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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冷意消退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从骨头缝里往外钻的酸痛感。
    他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满是在扶南被掳掠之后做的那个梦
    王爷,布戈的声音打乱了白昼的思绪,只听布戈轻声道,尚宇炎请见,说有个奇方,能医陛下的病。
    刚才皇上站都站不稳了,王爷只得抱着他下水,这会儿,正把湿衣服换下。
    自从尚宇炎上殿,他眼光就总似有似无的往远宁王这边瞟,王爷如此灵秀的人,怎么会没有察觉。
    除此之外,他觉出尚宇炎道出陛下曾偷出皇宫时,赵进的惊诧。
    他和赵进不是一条心。
    却又想借助赵进的能力入宫
    请他淬香阁稍待。
    淬香阁,是皇上沐浴后休息饮茶的地方,就在隔壁。
    王爷进入淬香阁,见尚宇炎端坐在客席上闭目打坐,听见脚步声,他睁了眼睛,似笑非笑的起身,向王爷行礼。
    先生不必多礼,远宁王道,先生只一望就知道陛下身患何疾吗?
    尚宇炎道:此乃天机,请王爷屏退旁人。
    事情正按着远宁王预想的轨迹行使,他向玉人交代了几句,让众人都退下,待到屋里没人了,他既无动作,也不说话,嘴角含笑,看着尚宇炎。
    尚宇炎变了颜色,走到近前,低声道:酒香远云霞。
    王爷暗道果然如他所料,面上不动声色:长虹不逢春。
    自从意识到原主背后有一股势力暗自操控,远宁王翻遍了原主留下的书信、笔记以及藏得隐秘的重要物品。
    这两句话,是书房暗格中一块玉佩上刻的上下句,并非是什么名家诗句,玉石的成色也非绝色。
    果不其然,石头上的话是切口,那块玉佩该是个信物。
    也正是因为听尚宇炎和他对切口,王爷的心略放下些尚宇炎该是没见过原主,他在向远宁王互证身份。
    果然,尚宇炎听罢向远宁王行礼,道:王爷近日多次错失良机,主上忧虑,不知王爷有何隐忧,特命属下前来相助。
    远宁王心思转了转,道:这次汪贺之估计难逃一劫,他府上咱们自家弟兄,该如何善后?
    尚宇炎能准确说出自己和皇上的行踪,王爷心里就有了猜测,即便尚宇炎当真是易学术术高手,他也不信这人只看皇上面相,就能把皇上近日的行踪都说得准确。
    较大的可能性是,雪夜废屋里,那名混迹在杀手队伍里的自己人,和他接过头。
    尚宇炎一愣,道:此事主上另有安排,属下也知之不详。
    远宁王随手拿起茶桌上的一本杂记,在手里摩挲着,道:你且不要妄动,皇上近日行为反常得很,不似从前那样了。
    尚宇炎反问:不是一直说他昏庸刚愎又妄想长生
    他话未说完,忽然窗根处咔哒一声轻响。二人对视一眼,远宁王喝道什么人!
    忙推门追出去查看,只见到远处一片灌木枯枝摇晃。
    王爷看向尚宇炎,满脸都是:你看看,就说不要妄动吧。
    尚宇炎没说话,默默行了一礼。
    只是他不知道,跑掉的是玉人,可不正是王爷贼喊捉贼,片刻之前自己安排的么。
    正想着怎么先把尚宇炎打发了,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王爷王爷呀!远宁王回身,只见布戈抖楞着手,一溜小跑就过来了,陛下不知怎么了,突然不要泡汤了,自己出了池子,可他身上烫得烫得咳呀,他都站不稳了,您快去看看吧!
    来得倒是不错。
    远宁王看了尚宇炎一眼,顾不得他,快步随布戈回了沐云馆。
    就见白昼斜倚在卧榻上,身上盖了锦被,微闭着眼睛,也不知睡着了没有。一头乌发湿了下半截,瀑布一样流淌在身后的榻上,几名太监宫女,正在用棉帛轻轻的擦拭。
    王爷绕到皇上近前,先是摸摸他发梢,已经干得差不多了,示意身后的侍人退下,蹲跪在卧榻前,轻声问道:为何不痛快了?
    白昼听见远宁王的声音,眯起眼睛看他,道:会做梦,不好的梦。
    远宁王不明所以,顺口道:什么梦呀,梦是反的。
    白昼刚张口似是要答,就见王爷身后不远处站着尚宇炎,皱眉道:他怎么来了?
    见皇上看见自己了,尚宇炎上前见礼:小道来见陛下,是想向陛下进献丹药,服用之后,不仅能伤病全无,还可以延年益寿,助陛下山河永固。
    十八流神棍的话术,我信你个大头鬼,刚才就觉得你不是好东西。
    他看向远宁王,心道,书里可没说过王爷请外援了,但蚌安郡的行踪若不是远宁王透露的,又是谁告知这道士的呢?
    想到这,他半撑起身子,眼光停留在远宁王脸上,带着极淡的审视,却向尚宇炎伸开手掌。
    尚宇炎见状,忙把怀里装丹药的小盒子放在布戈手上,布戈把盒盖打开,才又递在皇上手里。
    黑色绣金线的锦缎盒子里,是数十粒黑紫色的小药丸,每一粒有红豆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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