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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表姑娘(重生) 第50节

      晏安宁微微有些意外,但她也知不能坐以待毙地等着白九娘自己回来——美貌的姑娘家耽搁在外头,怎么想也不会有什么好事,早一刻找到她,她便少一些危险。
    当下立时要了笔墨来,轻声道:“那烦请白郎君仔细叙说那人长相,我擅长丹青,尝试将他画出来看看是否是相熟的人。”
    她的声音温和却又有力,带着几分胸有成竹的笃定,白彦允被甘掌柜挑起的烦闷很快消解,当下便仔仔细细地将他记得的一切描述出来。
    晏安宁越听越意外,这位白郎君的叙说方式,倒真像是此人站在他跟前,任他打量,想出最贴近的描述为止一般透彻,想来他所言非虚,他倒真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放下笔,她的表情却顿住了。
    “姑娘,这不是……”招儿也惊呼出声。
    点翠屏风后头,白彦允闻声却升起了一丝希望:“……姑娘认得那人?”
    “……认得。”
    晏安宁叹息了一口气,画像上的翩翩公子,不是贺祁,又是谁?
    她想起前世听到的那些关于贺祁的传闻,心狠狠地沉了沉——据说曾有许多妙龄女子曾被贺祁用见不得光的手段染指,眼下她只能盼着,白九娘不是那些可怜又倒霉的女子中的一员了。
    “拿去给白郎君瞧瞧。”
    白彦允接过画像,神情却立刻变得激动起来:“正是此人!”
    晏安宁神情失望,却忽地想起了白九娘的姓氏。
    姓白。
    那位酷吏,似乎也姓白……
    她猛地站起身来,绕过了屏风,仔细地打量这位白郎君的长相。
    玉洁松贞的读书人,眉眼精致,身型清梧修长,整个人有着一种让人挪不开眼的俊朗。
    但晏安宁近乎失态地盯着他的原因却不是因为他好看,而是此人,竟与前世同她擦身而过的那位酷吏生得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白彦允眸光明亮温和,待这世间仿佛都是坦诚的,那人却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阴鸷气息,被他盯上,就像是莫名成了他利剑出鞘的下一个猎物似的。
    京城人那时戏称那位为白无常,而那位最开始家喻户晓的时机,便是因他铁面无私地撼动了京城一大勋贵,绥远侯府的根基。
    前世,那位白大人几乎将贺祁扒皮抽筋,手段极其残忍。
    如果说,那位白无常就是眼前的白彦允的话,他性情大变,又甘舍得一身剐做皇帝手中的刀,对贺祁亦残忍得令人胆寒……
    晏安宁倒吸了一口凉气,匆匆离去了:“……在这等着。”
    她得尽快想法子找到白九娘了,否则,她恐有性命之忧。
    ……
    顾文堂今日虽在休沐,却仍旧忙得不可开交,现下亦在外院书房会见一位官员。
    徐启瞧见晏安宁带着婢女匆匆来了,有些迟疑地上前道:“晏姑娘,现下相爷正忙着……”
    晏安宁却打断了他:“徐管事,我找的是您。您可知,绥远侯府世子贺祁在外头都有什么住处?”
    贺祁在男女之事上虽然荒谬,但到底是绥远侯府的世子,不能将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搬回侯府,若是动了手,想必是将人掳到了外头的哪处宅子里。
    她记得,顾文堂手下也有一支人手,知晓京城许多世家大户的阴私,类似于皇帝的内卫。
    这事她前世听顾昀提起过,今生的她理应不知,但现下她急着救人,也来不及去计较这些了。
    “……或者,您知不知晓,贺祁今日的行踪?”
    徐启愣了愣,很是意外此人的名字从她口中说出来。
    他望着书房的方向迟疑了片刻,想起相爷对这小姑娘一贯的纵容,到底是低声说了几句。
    晏安宁眸光一亮,连声道谢后又匆忙离去了。
    徐启立在原地想着事情,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终是敲门进去,低声禀告:“相爷,方才姑娘过来了……”
    书房内,顾文堂的眉头渐渐拢起。
    外客不知内情,只当徐启口中的姑娘是顾文堂的女儿,便笑道:“相爷去处理家事便是。”
    顾文堂微微颔首,带着人出了书房,站在廊下细问起来。
    ……
    这厢,白彦允见着晏安宁很快去而复返,忙不顾礼数地上前去问:“晏姑娘,怎么样了?”
    晏安宁看他一眼:“跟我走吧。”
    据徐启说,贺祁在侯府外头的落脚点主要有两处,但她觉得,其中五安胡同的那一处是最有可能的。
    *
    嘎吱嘎吱的摇晃声混着女子的轻喘娇咛声,落入外头守门人的耳中,自是暧昧不堪细听,引起一阵挤眉弄眼的嬉笑声。
    没想到那小娘子瞧上去性子刚烈,眼下在床上倒还算听话,也省得世子爷动一场怒,牵连他们这些下人了。
    然而,此刻的屋内却并未发生如他们想象中那般水乳交融的场面。
    白九娘脸色苍白地摇晃着床梆子,细白的手腕都开始发肿,但这并不是她最关心的,她只是满脸绝望地看着地上躺着的男子,一时间不知所措。
    她从柳府二门出来,便被这群人打晕了掳走了,等她醒转过来,便看见贺祁正压在自己身上解她的斓裙。
    她瞬间就明白了。
    若换做旁的女子,早就吓得尖叫出声,挣扎着要逃。可她长于市井,从小便无人护佑,深知男女之间力气有多么悬殊。
    她直接逃跑,不仅一点生机都没有,还可能惹怒对方,引来更恐怖的后果。
    尤其是眼前这个瞧上去衣冠楚楚的男人,他若真是懂得怜惜女人的,就不会表面骗她不再执着于她,结果转头来耍阴招……
    于是,心思飞转之间,她假意迎合,装作自己从前只是觉得配不上他,实则一早般爱慕他。对方听了她的话,果真看上去心情大好,也不再粗暴地打算直接要了她,还同她玩起些温情蜜意的手段来。
    白九娘找准了时机,狠狠地将贺祁的头撞在了床阑上,对方便晕了过去。
    做完这一切,她便准备自己逃出去,谁知将这偌大的屋子走了个遍,却发现心思缜密的贺祁早将能逃出去的窗户全都封了起来。
    他打心眼里觉得自己性子刚烈定然不会轻易屈服,所以做了万全的准备。
    门口的守卫又明显不止一人,无奈之下,白九娘只好装作已经和他成了事,来使外头守门的人放下戒心。
    只是这到底只是缓兵之计,万一贺祁中途醒来,只怕迎接她的便是他的盛怒和噩梦般的命运。
    白九娘咬了咬唇,眸光带着希冀地往门外的方向看,心里暗暗祈祷,她那心细如发的兄长能发觉她的异常,救她出去。只是想到他那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又怕他在这些人手里吃了亏,兄妹俩都折损在了这里……
    一时间,她悲从中来,丝毫不能理解为何她勤勤恳恳做人,好不容易就要苦尽甘来了,上天却要给她这样的命运,坐在榻沿边,不禁潸然泪下。
    “小美人,你哭什么,我都还没哭呢?”男子的笑声却突兀地在屋子里响起。
    白九娘瞬时手脚发凉,拔腿就向门口的方向跑。
    可一只手捂着后脑勺的贺祁右手仍旧有力,毫不费力地将她扯回来丢在了床上,沾染着血迹的双手压在她的脖颈上,温润如玉的面容上挂着与其气质极其不相称的阴鸷。
    “当垆卖酒的贱人,你又比窑子里的姐儿高贵在什么地方?本世子愿意宠幸你,是你天大的福分,你竟敢伤我……活得腻歪了,便不必活了。”他还在笑,可说出的话却让人遍体生寒。
    白九娘拼命地挣扎却毫无反击之力,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气息在一点点流失,眼前这个状若疯癫的男人,是真的想要杀了她。
    “爷,我错了,你放过……我吧……”她艰难地求饶,试图故技重施。
    可贺祁吃了一回亏,眼下再也没了什么风月心思,只想将这个忤逆他的女人亲手杀掉。
    白九娘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眼前也开始阵阵发晕,眼冒金星。
    一行清泪无知无觉地从她眼角落下。
    她绝望了。
    正在此时,外头却忽地传来一阵喧闹声,是贺祁的守卫惊慌失措的声音。
    “大胆,你们是什么人?”
    “你们知不知道,里面的贵人是谁?”
    像是跳脚的蚂蚱,极力的证明自己的不同寻常。
    可对方却无动于衷,清清冷冷的声音里满是不屑和果决:“……把人押回去。”
    床榻上的贺祁猛地坐起身来,脸色惊疑不定地望着外头,白九娘身上的禁锢随之而解。
    她大口地呼吸,脸上皆是劫后余生的欣喜和庆幸,已然听出了生死关头,如同天籁般出现在她耳边的声音的主人。
    正是那位数次对她出手相助的晏姑娘。
    “晏姑娘……”她眼含热泪,冲进来的却是眼眶通红的白彦允。
    兄妹俩对视一眼,俱都开始不顾形象地哭了起来。
    而一边的贺祁心知大势已去,早脚底抹油地准备开溜了。
    晏安宁却没错过这个恶心的登徒子的意图:“……拦住他!”
    贺祁这才注意到此处发号施令的人的身份。
    他错愕地看着晏安宁,像是不明白他在顾家瞧见的如玉美人怎生也变成了一副泼妇作态,连声道:“姑娘,你认得我,这其中定然有误会……”
    一面说着,一面靠近晏安宁,手也向她伸出去,似乎打算拍她的肩来套近乎。
    然而那手还没来得及挨上晏安宁的衣料,一阵破空声响起,晏安宁便瞧见眼前人痛呼一声,旋即白眼一翻,整个人直直倒了下去,
    她讶异地回身,便见顾文堂皱着眉心被人簇拥着走过来,腰上系着的玉佩只剩下空绳,路过晕倒的贺祁时,玄靴不耐地将他往旁边一踹,像是在踢一条死狗似的。
    走到她面前,叹了口气:“没事吧?”
    晏安宁那颗始终提着的心便放到了实处。
    她手里面人手并不多,能冲破贺祁的封锁,却怕后面还有人过来,如今见到了顾文堂,便知这些事情都不用她担心了。
    于是她抿着唇儿,笑靥如花地望着他,嗓音有些潮乎乎的:“三叔,我好着呢。”
    瞧见了他,似乎觉得更好了。
    顾文堂紧皱的眉头便慢慢地松懈下来,深邃的眸光里对这胆大妄为的娇姐儿,无可奈何地露出了些溢于言表的宠溺意味。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方才两方一番缠斗,屋里屋外都是一片狼藉。晏安宁见白九娘红着眼睛十分不自在地躲在白彦允身后,依稀能瞧见她被扯得凌乱的不像样的上衫,轻声吸了吸气,便将一众男子都请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