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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承逸,算了吧,你根本不会照顾人。”南清看了一眼狼藉的厨房,觉得自己可笑,他怎么就相信了张承逸的话,身体本来就很不舒服,看着乱七八糟的厨房,心里更是一团火,想到等会儿还要自己收拾,就更加烦躁了。
看在张承逸的确在自己晕倒的时候帮了自己,南清强压着自己要爆发的情绪,缓缓说道:“张承逸,我有些累了,也不想陪你玩了,你回去吧。”
张承逸脸上还有不知道哪里蹭来的灰,听到南清的话,有些急了:“南清,我是真的学会了,你生病都是我照顾你的,我真的可以照顾好你的。”
南清抬了抬手,手背上是一大片淤青,不用说什么话就表明了一切:“张承逸,我不是孩子,不需要你照顾,你没发现,你不在的时候,我可以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吗?而你一出现……”
张承逸看着那刺眼的淤青,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的确是自己的错,这段时间自己的状态也很差,挂水的时间很长,可能是南清在身边的原因,多日来紧绷的情绪松了不少,紧接着困意席卷,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等他醒来,药水早就挂完,南清回了不少血在管子里,张承逸一下子就急坏了,找了护士,拔了针,看着手背上青色的淤青,心疼了好久。
只是那时候的淤青还没有现在那么的狰狞。那块巨大的痕迹,就好像在告诉张承逸,他有多无能,连照顾自己心爱的人都做不到。
张承逸拿着铲子的手动了动,低着头有些挫败地回到厨房,把铲子放了回去。路过南清的时候,张承逸觉得眼睛酸涩难忍,有一种崩溃的挫败感油然而深,他觉得自己无论怎么做南清都不会原谅自己,都不会回到从前那般爱自己。
毕竟连个安心的拥抱,都要趁着南清晕倒才能得到。
于是他想伸手,触碰一下,哪怕只是不经意地蹭过,只是感受一下温度,张承逸都可以满血复活,至少,至少给他一点勇气吧。
可他的手只是微微靠近,南清像是立马感受到了什么,如果他是一只猫,应该就可以看到他身上炸开来的毛:“张承逸请你离开。”
最终酸涩感,红了整个眼眶。
“张承逸看在今天你帮助我份上,我不想把话说得话说得那么难听。你说你想照顾我?可你知道怎么做饭吗?你知道怎么洗衣服吗?你知道怎么整理整个家吗?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吗?又最讨厌吃什么吗?你知道我的生日吗?知道我的过去吗?你知道我为什么曾经那么喜欢你吗?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然后你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说喜欢我,说想照顾我,张承逸你觉得我会信吗?”
第55章
不知道是不是电路原因,头顶的灯泡忽然明明暗暗了一下,南清问完以后,张承逸就抿着嘴,抿得嘴唇犯了白都没有回话。南清就这么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可直到灯泡恢复了正常,张承逸都没有张嘴说一个字,他惶恐地看向南清,看到了南清始终面无表情的脸上,有了那么一丝丝的起伏,至少那双眼睛微露着红意。
过了几秒,张承逸听到南清缓缓呼出一口气,似是叹息,又像是失望,然后就听到南清说道:“算了……张承逸……我原谅你了,你也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我接受你的对不起,也请你让我过一过安稳的日子吧。”
到底还是被南清赶了出来,门关上的毫不犹豫,差点砸到了张承逸的鼻子。月光清冷,照在银白色的门上,莫名有些凄凉,南清的话还在耳畔,微红的眼睛似乎也还印在眼前,张承逸久久站立在门前,门上倒映着他颀长落寞的身子,过了良久,他才动了动脚,却被没有走,而是沿着门缓缓坐了下来,他像是一只被抛弃的小狗,弯曲着膝盖靠在门边。
冬天的晚上冷得刺骨,张承逸把衣服的拉链拉到了最顶上,两只手互相揣进衣袖里,耳朵贴在冰冷的门边,听着里面的动静,张承逸还是担心,担心生病的南清独自在家会出事。
房子里动静不大,张承逸很难听清,但是他还是固执地靠着,任由那冰冷的门面把他耳朵冻的发红,好在没过一会儿,门内传来了关门声,南清应该是回卧室,张承逸这才放心地直起身子。
他望了望外面,黑云已经把月亮遮住了,一点光都没有透出来。张承逸的鼻子有点发酸,他一想到南清说的那句原谅他,就觉得难受无比,他的的确确想得到南清的原谅,可不是这种,他想要的原谅,是南清还会爱他。
可很明显,南清的原谅,只是想把两个人最后一根缠绕丝线给斩断,把他们最后有关联的东西给抹杀。如果南清把厌恶和恨意都给消除干净了,那就意味着,他心里再也不会有自己,真的别无所求,同样也无关紧要了。
这种原谅让他恐惧。
张承逸的嗓子干涩极了,喉结很艰难地上下滚了一圈,但是酸楚感却没有退下,反而更加清晰,最后他只能咳嗽几声,可又怕南清听到他在门外,只好捂着嘴巴极其克制地缓解自己喉咙的不适感。
他对着门轻轻地喊了一声南清的名字,呼出来的热气,在门上糊成了一圈雾气,他眨了眨眼睛,再次把耳朵贴到了门上,他和南清隔着两扇门,以及一段距离,是无论如何都听不到南清动静的一段距离。
可张承逸仿佛魔怔了一般,像是听到了南清的心跳,一下接着一下,他很有耐心地数着,外面风突然变大,遮挡月亮的厚云被吹散了,露出了边角,张承逸的脸暴露在光下,睫毛上湿漉漉的,月光好像惊动了他,他茫然地抬起脸,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突然后才恍然大悟察觉到,刚刚的心跳是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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