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鬼的接近，王至善这名天师教的入道仙人却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
    他缓缓抬起头，闭上了眼睛，如同在倾听着什么。
    脑海之中，似乎有一双湿润的手掌在抚弄他的脑髓，有一个声音在他的脑子里低哝着某种神圣的语言。
    王至善听着深邃的声音，他喃喃说道：“吾已知晓……此诅咒之源……”
    他逐渐变得咬牙切齿了起来，整个人的表情变得无比吓人。
    “一切皆是邪神的诅咒……邪教徒。”
    “我闻到了你的味道。”
    王至善猛地抬起头来，他睁开眼眸时，双眼之中已经化为一片浑浊的漆黑。
    那满是癫狂的目光紧紧盯住了楚齐光，他低声说道：“这股腥臭的气味……是邪教徒身上的臭味。”
    “道尊啊，请保佑我斩杀邪恶。”
    说话间，王至善双手张开，一道道黄符已经从他的袖口中飞舞而出。
    天师教的每一张符纸、每一张法箓，在这世上都属于稀有的宝物，拥有执掌风雷、召唤神将、驱邪镇魔等等不可思议的功效。
    就算在天师教内部，符箓也需要通过层层选拔才会被赐予。
    而放到外界来说更是有价无市，普通民众就算出再多银子往往也很难买到一张。
    但王至善乃是以天师教的《正一法箓》入道的高手，他自己就能够制造出各种各样的符箓。
    此刻当他在‘神’的指引下要斩杀邪恶时，多年来积蓄的符纸立刻纷纷扬扬飞了出来。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之中，王至善手掐道诀，一道黄符便无火自燃，化为一道道金甲缠绕在他的周身上下。
    小兰说道：“楚大哥，他好像不太对劲。”
    楚齐光说道：“是被鬼给迷惑了吗？”
    小兰摇了摇头，疑惑道：“我没有在他的身上感受到鬼的力量，似乎是别的什么东西。”
    楚齐光看着对自己满是敌意的王至善，他皱了皱眉，开口提醒道：“我不知道你现在处于什么情况。”
    “但你最好努力控制自己，让自己保持清醒。”
    “因为现在的我和你战斗的话，没法保证不杀你。”
    他叹了口气：“这颗星球上的每一个入道级战力都很珍贵，而毁在我手上的也已经太多了。”
    以楚齐光现在的运势情况和王至善交手，他是会担心自己一个失误……就把在场所有的人、妖、鬼、魔全都杀了。
    但听到楚齐光这份真心诚意的实话，一旁的玄诚等人却是眼中怒火狂喷，只觉得这人太过嚣张，太过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而王至善对楚齐光说的话完全是充耳不闻，他一步步走向楚齐光，一边狂笑一边说道：“杀了你……我要杀了你……献祭给道尊。”
    “这样我就能够……一直听到祂的声音了。”
    “那比天空还要悠远的声音。”
    伴随着一道道符纸燃烧起来，他身上那信仰力量所化的金甲越来越厚重。
    层层叠叠的金光几乎要将他脸庞还有那双眼中的疯狂都统统遮蔽。
    王至善的背后更是浮现出一道道由虚化实的扭曲影子，那都是他体内法箓召唤出来的护法神将，原本威严、肃穆的神将，此刻却充满了狂态，猩红的双眸之中满是对杀戮的渴望。
    看到王至善的变化，另一边的云秀感觉到了一种由衷的不对劲。
    她连忙说道：“师祖，是不是弄错了什么？这人看上去不像是坏人。”
    “而且江底的鬼类好像还没有解决，似乎还上船了……”
    她看向那一双湿漉漉的脚印，正快速走向王至善。
    但下一刻，王至善一指点出，一道符纸化作雷霆劈向了楚齐光。
    与此同时，他带着数十名护法已然冲向了楚齐光。
    伴随着轰隆的撞击声，一只只神将的金色大手已经按在了楚齐光的身上。
    但紧接着黑光一闪，不论是护法神将还是王至善，又或者是楚齐光，已经全都消失不见。
    只留下一道黑色的鬼火漂浮在甲板上，散发出阵阵幽光。
    在场天师教的众弟子看到眼前的这一幕都感到万分惊讶，玄诚等人立刻都走上前去，看着那道黑色的鬼火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那湿漉漉的脚印却是陡然转向，走向了之前被渔民们当作祭品的小翠那里。
    小翠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也站了起来走向了脚印的方向。
    云秀一直在关注着那脚印，看到这一幕大声呼喊了起来。
    但四周围的天师教弟子们就像是和他隔了一层朦胧的光影一般，无论她如何大喊大叫似乎都察觉不到这点。
    云秀心惊道：‘是那鬼的力量？’
    她想要冲上去阻拦小翠，一靠近却感觉到脚下一凉，就像是有一只手抓紧了她的脚踝，让她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那湿漉漉的脚印已经停在了小翠的面前。
    被当成祭品的女孩身上似乎刮起了一阵阴风，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她的脸上青筋暴起，露出了非人的表情。
    到了这一刻，四周围的道士们似乎才察觉到了异样，各自持剑将小翠围了起来。
    小翠看着他们，一脸痛苦地说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阻拦村里祭祀河神？”
    玄诚冷哼一声：“邪祭淫祀，人人得而诛之。”
    小翠的理智似乎在逐渐消失，她的四肢不断扭曲，一头黑色的长发四面延伸。
    只听她愤怒地咆哮道：“要不是你们阻拦仪轨，村民们都不会死。我是自愿被活祭的！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他们只是想活下去……你们不帮我们……为什么还要害我们……”
    玄诚义正言辞地说道：“自愿也不行，就因为有你们这些愚民愚妇，四处祭祀邪神，才搅得天下不安，邪神魔头不断……”
    四周围的道士们大多也都是深以为然的模样，这是他们的信仰，他们对此深信不疑。
    小翠闻言却是仰天咆哮了起来。
    她似乎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身上长出了大面积的鳞片，口中不断有黄绿色的泡沫涌出，四双手双脚更是长出了蹼来。
    “和我一起沉沦吧……”
    第604章 适应和重复
    面对发狂的小翠，四周围的天师教道士们各自凝神戒备，纷纷掏出了法剑、符箓准备应战。
    但就在这时，却见黑光一闪，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之中，楚齐光已经抓着王至善脱出鬼境，回到了甲板上。
    之所以说是抓着，是因为此刻的王至善手脚全部被拧断，然后绑成了一团，像个球似的被楚齐光拎在手上。
    “呼……总算没打死。”
    “难得有个入道境界的敢不要命……和现在的我交手。”
    “算是让我适应些如今的状态了。”
    楚齐光随手将王至善抛在了地上，对这名天师教的入道仙人充满感激。
    这段时间整个蜀州都没入道强者敢当他的陪练，搞得他发病了都只能去演讲。
    小兰也开心地说道：“太好了楚大哥，你现在终于能稍稍出手，不用担心打死路人了。”
    而王至善此刻眼中也恢复了一丝清明，看着楚齐光的双眼之中却满是恐惧。
    楚齐光看向了已经失去人形的小翠。
    “现在的我多出些力，应该也不会随便打死你们了。”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小手指，一寸一寸地朝着小翠的方向移动。
    “所有人都别动，不然可能会死的。”
    还没等在场众人反应过来，一阵气浪已经扫过了所有人的身躯。
    如同是山崩地裂，如同是火山喷发，又如同是海啸崩腾……
    天师教的诸多弟子只感觉到眼前一片天旋地转。
    空气如同海水般沸腾、狂卷，巨大的爆破声让他们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似乎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整个世界这一刻好像都安静了下来。
    玄诚、秀云回过神来的时候，四周围江水已经全数冲天而起。
    当众人抬头望天，就感觉整条大河像是被人打上了天。
    半空中更有数不清的鱼类被直接打成了粉碎，化为了漫天血雾。
    而原本的江面已经空空如也，大船狠狠摔在了一片泥泞的河床底部。
    玄诚等人失神地望着这一幕，脑海中已经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楚齐光摇了摇头，有些不满意地说道：“还是失误了。”
    已经失去了人形的小翠也呆在了原地，似乎是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况。
    楚齐光又开口轻轻说道：“都别动……”
    这次不用他提醒，所有人听到他说的话以后都一动不动，心惊胆战地看着楚齐光，生怕死得不明不白。
    楚齐光身形一闪，已经来到了河床底部，但目光来回扫荡，却总是找不到想要找的东西。
    他眉头微微一皱，将云秀叫了过来帮他寻找。
    不一会，他们终于找到了一只断臂。
    无数少女的虚影在断臂上一一浮现，不断发出一阵阵咆哮。
    小兰心惊道：“这似乎是渔民们祭祀中被沉江的女孩，她们全都成了鬼。”
    “按照常理来说，鬼的形成应该非常稀少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