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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是缺钱吧,我记得他说过,半个腺体霍总给了他两百万。”
    两百万。
    买断了一个少年原本正常的人生。
    “我听说,您昨晚带小晨来我们医院了?”
    顾晔扯开领带,心脏感觉沉闷喘不过气。
    一个从小被捧在手心里疼着宠着、从不知道天灾人祸是什么的小少爷,在一夕之间失去一切。
    明明想要的事情那么简单,想嫁给一个喜欢的Alpha,为Alpha生几个宝宝,然后幸福平安的过完一生。
    可十八岁不到,他就看到了一生的尽头。
    “原来是霍总。”
    顾晔声音沙哑,神色冷冽,有兴师问罪和迁怒的意思,“谈谈?”
    霍知秋可不就是为了“谈”才打这通电话的吗?
    他一点也不意外这两位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人会以那种状态到自己医院里,他甚至觉得这一天来得太晚了点。
    因为早在两个月前,霍知秋就亲眼看到过这位衣锦荣归的清俊大半夜纠缠江宝晨。
    背后的具体故事是查不到。
    但一个Alpha和一个Omega之间能有什么?无非就是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纠葛。
    从语气听来,这位身价百亿年轻有为的科研大佬此时心情非常糟糕。
    霍知秋倒不怕他兴师问罪,在电话里态度和和气气的定下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江宝晨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在睁开眼之前,他就已经想起了昏过去之前发生的一切。
    心情异常的平静。
    他甚至感到轻松和释怀,因为解脱了,但这样的心情没有持续多久,就为产生这样懦弱逃避的摆烂心理而感到可悲可恨。
    但好歹,把最难看最可怜的伤疤揭露了出来。
    结着厚厚的痂痕撕掉了,那么多年以来一直若无其事告诉别人自己已经好了、没事了的谎言也被戳穿。
    痂痕下是经年不愈的腐烂伤口。
    触目惊心,牵一发动全身的痛。
    “小晨,你醒了?身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腺体痛不痛?”
    姜折才放下早餐的保温盒,看到病床上的江宝晨醒过来,有些欣喜的问。
    江宝晨微微动了一下脑袋,算是摇头。
    “渴不渴?要不要上洗手间?我先扶你去一趟厕所,再吃早饭吧。”
    姜折把病床摇起来,去扶他。
    江宝晨夹着贴着的医疗仪器都在身体机能恢复正常后撤掉了,这会儿抬手,本来想推姜折的,却没有足够的力气。
    他还是被温柔的Alpha扶去了洗手间。
    “我自己。”江宝晨声音哑哑的很小声。
    姜折笑了一下,由着他,“好,你自己来,我在外面,有什么你叫我。”
    “嗯。”
    江宝晨解完小手,抬起盥洗盆上的水龙头开关,抬的时候扭向右侧,流出来的水温是加过热的。
    手接着,冰凉的指尖慢慢找到了知觉。
    就那么接了很久,江宝晨才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
    看上去没有什么不对的。
    只是穿着病号服,整个人看上去要比平时憔悴和虚弱了一点。
    但其实骨子里还是那个金刚不坏的江宝晨。
    不,是更金刚不坏的江宝晨。
    “喝粥,你想吃咸的还是甜的?咸的是皮蛋瘦肉粥,甜的南瓜枸杞粥,如果你想喝白粥,也有,我去医院楼下食堂买,小笼包想吃吗?我买了奶黄包,觉得你应该会喜欢吃。”
    “这样就好了。”江宝晨说。
    姜折应了一声嗯,扶着他又回到病床上坐下。
    姜折把粥拿出来搅拌得凉一点,再端起,舀出一勺喂到江宝晨嘴前,“尝尝看,是不是没那么烫。”
    江宝晨伸手去拿勺子。
    “我来吧。”姜折手微微躲开了下,说:“你才刚醒没力气,负责乖乖吃掉就好。”
    江宝晨并不说话,也不看他,只是有些执意的去拿勺子。
    姜折看他这样,沉默了片刻,心里轻轻叹息,到底是妥协的把勺子递到他手里,语气温和的说:“那你小心点,碗就我来端着吧。”
    勺子不重,是餐厅打包用的长柄塑料勺,但粥盛在上面还是有重量的。
    江宝晨喝粥,得高高的抬起整条胳膊。
    他的手腕在颤抖。
    的确是没力气。
    但江宝晨还是那样抖着手,一口一口的把小半碗粥都吃下。
    姜折拿早餐餐厅打包赠送的纸巾帮他擦嘴,笑着夸奖:“真厉害!很快,我看再休息一天就能完全恢复了。”
    医生像是哄小孩一样哄着,又耐心又温柔。
    江宝晨看姜折拿出另外一套餐具,一点不避嫌的、把自己没喝完的半碗粥和另一碗热腾腾的咸粥都喝掉了。
    明媚的阳光从窗户外照进来。
    医院病房的床头柜上放着一本台历,今年农历没有大年三十,只有二十九。
    今天腊月二十八,明天除夕。
    后天就是新的一年。
    “姜医生。”
    姜折吃完了,收拾餐盒餐具的动作一顿,这个称呼让他心里有了点不太好的预感,转头看病床上的Omega。
    对方没有看过来,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像是轻薄的羽翼,微微颤动。
    就是很小,很可怜,叫人无法不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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