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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伍的反应没来得及看,他自己脸色先白了一下。不管怎么样,这可是一条人命啊,他要是稍不留神——
沈括的手微微抖了起来,这时,翟伍惊惧的叫声也传到了他耳朵里:“别别别别冲动啊!好好说话咱们还是好朋友!”
“谁是你的好朋友。”沈括定了定神,熬过了那一阵把人命拽在手心的恶心。
翟伍就是个定时炸弹,这个人眼里才是真正的没有把别人的性命看在眼里,不然他也不能眼也不眨地发起那场影响巨大几乎差点把整个基地市的人都害进去了的人体试验。沈括初时觉得他是为了大局很狠下决心,后来他在市长掌权后坚决不愿与市长那一帮人狼狈为奸的行为也更加收获了他的好感,可是在真正见面后,这人给沈括的却不是什么好感,沈括看见他的时候常常想起角落里阴冷的蛇,眼里传达出的,是疯狂,冰冷,残酷。
此刻,沈括可不敢相信他是什么为了大局甘愿背负骂名的大科学家了,他只是个科学疯子。他也不认为,翟伍真的是因为道德才不肯把改良蔬菜的技术交给市长,也许是不甘自己的成果被盗窃,也许是纯粹对市长不满,也许……很多原因都有可能,但是沈括想,可能性最小的就是翟伍是为了坚守人间大义威武不能屈了。
翟伍可不像他表现出来的这么无害,要不是靳劭威慑着他,谁知道他能做出什么来。
想到这里,沈括手下的刀更深入几分,血一下子“滴答”起来,翟伍的杀鸡般的叫声再没有停下。
“我告诉你,”沈括声音冷冰冰地响在翟伍耳边,“靳劭现在有事去了,他让我来盯着你。我和靳劭可不一样。你有一句话说的没错,靳劭是可以为了大义不顾人命的人,但是他不顾的只是他自己的命。他还是守规矩的,像你这种手上沾满鲜血的恶人,他也没有简单粗暴地就杀了你,而是要把你交给相关的机构去判决——他以前是军队里的嘛,他严守规则,就算自己恨你恨得牙痒痒,也不真正要你的命,可我就不一样了。”
血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沈括缓缓道:“我要是激怒之下控制不住杀了你,靳劭也拿我没办法的。”
翟伍的尖叫声一下子停了。
“哦。”沈括仿佛听到他是轻笑了一声,却又不敢确定是不是自己幻听。只听翟伍继续道:“那我的小命已经岌岌可危了吗?”
“是的。”沈括面无表情地回答,竭力阻止自己去想翟伍的血正流个不停这件事。
“好吧。”翟伍状若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装怂了,虽然沈括隐隐觉得他只是懒得演戏了,“还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问你什么就答什么,你要搞清楚现状。”沈括气恼于这个人一句话就让他辛辛苦苦制造的局势反转,反客为主。
“行行行,怕了你了。”翟伍举起手来,“能轻点吗?你要割到我的声带了。”
沈括手一抖,差点又切进去点,不过他没有听翟伍的,只是保持不动:“你现在还能说话。巨藤……”
“巨藤学名树脑,大家又喜欢叫它达摩克利斯之剑,你知道达摩克利斯之剑的含义吧?天谴,悬顶之剑。”翟伍利落地接过了他的话,不顾他发青的脸色继续讲了下去,“它们深居地下,平时不露面,但是会击落任何低于十万米的空中物体,是居于地下的空中霸主,属于理性植物中的一种,具体种属未知,目前猜测是唯一具有智慧的理性植物。说是它们,其实我更倾向于用它,谁规定有十万米长的巨大植物不能有多根藤蔓呢你说是吧?”
翟伍看了沈括一眼,没有错过他脸上一闪而逝的错愕,嘴角隐秘地勾了勾,继续道:“据我们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树脑还是地球上植物的领主,或者说,王者,凡是有它出现的地方,所有的植物都会听其调遣。有猜测认为,地球植物的那一套作息时间表就是它规定的。”
“有什么目的呢?”沈括忍不住问道。
“目的?”翟伍歪嘴笑了一下,“谁知道呢?也许是弄着好玩的,也许是为了显示其王权,也许向人类学习——也未可知呢。植物的思维谁知道,树脑从未和人类有过正式的交谈,判断它有智慧也是全国各地区的科学家经过各种测试间接证明的,死了好大的一堆人呢,都是年轻又热血的国家精英,正义,无私,勇敢,聪明,敏捷,都是国家栋梁,嗯,就这么随便一批一批地死在这个计划里了。”
翟伍扫了沈括一眼,意味深长道:“所以啊,你可别说我残忍了,比我更心狠手辣的人多了去了。我也只是找些没有任何功劳只知道拖累的普通人做实验,他们用的可都是为国家,为人类抛头颅洒热血的好男儿,好女儿,比较起来,谁更狠辣?当然不是我对不对?”
“你少做狡辩,这两件事性质能一样吗?”沈括狠狠剜了他一眼,“一个是在知道所有内情的情况下自愿牺牲,一个是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被动失去生命,这能比较吗?”
翟伍不说话,看着沈括,轻轻地哼了一声。沈括的刀还切在他肉里,之前他叫得跟个受惊的小猪仔似的,这回儿却好似全然忘记了脖子里还有个威胁着他小命的玩意,脸上一派的轻松不在意。
过了一会儿,翟伍才慢吞吞地撑着眼皮道:“告诉了那些普通人,他们就会愿意为了别人的生存选择自己死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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