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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忽然笑起来,溃创随着她的微笑沁出血来,她却像是毫无察觉一般,道:“几位是外地人吧,快请坐,面下锅了,马上就好,吃不吃辣?”不等他们回答,女人又一改温柔神色,转身对那两个还在拍着手唱谣歌的小女孩斥道:“死丫头片子,别挡道,滚一边儿去!”
    二个小女孩停下游戏,怯怯看了这头一眼,手牵手让开了道。
    女人犹自举着锅铲咒骂:“讨债鬼!整天都唱着什么妨家玩意!”
    女孩子们低头,小辫子沮丧地耷着—— 这是一对长相、打扮都十分相似的双胞胎,连梳得一高一低的羊角辫都别无二致,她们很瘦,幽白的皮肤却奇异地松弛,松垮垮堆积在脸上,祝槿在经过她们时,略感不适地皱了皱眉。
    四人落座桌前,阳春面果真上得很快,见女人端着二碗冒着热气的面朝他们走来,参差便笑问:“怎么一看便知道我们是外地人?”
    女人迷惘的眼神渐渐距焦,随即她惊恐地战栗起来,差点要将碗脱手扔掉,嘴里念念有词着:“诅咒,是诅咒……腐烂……所有人……”
    刚刚被斥责的两个女孩牵着彼此的手,麻木而冰冷地看向母亲。
    祝槿不禁又打了个寒战,常恒却丝毫不受影响,径自从女人手中接过岌岌可危的碗,放到祝槿与自己面前,挑起面条吁了几口,随即便吞食起来。
    参差继续追问:“诅咒?什么诅咒?”他指了指女人的脸颊,示意道:“是指这个吗?”
    但就在这片息之间,女人便似乎又被抽离了神智,她的眼睛再度失焦,只顾将另二碗面也端到他们桌上,呆滞地说完“请客人慢用”,便往灶台边去了。
    角落里的客人恰在此时起身,这是个短小精悍的男子,同样生着幽白的皮肤、溃烂的面容和突起无神的眼珠。他飞快地戴好幂篱,步履匆匆地想要离开,却因走路间,不断慌张四顾,反被地面的石子绊倒,险些就要栽进棚前的涝水中。
    男子急忙抱上一旁的木柱,稳住身形。
    参差不由纳罕道:“你们说,这些幻灵都在害怕什么啊?这雨吗?所谓的诅咒又是怎么一回事?”
    常恒仍在优雅而不失速度地吸食着面,容与见状,也犹豫着挑起一根面条放进嘴里,慢慢咀嚼起来。
    参差又看向祝槿,就见他正皱眉盯着面前的碗,一脸的苦大仇深,明显也将自己的问话置若罔闻。
    左右无人搭理自己,参差百无聊赖地玩起了筷子。
    那两个女孩还在拍手做着游戏,唱那个什么常什么祝的歌谣,听得人没来由地心慌:“……常无常。祝屠祝。子梧栖碧梧。焚永女。天落雨。皆是池中物……”
    祝槿突然起身,变色道:“你们在唱什么?”
    第22章 石榴花
    一望无际的焦土之上,一朵火红的石榴花摇曳于风驰雨骋中,孱弱单薄的花瓣被反复碾击,不堪残败。
    祝槿转头看向北方,雨雾之后,迭起的宫阙被围簇在碧梧林中,与脚下倾圮的祭台和祭台周遭的焦土隔雨相向。
    寒意从祝槿的心底滋生,悄无声息地蔓开。
    他的眼前又浮现起刚刚的一幕:如同照镜般相似的二个小女孩瑟瑟发着抖,嗫嗫地念着:“常无常,祝屠祝,子梧栖碧梧。焚永女,天落雨,皆是池中物……”
    愁云惨淡,细雨斜飞,腐蚀着这了无出路的幻境。
    参差忽指向东方,道:“你们看,河水,河水在急涨。”
    站在败坏的祭台三层,借着地势,可以眺望到东方的穿城河,河水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升高,马上就快要没过堤坝,水漫魁城。
    ——池中物!
    祝槿眼前飞快地闪过与现实魁城大相径庭的大街小巷,街巷中步履匆匆、幂篱遮面的行人,面摊老板娘靡烂的脸和突出的眼珠,最终停在将军祠摇曳的烛火中。
    南墙之上,肃立有无数亡者牌位。
    祝槿顺着回忆,让目光在牌位上游移,自上而下,由左向右,最终顿在某个位置。
    那块牌位上赫然以昭彰古字刻着“故先考祝公讳笙卫国大将军位”,荧烛幽幽,啪噼作响。
    而牌位左侧,刻着立牌人的名字——“祝子梧祀”。从此向右,那整整一行牌位的左侧,各种名讳旁,都镌刻着那同一个立牌人的名字——“祝子梧”。
    仿若有闷雷在近耳边炸开。祝槿望着凄迷的天色,叹息道:“我大概清楚这幻境所处的时空了。我们现下身在的,是昭彰覆国前一年时的魁城。”
    参差道:“哦?如何晓得的?”
    祝槿对着碧梧宫的方向,道:“当年昭彰覆灭,淳化六军兵临都下,鬼君横空出世,退敌兵、焚王宫,一把大火将三十三宫,也就是当时的碧梧宫烧成了芜宫。如今三十三宫犹在,便是未到破国之日。”
    他又示意参差看脚下的焦土,道:“而祝子梧拥兵自立月余,便以乱政祸国之由屠巫觋、烧祭场,结果就是我们足下之景。”
    参差啧舌道:“一个二个,怎么都这么喜欢放火——咦?那人来这儿做什么?”
    顺着他的指向,一个擎伞人影映入众人眼帘,那人脚步仓促,很快便由远即近,立定在那朵颓花之前。
    从发型上看,他应该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身量不高,衣着华贵。他举着伞,蔽住了自己与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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