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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千阑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见温热的狗血差点飞溅到她的额头上,只得向后一躲避让开来。那只身形硕大的黄狗身体被她从唇吻处直接劈成了两半,反应都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魂归西天了。
“你做什么!”
夏千阑猛地皱了眉头,厉声问道。
湿润黏腻的血腥浸入黑土地,由于常年被雨水侵蚀,这里的土已经被冲刷成了那种松松垮垮的质地,甚至如果是山地的话随时都会有塌方的风险。那只被劈成两半的黄狗呜呼哀哉以后,滚烫的鲜血就再次润泽了身下的厚土,千穗理盯着那热气腾腾的半截肠子,像是这才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件多么冲动的事情,脸色倏然白了:
“抱……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夏千阑被她这一离奇的举动气得瞠目结舌,甚至都想很难相信一个脑子那么不好使的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好身手:“这狗万一是有主人的怎么办?”
做事之前居然都不想想后果!
千穗理把头埋得很低,嗫嚅着说了句自己只是想帮夏千阑的忙让她免遭伤害而已,再抬起头来,看向她的眼神也满是软糯无辜。只可惜夏千阑对她这样的示弱毫无心软怜悯,把枣红马的缰绳和马车分开以后,牵着马带头就往里面走去。
乐玉珊的目光状似不经意地在那黄狗的尸体上掠过,在那漆黑的狗牙上略略逗留了一瞬间。狗在死之前是龇牙咧嘴摆出进攻姿态的,她的视力很好,大到尖锐的黝黑狗牙,小到舌头上扩大了的气孔都能看得清楚,这狗有点像是中了什么毒似的,和正常的状态很不一样。
村里没下雨,但也起了雾。起初是薄薄的像是轻纱似的一层,再继续往里去,像是层层叠叠的纱都堆积到一起,很快就变成了浓重的障眼雾,稍微隔开一点都看不清楚,三个人只能彼此手拉手。
乐玉珊被护在最中间,左边抓着夏千阑的手,右边牵着千穗理的袖口,两个女人手中一个拿着武士刀一个拎着砍刀,神色凝重地在勉强可见的范围内巡视着周围。哪怕是一只老鼠从附近跑过的声音都能引起她们的警惕,在迷蒙的雾气里隐隐有了草木皆兵的感觉。
可方圆数里之内,除了三个女人的鞋子踩在地面上踏出来的轻微响动之外,竟是寂静无声。哪怕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没有,除了起初在刚进村子的时候看到的那只黄狗以外,都没有任何的活物。
夏千阑小心翼翼地向前探路,脚却不小心踩到了一块硬邦邦的不明物体,差点被绊了个趔趄,好在乐玉珊搀扶及时。崩起来的神经终于在这一刻拉紧到极致,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因环境变换而温度凉冰冰的长刀,在无穷的迷茫里,唯有常用的武器才能带来安全感。
刀尖向下,抵住了那个硬邦邦的东西。夏千阑喊了声停,继而一簇幽蓝火光于刀尖窜起,照亮了周围的一小片区域。一具面容青紫、脖颈上还带着深深手印的尸体猝不及防地闯入眼帘来,死人俨然是已经断气了起码几天,密密麻麻的山蚂蚁爬在他的尸体上,试图啃食这个丰盛的食物。
山蚂蚁与寻常城里的那种黑蚂蚁不一样,虽然不能跟大自然的清道夫相比,但也可以慢慢地依靠数量来啄食分解尸体。男人死之前的表情惊恐异常,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离奇现象,夏千阑只看了眼身上那衣服就能确定这人的身份应该是和他们一样、来到这里探测的人,不过没了他们的好运气,被困在这里之后就再也没有出去的机会了。
另外两人显然也都想到了这一点,纷纷围拢过来盯着这具尸体。
“你们说,”千穗理盯了片刻忽而开口,喃喃自语道,“凶手会不会是那个雨夜鬼影啊?鬼影杀了他们,我们作为幸存者回去了以后可能需要为他们报仇?”
“不,”夏千阑却是摇了摇头,“我更倾向于雨夜鬼影只会杀死小孩子或是触犯了禁忌的大人。而且鬼影杀人应该是不留全尸的,这个人虽然死了,但尸体完整。”
从去街上搜寻的时候开始,夏千阑就感觉雨夜鬼影应该是和小孩子有关,而死掉的成年人都是触犯了禁忌,或是被用无极那样的脏手段给害死了的。南椰其实也能算是半个小孩,但她保命强、身段灵敏,更适合探听消息和躲避攻击,自己回去肯定也可以照顾好自己,尤其是来到这危险的地方以后,夏千阑更相信鬼影会追随而来,暂且放过客栈里的人一马。
说话间,夏千阑干脆兑换了商城里的手提小灯盏,稍稍照亮了周围的障眼雾。村落的道路很宽,两旁都是破破烂烂的红砖青瓦,经年陈旧让有些地方的廊檐下都结起了蜘蛛网,可悬挂在那廊檐上面的铃铛却乌漆油亮,像是被常常擦拭一样。
铃铛每个相隔不远,被风一吹,碰撞起来,发出“叮叮当当”的悠扬声响,回荡在孤寂凋敝的小小村落内,被风传得很远很远。
夏千阑大致观察了一圈后,先找了个最适合住人的二进房子走了进去,这里的被褥都是潮的,可能是因为常年下雨,转了两家要么破的没法用,要么整个湿透。村子里明明有人住过的迹象,甚至有的菜还在灶台上,油水粘锅化灰,人却像是突然间蒸发了一样,离奇失踪了。
夏千阑并不想和千穗理住在一起,帮忙把她的被子也烤了烤以后三人就分开了。
千穗理还有点不大死心的样子,想故技重施找机会跟两人住在一个房间里,却在刚刚踏出自己门槛的时候就看见夏千阑伸手一把勾住乐玉珊的腰,力道之大,把人跌跌撞撞地直接带进了怀里。比她身高略低一点的女人恰好一低头就能把头靠到夏千阑的肩膀上,软软地依偎在她的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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