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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声别过头:不懂。
那就别太当回事。闻又夏说。
他比邱声多见几年社会险恶,早已对旁人没理由的恶意和善意司空见惯。邱声到底算刚刚脱离象牙塔,有些情形想不明白,有些想明白了又没法过自己那一关。闻又夏很清楚,尤其邱声爱钻牛角尖,拧巴起来能纠结好几天。
是不好听吗?邱声好像没听见他的劝,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啊?觉得没内容?明明就有,他们是听不出来还是故意找茬?
可能不喜欢吧。
但摇滚又不是只有呐喊、狂躁,我们的风格也没特别晦涩前卫。你还说付出总会有人能感受,这些人感受到什么了?
他又开始了。
他可以把别人的想法揣摩无数次,但绝不肯承认自己有错。
闻又夏不知道说什么:你要习惯,毕竟连最伟大的乐队也有人听不懂。
那买什么票?邱声怼他,末了发现自己又在朝闻又夏撒气,深深呼吸一下,算了你别安慰我了,我自己缓一会儿。
闻又夏说:那我出去抽根烟。
邱声黑着脸点头,拿起一张乐谱乱涂乱改,毫无章法地划掉又重写。闻又夏立刻离开,他站在门边看着邱声的样子肢体相当僵硬,握笔的指节因为紧张而发白,不时用笔盖戳一戳心口,停下来换几口气又继续。
他猜,邱声这时的心率一定是不健康的偏高,也许肠胃也开始不舒服,眼眶酸胀,喉咙干涩,再过几分钟后背会不停地出汗。
但他好像每每这种时候都帮不了邱声。
邱声也不让他帮,那种感觉是无法共享的,一说话,他容易因为耳畔的杂音语无伦次短暂分神,甚至肢体无法自控。他习惯于自己克服难受的情绪,万不得已吃药睡觉,最狼狈的一面都让闻又夏看完了,邱声反而更要强,不许他心疼。
打火机咔嗒一响,闻又夏叼着的那根烟到底没点,他轻轻合上休息室的门。
邱儿又给自己关禁闭?顾杞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旁边,得到肯定答案后递给闻又夏一颗话梅糖,吃个?
闻又夏接过来,把玻璃糖纸揉成一团。
顾杞吃着糖注视远处,良久忽然说:我今天特别怕他和那观众打起来,你也看出来了吧,才临时救场。
闻又夏没否认。
去年开始就这样,高强度搞了快一年我都怀疑他是不是不用休息。顾杞笑笑,难得对着闻又夏端出全队最年长的架子,不过也有你的锅。
我?
对啊,不管他说什么你都无条件支持,邱儿每次一听你可以,本来没什么底气的都立马来劲儿,恨不得明天就把事办完顾杞说着说着开始惆怅,但是讲道理,你真不能继续这么惯着他了,否则他永远觉得自己没错。你们也不是一帆风顺,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基本都是他挑起来的,你别顺着,然后再去哄这不是好事。
还好吧。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反正我还在反正吵架也没有分手,对不对?顾杞认真地说,邱声他有时候,闻夏,试着放他出去看看你见过的那些事,也总要让他知道,世界上好的坏的都有。
闻又夏缓慢地舔那颗糖,闭着嘴,感觉酸甜滋味一路冲到头顶。他不回应顾杞,对方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闻又夏吃完了糖。
就是因为我见过,才不想他见。吵架么总要给他的情绪一点发泄余地,冲着我来比冲着小卢好吧?闻又夏说,而且我只希望他能够珍惜自己,最好永远自由。
顾杞立场不同,选择了妥协:好吧,但我不认为这是健康的关系。
谢了。闻又夏突兀地说。
顾杞一愣,随后笑出声:得了吧!要谢我就帮我写歌。
你没问题。闻又夏笃定,杞哥,我觉得你很厉害。
他和顾杞生日就差三个月,平时很少叫哥。顾杞叹了口气,仰起头,麓阳的夜空里,暗淡的云层层叠叠,让人看多了觉得压抑。
你说我写什么呢?顾杞喃喃道。
闻又夏说不如写自由吧,他笑骂一句你也够抽象的,却并没反对。
巡演分上下半场,中间隔了不到半个月,这样的安排是方便跨完年再继续巡演。而跨年,太果帮他们谈了一个在某剧场的摇滚拼盘演出。
结束在麓阳的两场演出后,乐队回到东河休整。
闻又夏和邱声几乎已是彼此心知肚明的同居关系,他们租的一居室被两个人的东西塞得很满,除了床,其他地方无法坐人。朋友是不来的,邱声带着钥匙,闻又夏习惯了出门买东西后回家要敲门。
抵达东河是晚上,睡得不是很安稳,他第二天轻手轻脚地起床。本以为邱声总是身体疲劳睡得稍微沉一些,闻又夏刚拿开他环住自己的手,邱声就睁开了眼。
你去哪儿?他警惕地问,把闻又夏抱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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