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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东锦的速度比袁故还快,就在袁故动的那一瞬间,他整个人就拽住了袁故的胳膊。袁故身体都已经钻出去了,活生生被谭东锦用极大的力道拖了进来。两人在逼仄的车厢内,听着对方的呼吸声,谁都没说话,直接就动手。
袁故那一瞬间的心境就跟魔怔了一样。他满脑子就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和谭东锦回去,绝对不能。
回去了也许他这辈子真的就完了!
那念头极为强烈,像是一针极强的兴奋剂,手上的绑带早就渗满血了,袁故却跟没有知觉一样和谭东锦疯狂撕打起来,直到啪一声极大的声响。
袁故彻底愣住了。
谭东锦被那一巴掌抽的脸上沾满了袁故手上的血,他缓缓把脸侧回来,看向袁故,手里捏着袁故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腕,那力道分明是极大的,袁故却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他说话的声音第一次带着颤音,却又是从未有过的决然,他说,谭东锦,你放手。
你想走?你真的想走?谭东锦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袁故看着谭东锦的眼睛,极为清晰的说了一句话,谭东锦,我真的不想和你在一起了。我服了你了,我今天求你,你放过我行吗?
谭东锦那一句,可我是真的爱你啊就那么卡在了喉咙里。原来这世上没能说出口的话,真的能封喉,谭东锦觉得胸腔疼得几乎难得呼吸,血腥味顺着喉咙往上冒,却被他生生压了下去。
袁故说,求他的放过。
尝过诛心的滋味吗?那是谭东锦第一次真的觉得,自己兴许是错了,而且这一场他人生中唯一的失误,也许他穷极一生都无法挽回。除了继续错下去,他谭东锦无路可走。
袁故胸口剧烈起伏,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那么感觉到万念俱灰。他这一辈子虽然不长,但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求过人,如果说今天面前的人不是谭东锦,而是别的人。袁故觉得他就是死也得把这个人灭了,杀人挫骨,当风扬其灰。可是,这个人偏偏是谭东锦。
他怎么就是谭东锦了?或者说,谭东锦怎么变成这样了?
袁故想把手抽回来,谭东锦却纹丝不动地锁着,他看着袁故,一双眼红得厉害。
谭东锦。袁故忽然就平静了下来,也许是悲愤到了极致,他内心反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宁静,他看着谭东锦,轻声说:我不爱你了。
五个字,带着千钧的重量,一刀斩断所有的前尘过往。
谭东锦浑身僵了一瞬,他死死盯着袁故,然后,他手上慢慢用力,把人扯了过来。
手上传开的剧痛,让袁故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他咬着牙没有吭声,被谭东锦拖进了副驾驶。而谭东锦自己则坐到了驾驶室的位置上,他伸出修长的手握住了方向盘。踩下油门的那一瞬间,他扭头看着袁故,一双眼猩红猩红的,他说:你想走是吧?行,你想去哪儿,我送你去。
那声音像是带着极重的血气,一字一句都透出惨烈的意思。
袁故没说话,他靠在副驾驶上,右手疼得不由自主轻轻颤抖,袁故伸出左手擦了把脸,却被那一股扑面而来的腥味刺激得心里一阵恶心。下一秒,车疾驰而去。没有绑安全带的袁故没有任何防备得整个人被甩了出去。
就在他要撞上挡风玻璃的那一瞬间,谭东锦忽然伸手把他拉住了,那只手极冷,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衫出门的袁故觉得胳膊一片冰凉刺骨。他终于回头看向谭东锦。
谭东锦单手握着方向盘,车速表上的指针几乎是一瞬间就越过了红色刻度线。但谭东锦还在踩油门,车还在加速。袁故脸色发白,一言不发地盯着谭东锦,这架势是想和他同归于尽?
冬天的夜晚天黑的很快,像是一眨眼间就黑了。谭东锦开着车灯,踩着油门,把这辆车的速度提到了极限。风打在前方玻璃上,刮出一片刺啦声,在沉默逼仄的车厢内听着极为渗人。
谭东锦,你找死吗?袁故终于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
谭东锦捏着方向盘的指节泛白,听见袁故的话,他却是轻轻笑了一瞬,我死了,你不是觉得刚好?他的声音听上去带着哆嗦一样的颤音,极度不稳。只这一句,袁故就意识到谭东锦的状态很不正常。
车开得太快了,袁故很根本不敢去碰一下谭东锦,怕两人纠缠在一起时车直接就翻了,这种速度,出点事两个人都跑不了。他冷声道:谭东锦,你停车。
谭东锦恍若不闻,却猛地一个急拐弯带过,就连袁故都感觉到那一瞬间车的抖震,他终于绷不住了,谭东锦,你他妈给我停车!
许成,我一直在想,谭东锦却忽然开口,情绪像是压抑到了极致终于裂出了一道缝,一字一句都是灼热,我一直在想,我们能不能重新来一遍。许成,我一向学东西很快,同样的错误从来不会犯第二次。但是,你真的从来都没有给过我第二次机会,许成,杀人判刑都有死缓这一说,你对我,真的有过感情吗?他忽然扭头看向袁故。
最后一句话,袁故觉得自己似乎听见了轻微的哽咽,但是当他看向谭东锦,那人的脸色却依旧是原来的模样。一双眸子里仍然是挥之不去的猩红,昭示着这个男人一贯的狠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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