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青似乎能看到源源不断的寿元即将涌来。
    他知道自己就是坐上赌桌的赌徒，哪怕拥有逢赌必赢的能力，也得按耐住贪心。
    天上天不可能让他无限制的割韭菜，最稳妥的方式就是，寿元足够以后立刻抽身。
    当然，对“足够”的界定就有些微妙了。
    一千四百年便能让永间缧绁晋升阳神境，要是再加两千年可以突破众阳仙，如果继续延寿三四千年，连无目法都能阳神境。
    甚至拥有五千年，还能晋升为无生仙……
    第十六章 梦境法器的蜕变
    任青炼制完月陨伪龙后，便立刻开始传播人格分裂症。
    五只月陨伪龙趁着夜色穿梭于天上天，随即没入城镇外围，毫不费力的钻进僧人体内。
    任青没有继续再增加月陨伪龙的数量，毕竟需要自己分出心神控制，并施展六疾法辅助。
    再多的月陨伪龙，也得建立在他能兼顾的前提下。
    况且新炼制的四只月陨伪龙，皆是用魂蝶投影作为六疾法的媒介，效率自然差了不少。
    在月光照耀下，木制窗户宛如被微风吹开。
    僧人前一息还在熟睡，接着便被疼痛惊醒，浑身不住的颤抖起来，额头满是豆大的汗水。
    他们甚至生出鬼压床的错觉，因为不管再怎么挣扎，自身连小拇指都无法动弹。
    月陨伪龙爬进脑袋里后，便切断了连接身体的神经，使得他们临时性的化作植物人。
    黑虎的记忆涌进大脑，僧人眼前仿佛出现无数血红的经文，充斥着对于佛法的曲解。
    “呜呜呜……”
    随着月陨伪龙彻底占据僧人大脑的主导权，人格分裂症就此诞生，第四股意识随之孕育。
    僧人眼中的恐惧散去，很快只剩下迷茫，似乎忘记了什么，但不管如何也无法想起。
    片刻后，他们又沉沉睡去。
    月陨伪龙完成目标就从嘴里爬出，沿着墙角消失不见。
    任青眉头微皱，因为他发现传播人格分裂症的速度，远远赶不上预期，主要是施展六疾法，必须得细致入微的控制。
    他连续施展上百次六疾法已经非常消耗精力，更别说还得防止气息外泄，以免佛气察觉。
    任青忙碌了一夜。
    待到初阳升起时，也不过刚让百余位僧人染疾。
    “这样不行，总不可能在慈氏待上几年吧。”
    任青疲惫的摇了摇头，计划展开的速度没有想象中的顺利，要凑够万名僧人不知得多少时日。
    他倒是不急着拉进南山小世界，毕竟天上天数十万僧人，真要开始延寿，趁机偷个几千上万年，花不了太久的。
    任青深知一个道理，不动则已，动则雷霆万钧。
    如果边延寿边增加感染僧人的数量，那变数就太大了，甚至容易导致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情况。
    即使目前的南山小世界只能容纳千人，但按照器灵的增长速度，很快就能达到鬼使境。
    到时南山小世界的面积至少暴涨十倍，光靠月陨伪龙传播，得猴年马月才能填满。
    任青眯起眼睛，目光落在梦种上。
    先利用噩梦气息把梦境法器蜕变完成再说，肯定能提高传播人格分裂症的效率。
    ……
    不知不觉间白日消逝，城镇重新被黑夜笼罩，几十万僧人不由自主的念诵着经文。
    直到残月高挂半空，晚课才陆续结束。
    金光寺归于寂静，唯有几位沙弥围绕着寺院巡逻，时不时便敲击下手头的铜锣。
    倒并非防止歹人上门，主要是怕有明火点燃寺庙。
    当两位沙弥来到住持无念的厢房前，他们不由面面相觑，表情显得有些惊疑不定。
    房间里正传来痛苦的哀嚎，听声音便知是无念本人。
    沙弥忍不住开口道：“无悟师弟，你说怎么办？”
    无悟沙弥犹豫片刻后，轻声回复道：“最近住持心神不宁，说不定是将要坐化的表现？”
    “很有可能。”
    无让不由面露羡慕，对于天上天的僧人来说，坐化圆寂可谓是终其一生的追求。
    坐化代表着修成正果、超脱成佛。
    由此可见，大慈弥勒菩萨佛气磨灭了他们的七情六欲，反倒将成佛的念头无限放大。
    “要是住持将要坐化，我们还是得确认情况比较好。”
    两位沙弥径直推开房门，举着灯笼往声音的源头走去，这时他们的表情还算是轻松。
    可等沙弥看到无念后，顿时被吓得双腿发软。
    只见无念虽然双目紧闭，但表情异常狰狞可怖，浑身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浸湿，仿佛无时无刻不在忍受着某种痛苦。
    “住持……”
    无让下意识向前走了几步，一不小心铜锣撞击在墙壁上，顿时发出清脆响亮的声音。
    住持的床铺立刻便有动静，无念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目光莫名的看着呆愣的两人。
    他沉默几息，双眼的血丝才逐渐褪去：“怎么了？”
    俩沙弥磕磕绊绊的诉说着所见所闻，无念只是捏着太阳穴聆听，片刻后甩手让两人离开。
    沙弥面面相觑走出厢房，屋内的无念重新躺下，没过多久又传来了痛苦的呻吟声。
    他们心底刚生出疑惑，却因为佛气的关系，很快就被大慈弥勒菩萨的信仰所充斥。
    两人殊不知，住持的意识已经不在躯体内，早已横跨位面，身处于某个狭窄的小世界中。
    任青表情复杂的注视着南山小世界。
    里面的情况极为诡异，简直可以用群魔乱舞来形容。
    僧人盘腿坐于蒲团，念诵佛经的同时，做的噩梦全是奸淫掳掠，甚至已经并非黑虎的经历。
    任青原本打算用百来位僧人的第四意识，通过噩梦带来的恐惧气息，并借此滋养梦种。
    没想到，第四意识比想象中的还要邪乎。
    甭管僧人平日里多么无欲无求，第四意识都充斥着贪婪的本能，轻易便能制造惶恐。
    任青把第四意识称为“恶念”，不是没有道理的。
    恶念一方面对大慈弥勒菩萨有着最为崇敬的信仰，另一方面充斥着各类茹毛饮血的欲望。
    任青分明能感受到，恶念正在南山小世界内茁壮成长着，甚至都有点压过主意识的趋势。
    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百来位僧人的恶念就已经开始异化，亦如即将坐化的尸佛自行剥皮。
    最终所有的恶念无一例外，竟然都化为血淋淋的无皮僧人，闭目承受着噩梦带来的痛苦。
    甚至还有些享受？
    就连始作俑者任青也不免头皮发麻。
    似乎僧人的三股意识产生的负面情绪，都会不知不觉间被恶念吞噬，从而变得更加恐怖。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获取噩梦气息的效率非常高。
    任青此前靠着对犯事修士的惩戒，梦种与魂蝶就已经临近蜕变，现在直接突破了瓶颈。
    在他的注视中，三枚梦种相互聚拢，朝着胃部的永间缧绁而去，很快就没入其中。
    梦种化作扭曲的光影，接着飞向梦境市场，最终钻进鬼市，与魂蝶本体碰撞在一起。
    梦境术法间已经关联，两种法器可以算作同出本源。
    由于噩梦气息的滋养，梦种与魂蝶本能的选择融合，从而诞生出更加贴合梦境的法器。
    任青见此行目的达成，并且外界的天色也开始微亮，便取消了施加在恶念上的噩梦。
    他也更加坚定了，先把人格分裂症传播开来的念头。
    僧人的样貌重新恢复平常，抬眼看去都是得道高僧，哪有不久前血淋淋的诡异状。
    不过任青依旧能从他们的眼中看到，于贪嗔痴恨的执念，以及赤裸裸如野兽般的欲望。
    说实话，最疯癫的修士都不会有如此表现，很可能是大慈弥勒菩萨佛气导致的状况。
    无欲无求从某种意义上看，也是一种极端。
    所以当恶念诞生后，僧人就从一个极端跳到另一个极端，陷入几乎偏执的人欲横流中。
    任青忐忑的把恶念从南山小世界驱逐离开。
    当僧人的意识回归身躯后，依旧没有引起佛气的变化，可见善恶确实不在考虑范围。
    任青反复确认没有异样，便把注意力放到了梦境法器。
    各梦境市场都在法器蜕变后更为凝实了，并且隐隐与长生禁区内的阿鼻地狱产生了联系。
    只可惜依旧差了一点。
    任青发现鬼市的偏僻角落，突然多出一朵妖艳美丽的植被，穿行在周遭的修士都没有察觉。
    植被长有三朵色彩各异的蝴蝶花，盛开的花瓣仿佛是栩栩如生的蝴蝶，翅膀随着时间张合着。
    一朵蝴蝶花的纹路宛如火焰燃烧；一朵蝴蝶花的纹路宛如无数佛陀盘坐；最后一朵蝴蝶花的表面则被兽首纹路覆盖。
    当任青的魂魄接触到植被，顿时脑海中多出大量信息。
    新的梦境法器名为“魂蝶”，同时具备魂蝶与梦种的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