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现代社会过来的楚齐光，本来下意识地只把这个新卫生运动当成了小事，毕竟在他的本能里……上厕所是已经理所当然，根本不需要思考的事情。
    可新卫生运动一经推出，妖怪们对此便万分不愿意。
    在他们看来随地大小便天经地义，憋屎憋尿然后去公厕释放，费时费力又没意义。
    于是妖怪们声称随地大小便是妖族自古以来的传统，他们请求通天老妖尊重他们的这一项古老传统。
    面对这个情况的楚齐光也不得不感叹一句，工人素质堪忧。
    本来楚齐光还想和他们讲讲道理，却发现根本行不通。
    就算经历过了扫盲和思想课，妖怪们的很多野蛮行径也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于是楚齐光采纳了乔智的建议，采用了妖族别的传统如‘胜者为王’、‘强者为尊’、‘不服就打’、‘打了又打’……终于说服了全村妖怪。
    同时，楚齐光制定了详细的规则，各种奖惩制度也极具诱导性。
    对妖怪们随地大小便、随地呕吐、随地丢屎、随地吃屎的等等行为制定了不同的处罚措施。
    而举报的妖怪则有着丰富的奖励。
    还组织了一批猫妖狗妖专门相互监督、相互举报，同时也让乔智在扫盲班注意宣传上厕所的好处。
    在乔智的铁爪执行下，一整套措施很快就在村里强行推广了下来。
    后来妖怪们逐渐习惯了干干净净的妖隐村，便也自觉维护起了这项规则。
    就在这时，街上一只新来的猫妖刚刚蹲下，狗妖老土就冲了上去一顿乱咬：“别他妈的到处飙尿！你想去堆肥吗？”
    如今楚齐光看着干净多了的妖隐村，总算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心中想到：‘真是不容易啊，要把这些妖怪培养成合格的工人，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接下来楚齐光和陈刚路过村中央的广场。
    他们能看到一群妖怪们正为新来的活尸带上口罩，嘴里一起念道：“死亡飞舞之处，尸亦生生不息。尸骸将继续照亮村子，并且让新的生命生根发芽。”
    但楚齐光也能看到其中有几个妖怪正一脸心不在焉的模样，显然没把这些话放在眼里。
    楚齐光皱了皱眉，向一旁的陈刚说道：“尊重活尸的指导思想看来还是没有彻底深入到群众之中。”
    “那几个是劳改犯出身吧？这说明村里的劳改工作也还是没有到位，劳改犯加入正常生活后，要开展好结对子，一帮一，先进带后进。”
    “活尸是我们妖隐村的第一生产力，对活尸是否尊重，反映了价值观判断的倾向，你们做工作的时候一定不能疏忽了。”
    “狗哥你说的是。”陈刚虽然没能全部听懂，却还是连连点头，打算记下来以后慢慢领会。
    而被楚齐光在妖群中看到的劳改犯，正是狐妖十三娘和她的妹妹。
    原本心不在焉的她，突然看到了通天老妖，立刻拉着同胞妹妹跑了上来。
    跑到一半的时候，十三娘朝着屁股上摸了摸……把自己的火焰般的赤红尾巴给变了出来。
    她还朝着身旁的妹妹说道：“你也把尾巴亮出来。”
    狐妖妹妹脸色一僵，不情不愿道：“怎么能随便把尾巴亮出来？而且强悍的妖王都以入道化形为目标，这通天老妖更是疑似入道，平日里也以人形示人，肯定也更喜欢人形。”
    十三娘说道：“唉，有时候强者的品味说不定的。”
    “听说这通天老妖特别喜欢摸猫，说不定也会喜欢我们的毛绒尾巴呢？”
    在十三年的劝说下，狐妖妹妹才僵着脸掏出了自己的尾巴。
    和十三娘火焰般的大尾巴不同，妹妹的屁股上的尾巴却是又小又白，好像一团雪绒。
    “大王！”十三娘拉着妹妹站到楚齐光身前，看着带了面具的楚齐光说道：“您出关啦？”
    楚齐光点了点头，问道：“最近在村里过得怎么样？”
    十三娘赞道：“大王的妖隐村衣足饭饱，人丁兴旺，早已经成了妖族的一片乐土，我也想为村子里尽一份心意。”
    楚齐光上下打量了十三娘一番，这艳名传遍东海州的狐妖正努力挺起身子，展现着自己的曼妙身段。
    特别显眼的是一根又粗又长的红色尾巴，正肆意地在背后甩来甩去。
    楚齐光看到这一大一小两只尾巴，倒是升起了些好奇心：‘狐妖变成人形后，还能有这么大的尾巴？’
    察觉到楚齐光多看了两眼，十三娘又故意侧过身来。
    只见她露出了臀部和尾巴更多的部分，一晃一晃……看得远处几只猫妖瞪大了眼睛，一副想要扑上来抓一抓的模样。
    楚齐光上辈子什么没见过，虽然有些好奇但也仅仅是好奇。
    倒是一旁的陈刚看得气血微微浮动，赶紧转过头去，不敢再多看。
    楚齐光问道：“你从劳改班出来多久了？”
    十三娘一听到这句话，就面色有些不自然地点点头：“半个月。”
    劳改班里那天天读书、劳动的日子，还要跟一群五大三粗的乡下妖怪每日吃住在一起，真是让她不堪回首。
    楚齐光问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十三娘赶紧说道：“我和妹妹现在每天负责带田里的种田者去充血。”
    楚齐光心中想着让这么一位第五境的狐妖干这些杂活，也的确是有些浪费了。
    于是他又问道：“你在班里学数学了吗？我考考你。”
    第261章 九边将乱
    “嗯，班上有教。”十三娘迟疑地点了点头。
    可十三娘虽然学了，但是她心里却不大瞧得上这东西，也就是学了简单的数字和加减法，满足了劳改班的基本要求。
    于是楚齐光接下来问了几个十三娘小学数学问题，问得这狐妖一头雾水，断断续续答出了一半左右。
    倒是一旁的狐妖妹妹对答如流，还把九九乘法表都背出来了。
    楚齐光好奇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狐妖妹妹低着头道：“依依。”
    “依依……”楚齐光说道：“那你就和你姐姐一起先在王才良手下做事，将来如果做得好，我让你们以后负责去外面采购。”
    他心想这狐妖长相不错，实力也不错，而且对人类社会非常熟悉，手底下还有个妹妹能够算账，倒是可以接过王才良身上采购的工作。
    ‘到时候还得给她们手下安排几只猫妖看着……’
    又叮嘱了两只狐妖好好上课学习，楚齐光便离开了。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十三娘有些怀疑道：“这通天老妖难道还真不好美色？”
    一旁的狐妖妹妹点点头，小声说道：“姐姐，我看这通天老妖不但实力疑似入道，而且心有山川之险，胸有城府之严。”
    “这妖隐村一年来招兵买马，开荒种田，一切都蒸蒸日上。这仓里的小麦等到明年，估计就够万人大军数月食用。”
    “村里的各项制度也井井有条，奖惩得当，不压榨妖民，却又将他们管得妥妥帖帖。”
    “就看他手下那乔智，连村里有几只小妖、几钱银子都算的一分不差，便知妖隐村对村民的掌控如臂指使，恐怕拿上武器便是一只强军。”
    “还有那些巨人活尸，不但体力远超常人，关键是能听懂命令数量还一直在增长，我又偷偷算过……恐怕现在已经有近千只了。”
    十三娘听到这里微微一惊：“上千只？”
    狐妖妹妹点了点头：“光是这么一只活尸大军，如果蜂拥而出，立刻就能攻下附近的青阳县。”
    “我还听几只本地妖怪有说……这通天老妖跟北方狼族多有联系，又跟大汉的几家豪族来往密切。”
    充足的粮食、听话的妖民、不惧生死的活尸大军、还有疑似入道的通天老妖。
    两只狐妖姐妹越想也是觉得不简单。
    狐妖妹妹依依说道：“我看这老妖所图甚大，不是区区美色或者钱财可以收买的。”
    “他既然定下那么多规矩，那我们就照他的规矩来做，自然能在这妖隐村获得一席之地。”
    十三娘点点头：“你将族里其他狐妖晚上招来，我们也跟他们通一通气。”
    ……
    另一边的楚齐光还想要接着视察粮仓、工坊、锯木厂、铁匠铺……结果走到一半的时候，就看到乔智带着一帮小妖们迎了过来。
    乔智抱怨道：“你来了怎么都不说一下，要不是村里的猫妖通知我，我还不知道呢。”
    “我就随便看看。”楚齐光呵呵一笑，便察觉到了乔智眼中的异样，问道：“出什么事情了嘛？”
    乔智和楚齐光来到了屋里，便叹气道：“九边出事了。”
    楚齐光疑惑道：“九边？”
    大汉为了应对北方妖族，一共在边疆的九个关键位置设立军镇，合称为九边。
    其中又以云中军镇、北宁军镇为首，只因为这两个军镇的领袖乃是入道武神，不论武功、实力、威望在北方九边中都是说一不二。
    不过多年经营下来，九边的军队已经成了土霸王，仗着自身军力和两位入道武神，近些年来渐成了尾大不掉之势。
    在楚齐光上朝瑶山前，就有听闻了当地又闹了兵变，还弄得一个御史被流放，逼得朝廷停下九边改革的事宜。
    此刻又听到乔智说起九边，楚齐光疑惑道：“按照你的说法，九边不是应该明年就被吴阁老搞定的吗？”
    乔智挠挠头说道：“本来是这样，但现在似乎情况有变了。”
    “我们是从亦思蛮那里得到的消息，西北狼族、东北鹰族现在都有跟九边有所串联。”
    “亦思蛮还说九边同意开关，放妖族南下……太荒唐了，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楚齐光还记得亦思蛮这位金刀王子，也算是妖族的杰出人物，上一次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对方打败，暂时和北方妖族达成了战略合作关系。
    而在乔智的诉说中，从这段时间亦思蛮传来的消息来看……
    “九边军镇也知道朝廷想要对他们动手，并且不愿意坐以待毙，甚至因此和妖族达成了某些协议。”
    “和妖族联手？九边军镇这是逼急了吧？”
    楚齐光听着乔智的诉说奇怪道：“他们本来是不是不会这么干？”
    楚齐光听着乔智诉说未来的信息，心中初见浮现出整个事态的轮廓。
    ‘上一世，天师道的龙蛇山封山一年，而这一世龙蛇山三个月就解封了，听乔智说……天师教是支持朝廷改革九边的，九边因此感觉到了天师教带来的压力？’
    ‘上一世，朝瑶山惨案显得案莫名其妙，这一世却是大大打击了大汉王朝的威严。’
    ‘上一世，亦思蛮这个时间段本来在雍州对付皇天道，这一世却在灵州串联妖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