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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总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黑暗中温温吞吞得问他一些奇怪的问题。
也是那时候,他还不懂,什么叫做孤独。
我只是觉得奇怪,他们对人类并没有恶意,为什么不能共存?
黑暗里的声音笑了起来:因为人类即将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而身为人类,他们又太过渺小。
我不明白。
太过渺小就会惧怕,惧怕则会产生限制。那声音淡淡说道,只有人类意识到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主人,才会从被动转化为主动,不断地去开拓这个世界,从而改变命运,进化和演变。
即使那些庞然大物对他们毫无威胁?尤伸了伸荧绿色的触手。
人类是感性的生物,不会接受对他们来说有如山川般高大、不可逾越的怪物,在面前毫无规则又肆无忌惮得行来走去,这是人类天生的恐惧。他接着说道,何况,谁能保证所有的妖兽都不会对人类有敌意,又或者,这些妖兽在饭后散步之时,一不小心踩死小如蝼蚁的人类?
既然无法共存,为什么不干脆把这些妖兽都杀了呢?
那声音顿了顿,接着笑起来:他们没有犯错,即使是神,也没有权力随意定论他们的生死。
而且对这个世界来说,物种的多样性也会不断警醒人类妄自尊大的后果。那声音正色道,如果他们不好好对待这个世界,一样会有别的物种来取代他们,就像当初他们取代了这些妖兽的地位一般。
鸿钧,你为什么要特地来跟我说这些?
小家伙,我以为你一直没听出我是谁。黑暗中的声音微微带了些错愕,接着又嗯哼了一声说道,我对你起过誓,不敢忘。
哼,敷衍。尤抱着双臂,浑身荧绿大盛,伟大的神主也一样敷衍。
那我下次不来了。
不来就不来。
可那个声音还是经常会来,有时候几年,有时候几天,他倒也从未去想过他。可是近上千年的时间,那个声音再也没有出现过。似乎和那声音最后一次的谈话,两人吵了起来,但他已经不记得是为了什么而争吵,只记得自己几乎歇斯底里得问那个声音值得吗?
而那个声音只是简简单单回了他一句有什么不值得?
这之后上千年的时间里,他终于学会了孤独,孤独到连那个声音究竟是谁都想不起来。
在感受到真正魔君之力的那一刻,他这个连如何化为人形都已经忘记的家伙,终于想起了上千年前一直陪伴自己的声音究竟是谁。
他不是那个被抛弃的人。
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我,大家不会走到这一步涂山岚抬起头,看着水中荧绿色的星点,小尤,都是我的错,别再耗费你的神格帮我疗伤了,即便你要杀了我,我也绝不会还手的。
鸿钧怪过你吗?
没,他为了救我,连元烨树都毁了。
女娲,陆压,混鲲他们有怪过你吗?
尤轻轻得降落了一小只在涂山岚的头顶,像一顶漂亮的绿色发光小伞:既然他们都不曾怪你,我又有什么资格来怪你呢?
死亡对我们先天神祇来说,并非终结。尤淡淡道,你带着紫微帝星回去吧,他应该昏迷一阵就醒了。真想不到他一个后天神祇,竟然能抵挡得住魔君之力的侵蚀。老实说,这么强大的力量,如果落在我的身上,只怕会疯魔,我根本不会允许自己错过这么强大到无可逾越的力量。
当年鸿钧为了制衡祸之眼的力量,生生废了自己的眼睛,分裂出三个自己,才得以和祸之眼共存。这魔君之力如此霸道,甚至已经超越了祸之眼的力量,他却能以残缺的元灵完全抑制住,真是不容小觑啊!
话落,附在涂山岚身上的荧绿色小乌贼一下子都失去了光芒,黯淡得沉入海底,而涂山岚身上的外伤几乎好了一大半。
你要继续守在这里?
这是我对鸿钧的承诺。尤在海中轻轻游着,即便这世界已经没有他了,但是我依然会信守承诺,直到这神格的光芒彻底熄灭。
荧绿色的光芒明明灭灭,像无数双眼睛眨呀眨:今后,你也不要再来找我。
为什么?
我的神格散了,不再拥有无尽的寿命,所以不想再为了应付你和这位天帝损耗更多的神格。尤说得漫不经心,如果哪天这些海底的巨兽们倾巢而出,那就证明我已经彻底死了,人类将直面他们心中的恐惧。
对了,作为打伤你的赔罪,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尤停顿在海中,幽幽说道,妖界的海跟人界的海洋是有相连之处的,自从三界堑道被封闭后,不少妖族想通过东境的海去达人界,但是,他们都忽略了海洋的深广和虚妄境的险峻,死在途中的妖族并不少见。
涂山岚有些讶异得看着星海中的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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