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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平奚松开她,小脸冷下来。
郁枝紧绷的心弦仍然紧绷,手抚在四小姐柔软的心口。
手腕被捉住,魏平奚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地望过来——郁枝唇瓣微张,唇上覆了一层水光,唇红齿白,绝好的姝艳。
“奚奚?”
被喊作“奚奚”的四小姐佯作耳聋不理人,郁枝挣脱她的束缚双臂柔柔搂住她的脖子,软声道:“奚奚?”
魏平奚喜欢听她娇媚的嗓音,终于肯放下那点子说不明的闷气,眼里漾开笑:“以后再敢骗我,看我怎么罚你。”
郁枝心虚,仔细一想若不骗她就要被丢弃,她别开脸,弱弱道:“那你要怎么罚?”
一场别别扭扭的交锋和哄劝告一段落,她心情好,没往深处想:“说不准是要你七天七夜下不了床,亦或要你陪我玩一些独特的小花样,总之罚你就是罚你。”
她三句话不离那点事,想来是真喜欢她的身子。
郁枝脸红,七天七夜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受住,再去想这人的花样,上回的白玉印章她可是吃得很辛苦。
离经叛道最爱挑战世俗底线的四小姐,在太后娘娘看来是不怕死的疯子,在姣容公主看来是不折不扣的异类,在那些卫道士看来,又是让人爱也让人恨的怪胎。
世间之人,但凡在世间,哪能讨所有人喜欢?
不被喜欢才是常态。
被喜欢,是荣幸。
可被深爱,对奚奚来讲,就是负担。
郁枝在很短的时间里想明白了这人,若她此时开口说出顿悟的那些话,保不齐会惊得魏平奚如何看她。
她不说,魏平奚也不知。
或许是因为明白了这人,郁枝对她的喜欢更多两分,对她的埋怨少了两分。
倘若不被喜欢是常态,被喜欢是荣幸,被深爱是负担的话,那这人两辈子活得该是有多苦,才会小心翼翼拿捏与人交往的分寸?
她心里难受强忍着,但爱一个人喜她所喜,悲她所悲,哪里是忍得住的?
她招呼都不打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魏平奚怔在那,低头为她擦眼泪,语气无奈:“怎么又哭了?”
郁枝索性抱着她哭得天崩地裂。
“……”
门外鞭炮声响起,新年的气氛愈发浓烈,魏平奚抱着怀里的人陷入两难,局促的模样像极了初当娘的人哄孩子。
“哭什么?”
她眉毛再次皱起来,姣好的面容晕着说不出来的愁。
此时此刻魏平奚深有体悟:她这个妾,真是个磨人的哭包,水怎么就怎么多!
她一个头两个大。
哄人她不擅长,但……
郁枝哭得脑袋发晕,好不容易止了泪,心口的痛楚缓缓消下去,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衣衫半.褪地坐在桌子。
魏平奚从她胸前抬起头,笑嘻嘻:“不哭了?”
“……”
忍了又忍,忍无可忍,郁枝一巴掌推开她颇能唬人的仙女脸,双膝并拢,双臂抱胸:“你、你流氓!”
“不错!”
“……”
郁枝没她脸皮厚,哭着哭着笑起来:“你这人,怎么急了真就捡骂?”
她破涕而笑,魏平奚掏出帕子擦擦额头细汗,慢条斯理学着她的口吻:“你这人,怎么哭起来和发大水似的?”
“我没有!”
“就有!”
郁枝看她两眼,羞得捂脸:“你好幼稚啊。”
“你好爱哭啊。”
四小姐一脸惆怅。
“……”
两相沉默时,天空炸开一簇大大的烟花,举国欢庆的日子,两人相视一笑,魏平奚抱她从桌子下来,为她穿好衣服。
一番笑闹,从不妥协的四小姐给了她的宠妾一个相守一生的机会,作为代价,郁枝不仅要诱着她给她新鲜,更不敢明示那颗火热的真心。
能在一起不分开,就挺好。
大年夜,魏平奚在郁家与这对母女一起过。
这就是意外之喜了。
原以为好女婿会带着女儿回魏家过年,惊喜袭来,柳薄烟脸上的笑一直没落下,醋得长公主喝蜜都觉得酸。
先前魏平奚那番话季容只看到了她的狠心绝情,不懂怎么一会没见两人又能好得不分你我。
魏平奚留在郁家过年,季容也推了宫里的几次催请,赖在这二进的小院和她久违的心上人共度新年。
饭菜上桌,柳薄烟举杯,长公主举杯,郁枝和四小姐欢欢喜喜举杯。
杯盏相碰,满有一家人的温馨。
……
玄武街北,魏家。
新年代表祝福与希望的灯火点缀京城上空,往常这一夜颜晴都是不睡的。
家家团圆的好时候,身为侯夫人,她厌倦全家围在一张桌子推杯换盏共道祝福。
因她不喜,仪阳侯并不强迫。
多少年都是过来。
颜晴跪坐在蒲团,香炉燃起袅袅青烟,内室寂静又寂寞。
寻常这个日子身边都有女儿为伴,然今夜阿四去了街南陪伴那对母女,颜晴克制着心底的在意与厌烦,缓慢捻动佛珠。
她不明白。
一个妾室,为何能让阿四做到这份上?
一个妾室,竟能填满她女儿的心,让她学会温柔也学会迁就。
爱情是很魔幻的东西,实在又缥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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