人皆有可能吧。
宫人们议论纷纷,人人自危,王也坐不住了,他谁都可以不顾,但王妃和小世子,却是他的心头肉掌上珍,稍微碰一下,便会痛得钻心剜骨。
你去吧,带一队人,到西诏去,把铜钱还归墓主。呼揭准了,对外却宣称公主重病,要出去寻那能令枯木重生的灵药。
大漠沙如雪,那支队伍踩出深深浅浅的脚印,朝着月亮升起的地方去了。
后来,过了半年,塔及公主带着人回来了,可这队人马中,单单少了我的阿姐。乌那捂住脸抽泣,旋即又抬起头来,湿润的眼睛里含着不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那个将军,要是不取走些什么,又怎会容他们全须全尾地离开?
她握住拳,可是他要的分明就是公主,最后,为何留下的是我阿姐,一定是她,那个恶毒的女人,让我阿姐代替自己,做了将军墓的祭品。
褚玉和合曼被这奇诡的故事震撼,许久都未说话,一直到炉中的银骨炭发出咔地一声响,两人才恍然回神,彼此对望,眼中皆是诧然。
后来,宫中便再无人被斩首了吗?褚玉定定心神,朝那还在抽泣的小丫鬟轻声问了一句。
乌那含着泪摇头,又用双手捂住脸,可是却无人感谢我阿姐,无人知道,是她牺牲了自己,救了大家。
乌那。
合曼慌得站起来,去握小丫鬟的手,却被那倔强的女孩子挣脱了,她恨恨看着合曼,仿佛这不是她伺候了许久的主子,而是那个金尊玉贵的塔及公主,所以我离开了王宫,因我不想再看到那个女人,人都道她艳色绝世,却不知道,她的心肝,比乌鸦翅膀还要黑。
第111章 结姻
比乌鸦的翅膀还要黑。
用晚膳时,褚玉还想着乌那说的这句话,她摇头苦笑,将一碗小菽鹿胁白羹端到刘长秧面前,两只黑溜溜的眼珠子转了两下,元尹,好好补补吧,娶个知面不知心的毒蝎美人进门,以后,有的是你劳心的。
刘长秧本来正心不在焉去夹一根笋丝,听到这话,筷子停在半空,淡淡瞟褚玉一眼,自嘲道,都说姑嫂难和,怎么,这未来的嫂子还没进门,小姑子这边就已经先竖起战旗了。
褚玉轻叹一声,不识好人心,我本想帮殿下打听一下,看那位塔及公主是否有什么把柄能让咱们抓住,可以此要挟呼揭,不把她嫁过来,可看如今这光景,您是已经决意要娶这位绝色美人了。
她进不了景王府的门,一个台阶都别想踏上。筷子把笋丝夹断,刘长秧却举着筷子不动,脸上浮起一抹笑,笃定中透着股森然的寒意。
元尹,你准备做什么?褚玉猜到了,却仍忍不住问了一嘴。
长秧挑眉,放下筷子,手轻轻在褚玉脸蛋上捏了一下,又好整以暇坐好,饶有兴趣道,跟兄长说说看,你今日都打听到什么了?
褚玉知道他不想回答,遂也不问,只将今日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道来,说塔及公主乃倾国之姿,说宫中怪事频发,说公主不愿委身于人。
直到最后,她说到那座位于荒凉大漠中,繁华城池旁的将军墓。
将军墓,刘长秧随她道出这三个字,他眼中晃起一抹微波,可是很快,便又沉溺下去,重新变成波澜不惊的一池静水,又是将军墓。
殿下也知将军墓?褚玉纳罕,不知那又是两个字所谓何意。
自是知道的,她一个异国公主尚且知晓,我饱读杂书,又怎会不知?他笑,催褚玉继续说下去,她把铜钱归还到墓中,就返回薪犁了?
是,而且自此,便再无怪力乱神之事,那位将军,也似乎魂安魄宁,再没有出来作怪。褚玉见刘长秧神色静如止水,便知,他心里现在一定是浊浪排空,波涛汹涌。这个人,若是不打趣玩笑,那便一定是遇到了最最要紧的事,只不过,他从不会在表面上显露出来。
只是,有一个人没有回来。褚玉继续盯着他,一字一句道,是塔及公主的丫鬟,唤做乔丽的,她本也随队来了西诏,可归程的队伍中却独独缺了她。
乔丽的妹妹说,那支队伍中的人皆语焉不详,所以她怀疑,乔丽死在了西诏,而且她的死,一定与塔及公主有关。
说完这句话,褚玉将脑袋枕到交叠的双臂上,目光幽幽,元尹,你怎么想?
刘长秧却沉默着,久久无言,直到窗外一弯似钩月牙爬上树梢,夜鸟开始啼叫,引得一直卧在他脚边的那只猫儿跃上窗台,他才骤然回神,望向褚玉,嘴唇轻动两下,方才道,玉儿,你有没有问过,塔及公主的眼睛,是什么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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