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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北街住着很多朝臣,还有一些王公贵族,比如当朝那些出宫立府的皇子们。
菠菜本是想去那里借些书看看,没想刚好撞上了文人的论政,角落里还坐着几位当朝皇子。
菠菜不欲与之相撞。
他和钧哥曾经讨论过以后的路,钧哥说想要在朝野站稳,纯臣是最好的选择。或许一开始升路缓慢,但比起站队后的危险,缓慢是值得。
菠菜有很大野心,他的目标是文臣之首而不是任何一个文臣的麾下。
他要成为一个纯臣,一个不参与皇子之争的文臣。因此,此时和皇子们结交太过危险,特别是那些野心勃勃的皇子。
恰好,当天在燕山阁坐着的就是当今最为风云的皇子们。
那时菠菜绕道已是来不及了,只能装作无事将自己藏匿于他们看不见的另一边。可藏匿挡不住声音,即便菠菜不想听,但他们的对话还是飘入了他的耳中。
他们说,皇长兄太过古板和严厉,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什么事都斤斤计较,惩罚狠戾。
又道皇长兄太过高傲,连亲弟弟们都不放在眼中,更是不屑与宫人们交谈,想来是看重出身得很,定是厌极了那些低微之人。
哎。皇子们叹着气,似乎是再厉害的人物也怕极了顶上的人。
再多的,菠菜不记得了。只是那时起,他就隐隐有了些不详的预感。在殿试高中探花后这种预感短暂消失了一日,第二日又在得知太子或入掌事户部后重新冒了出来。
户部,会在殿试后审核新官户籍的官署。太子,据说极度厌恶出生低微之人的男人。
这个组合太过糟糕,糟糕到菠菜心中的不详之感更为明显。果不其然,几天后,不幸砸在了他的头上。
他忽然意识到,在这个皇权至上的世上原来没有靠山是那么糟糕的事。别说是当纯臣了,便是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都随时可能被权贵之人夺走。
他的努力算什么?他的人,算什么?
是可以被上位人随意捏死的虫子吗?
菠菜不想当虫子。他在房中枯坐三天,无时无刻都在头脑里思考着。
他想到了那个在殿试中,皇帝身边见过的皇子,想到了那个代替皇帝下来于他们考席见走动、在看过他文章后和他对视一笑的五皇子。
他知道,那是带着招揽之心的笑容。
五皇子,那是一个有着隐形太子之称的男人。他位居身为皇长子的太子之下,但所有人都隐隐猜测,他终有一天会取缔他的大哥,成为真正的太子。
他有野心,想成为天上人,为此他招揽了很多门人。而菠菜也是被他看中的人之一。
功名被除后,菠菜没有出过房间,但他知道五皇子曾派人来过。
很多次,每一次虽未见到他,却和他的母亲、楼里的姐姐们交谈很久很久。
久到最后他的母亲,他的姐姐们都想劝他,劝他不要再想功名之事,劝他去另寻出路,比如选一个明主。
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有些忧郁,有些难过,他推开窗户,和钧哥一起坐在窗边。
夜风轻拂,撩起他额前卷卷的发,他悲伤地抬起自己的脑壳,钧哥,你说我是不是该听劝?
嗯?劝?
钧哥一顿,眨了下眼,发出茫然的问号,劝什么?
菠菜侧头看向钧哥的眼睛。
菠菜是个温和的男子,平日里嘴角总是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但钧哥忽然发现此时的他面上却很冷,冷得像是犀利的刀,似是能伤人。
劝。他说,去择个明主。
钧哥眉头一蹙,觉得事情不简单。
他不知道他的菠菜为何突然摆出如此严肃之样,搞得他好像在面对那些脑壳里整天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大臣。
而且,择明主?听听这话,主。
这是菠菜该说的话吗?菠菜可是以后要当丞相的男人啊,怎么可以搞得像是要当谁的仆从一样?
不,钧哥不允许。
钧哥绝不允许他异父异母的亲兄弟被这般欺负。
于是他面色一凛,眼中登时冒出了凌厉骇人的杀气。
谁?他慢慢握住了腰间的剑身,问,那个主子。
说出来,他这就去杀了,祭天。
菠菜一哽,解释道,不是主子,是明主,就是东家。如今我无法直接走官路,若是找个明智的东家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喔,不是主仆。钧哥闻言放下了剑,满身的杀气骤然一消,又问,明智的?谁?
菠菜:五皇子,顾铡。
钧哥的脑子里登时冒出了一个鼻青脸肿的臭弟弟脸,又想起臭弟弟从小到大隔三差五来烦他又哭着回家的行为。
不行。钧哥当场严厉否决,他,是个傻子。
第46章 雨露均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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菠菜向钧哥叙说了他的悲伤,他的政道之路一片黑暗的殇。
夜风悠悠,月光淡淡。菠菜斜坐在窗头,扬起他忧郁的头,钧哥,你知道吗?
钧哥侧头看他。
他的眼里没有泪,但月光却让他的眼睛荡起了波光,人,天生就分三六九等。而我,就是其中的九等小人。
不。钧哥摇头,你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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