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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跟无极那种笑面虎合作当然会险之又险,可为了傀儡丝,陈锡添还是选择了拼了。曾经他厚着脸皮想要朝夏千阑讨求一个能够保命的道具,夏千阑装作不懂,没理。自从那时,很是敏感的陈锡添就担心有朝一日夏千阑会把自己像个无用的垃圾一样丢下,他本身做这些在走钢丝的事情就是因为惜命,他想,他不要夏千阑的命,只是保证自己的命就行,虽然与虎谋皮很危险,但他还是把夏千阑的信息出卖给了无极。
“但其实当时我也不是想卖了你,无极是很难杀了你的我知道,我就是想……”
“想我们鹬蚌相争,你坐收渔翁之利是吧?”夏千阑懒洋洋地替他说出接下来的话,“可你觉得,一个到哪里甚至连个不带技能的战斗都不敢参加的人,够格做这个所谓的渔翁吗?”
陈锡添呼吸一滞。
没错,这就是他一直以来很担心也很自卑的问题,只是第一次被夏千阑这么鲜血淋漓地剖开。在还没来得及产生伤感或是愤懑的情绪之前,就感觉到脚踝上传来一阵剧烈钻心的疼痛,迫使陈锡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浓郁的血腥味在空气里弥漫,丝丝缕缕渗入了雾,凉冰冰地拍到他的脸上来。那阵痛觉快而准,甚至陈锡添都还没看得清楚发生了什么,原本还能站立的双腿就彻底失去了知觉。在难以忍受的剧痛蔓延到每一寸神经里灼烧时,他的下巴却被夏千阑扣住,粗暴地对着嘴里塞进一团毛巾来。
粗麻绳固定在脑后,将整个毛巾被迫塞进了口腔,那团毛巾太大,质地也粗糙,有点像是浴巾上截下来的劣质货,可现在已经不是注意这些细节的时候。
后知后觉扩散开来的剧痛就像是一把刚刚被点燃的火,于筋脉里越烧越烈,尤其是被切割开来的脚筋上似乎是裹着一团纤细半透明的东西,让浑身冒汗的陈锡添愈发难以忍受。但只要他稍微一动弹,那根纤细的线就会扯动被割裂的脚筋,除非他有魄力将自己的整个筋脉完全扯断,否则绝对没有能够摆脱的可能。
“呜、呜呜呜!”
粗哑的低嚎从男人的胸腔里发出,阵阵剧痛袭来,让他近乎于快要昏迷的状态,靠着求生意志才勉强维持住清醒。陈锡添没有被捆住的双手依旧可以自由行动,只见男人高大的身躯迅速俯下触地,哀哀切切地想要通过磕头的方式来乞求一点谅解,可昔日在他担惊受怕时还会耐着性子安慰的女人终究是彻底收回了那点本就不该有的善心,夏千阑僵硬地扯了下嘴唇,朝他竖起了纤长的五指。
陈锡添心脏猛地缩紧,呼吸都在瞬间停止。
那是一截他梦寐以求的、甚至曾经妄图渔翁得利后拿来控制夏千阑的傀儡丝,半透明的纤细丝线宛若有生命体般在女人的指尖跃动。随着那纤细五指缓缓分开的动作,陈锡添猛然感觉到自己的脚踝原本还连着的皮肉正在被拉扯,一股浓腥的刺鼻血污扑哧喷溅满地,晕散在纯白的牛奶雾中,染出一片鲜红。
凄厉的惨叫声被毛巾吞噬干净,夏千阑却不再欣赏他在地上挣扎扭动的丑态,在估摸着时间差不离了以后,干脆地转身就走。
在剧痛中脑袋昏昏沉沉的陈锡添终于想起伸出手来去扯出塞在自己肉里、已经被染到完全看不出原本模样的傀儡丝断线时,颤抖的指尖却被来者有力的粗糙手掌一把握住。
他抬起头,对上了无极那张一如既往带着笑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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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
一道猝不及防响起来的刺耳噪音划破了校园原本的沉寂,让原本还在四处走动的玩家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对于从校园里出来很久的人来说,这样的声音已经陌生无比,夏千阑足足愣了数秒才想起这是集合的哨音,往往穿插在下课铃将要响起的间隙。
“嘟——”
这次的哨声要比之前更长更加响亮了些,似乎是在紧急催促着快点进行。浓雾里看不清方向,夏千阑就用那个电量跑的飞快还剩下30%电量的手机调了手电筒模式,一路狂奔而去。
从一开始进入这个校园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这里除非是需要有玩家关注的“剧情”,大多数时候都是没有声音的。像是开启了特殊的静音模式,又像是把NPC的世界跟玩家们分离,直至需要的时候才会开启那条通道把双方放到一起。
就像是现在她疾驰到操场上,刚刚踏入边缘就看见了那一堆密密麻麻的人群聚集身影。其中乐玉珊在焦急地踮脚眺望,目光锁定在一个个进场的人身上,在看到她的时候终于脸上露出了些许放松神情。
“阑姐。”乐玉珊不是傻子,当然能感觉到陈锡添对她有很大的意见,在没看到他之后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高高兴兴地拉起了她的手想要和夏千阑靠在一起。那边的厉安汰、纪夭夭倒是多问了句,夏千阑收敛好情绪,只摇摇头说是刚在雾气里走散了,等看看他要是没来就待会再去。
南椰是知道她的计划的,唯有厉安汰和纪夭夭两人对此略有担心,虽然和陈锡添的关系算不上特别好,但毕竟也是一起那么走过来的人了。只不过夏千阑并不打算把自己的那些事情告诉这两人,比起自己再把伤疤揭开一点点地叙述那些复杂的事情,她更相信后面捡到陈锡添的无极会能更好的处理。
人聚集的越来越多了,在密密麻麻的人潮里,夏千阑看到了刚才一名过来围攻自己的女人,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对视,女人轻哼一声扭过了头去。夏千阑没回应她,不过在下一秒,那道刺耳的哨子声就再次响起,压制了所有叽叽喳喳说话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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