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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暗流涌动

      70.暗流涌动
    爸爸说,她的生日代表着她诞生于世的喜悦,值得最盛大的庆祝。
    他答应每年生日都会陪在他的宝贝女儿身边,但是他最后还是食言了。
    那也是叔叔一年当中一定会留在她身边的一天,从早到晚,绝不分离。
    如今……叔叔也已经不在了。
    往年的这个时候,莫比迪克号正停留在哪个繁华岛屿大笔购入食材,为晚上的盛大宴会做着准备。
    尤其他们成婚之后,纽盖特不想错过任何一个值得庆祝的日子。
    就像他答应过她的,以后的每一天都会陪着她度过。
    洛克斯大多数与她关系亲厚的旧部除了第一时间打来的电话虫,都会派人送来礼物表示心意。
    玲玲他们之间可以起冲突,但都有默契地不会在这一天主动生事,扰了她一年中最重要的生日。
    所以,这一天也几乎是她一年中最高兴的日子。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珍重,她从未如此清晰地察觉到爸爸萨诺斯的忌日和她的生日仅仅只相隔一天。
    知道是一回事,但真实地感受到,是另一回事。
    海军本部四处挂白,陆续归航的军舰也肃然无声,只余海潮汹涌,浪花拍岸。
    军港很少显得如此拥挤繁忙,因为不少只在四海来回、离别海军总部已久的军舰今日都停靠到了马林梵多。
    只在资料上见过的将领们满面风霜,或温和或严肃的神情中都带着微不可察的悲怆。
    他们是爸爸的门生故旧,此时各自下了军舰,彼此点头致意,却并不言语,以一种看似随意而绝不凌乱的顺序向着总部大楼行进。
    寂静无声间,已是最默然的祭奠。
    纽盖特和她讨论过,自从神之谷之后,爸爸还在的时候的不少老将领都陆续请辞,很少再回马林梵多。
    如今,他们是为了爸爸的祭奠……才会回来这个伤心地的。
    伊莲娜颤了颤眉睫,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心中的复杂难言。
    领域收回,感知到的画面已经在眼前消失,但戴着面具的女性仍然独自伫立在窗前,久久不曾开口。
    屋檐下的风铃在海风吹拂间轻轻碰撞,想要安慰她的悲伤,却只在海风间留下回荡的余音。
    史基打来电话虫的时候是下午,伊莲娜正在房间里为午夜的祭奠礼做着准备。
    世界政府那场所谓“缅怀海军牺牲烈士”的政治作秀定在了明天上午,由海军元帅和政府派来的官员一并主持。
    但真正属于爸爸一个人的祭奠则是在午夜时分。
    午夜时分,回魂之刻。
    格洛说,她的父亲萨诺斯死去时是在凌晨,所以每年的祭奠也安排在了深夜。
    大海上当然有回魂的传说,只是这么多年,没有人等到过爸爸的归来,留下深夜祭奠成了惯例,不再更改。
    那些将领,也是为了这场属于午夜的小祭才会千里迢迢回到马林梵多。
    史基似乎察觉了她情绪不高,“不是今天生日么,怎么不高兴?”
    伊莲娜张了张口,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好在史基也并没有深入追问,只是打趣她,“哎呀,我们家伊莲娜长大了,也有不能和我们说的心事咯。”
    “哦,要是和纽盖特吵架了记得告诉我,我看他笑话去。”
    “才不是。”伊莲娜反驳,复又低低地自言自语,“纽盖特才不会和我吵架。”他才舍不得她生气。
    “是是是,他怎么舍得和我们小公主吵架。”史基声音带笑,却并没有如愿换到伊莲娜的笑声。
    不过瞬息,他迟疑地收敛起玩笑腔调,“怎么?纽盖特不在你身边?他还真惹你不高兴了?”
    不可能吧,自从伊莲娜嫁给他,爱德华那家伙不说百依百顺,但从来没和伊莲娜红过脸,怎么会偏偏在这个日子里惹伊莲生气?
    伊莲娜摇头,“不关他的事。”
    “那你怎么今天这么不开心?”史基狐疑,“把纽盖特叫来,我和他聊聊。”
    “我不在莫比迪克号,纽盖特也不在我边上。”
    “我的好姑娘,你别包庇他,我就聊几句,你们小夫妻的事情我肯定不插手。”要插手也让王直去出头,在伊莲娜的事情上,他比自己可沉不住气多了。
    “真的,我就是……这两天不舒服,所以出门散心,不让纽盖特跟着而已。”伊莲娜有点心虚,但她也不算撒谎,只是这个散心的地点有点儿特别,是在马林梵多而已。
    史基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但总算没有追问了,“不说这些了,今年的生日礼物很特别,我已经派人送去莫比迪克了,你肯定喜欢。”
    史基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笑意,“罗杰不知道在搞什么,居然被海军抓了,想必这两年大海是不会安宁了。”
    “你的病怎么样了?不是说罗杰的船医在帮着你调养么?”
    伊莲娜的病一直是佐伊大副的心头大患,如果她没有这样的病,现在她在继承洛克斯海贼团也说不定。
    伊莲娜点头,“已经好很多了,按时服药的情况下基本没有再生病了。”
    史基很唏嘘,“那就好,你从小就身体不好,我带你上个天都要被王直三推四阻的,当时你真不该拦我揍他。”
    “说起来,还真是怀念那段日子啊。”对于这件事,史基绝对是真心的,曾经在洛克斯海贼团的日子恣意而舒畅,可惜已经是回不到的当年。
    若是佐伊尚在,很多事都会不一样。
    史基并不是会贪恋过去的人,但倘若洛克斯海贼团能够重聚,战争可起,大业可成。
    海军真该庆幸伊莲娜这丫头不像她的父亲洛克斯,也不像佐伊。
    但凡她像了,今日号令大海的还未必是谁。
    史基喉咙间溢出几许笑意,收敛起四散的思绪。
    他有意逗伊莲娜开心,伊莲娜也给面子,正抿唇笑起来。
    看她终于有开怀的模样,史基才似乎不经意地提起另一个话题,“一直没和你说,约翰的事情我们已经处理妥当,我从他手里拿到了一个U盘,你要不要看看?”
    不等伊莲娜回应,史基自顾自地说着,“佐伊先生究竟想让我做什么,我怎么想也不怎么明白,但想来,最终的目的无非是你幸福吧?”
    “飞空岛,我等你来。”
    史基意味深长地结束了这通电话虫,而伊莲娜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心绪终于还是因为这个意料之外的邀约产生了波澜。
    史基究竟想做什么。
    还有佐伊的遗物……
    伊莲娜用大拇指轻轻揉着隐隐作疼的额角,实在看不透史基真正的目的。
    日色一点点西沉,伊莲娜终究迎来了这一刻。
    虽然萨诺斯的祭奠是在午夜,但伊莲娜选择了提前到场,她想要一小会儿的安静和爸爸独处。
    二十年了,她有太多太多想和爸爸说的话了。
    萨诺斯的墓在马林梵多僻静的后山。
    原本他的墓该迁回灵岛,与尤安娜和吉娅为伴,但因为考虑到他毕生对海军做出的贡献,还有当时聚拢海军仇恨的需要,坟碑最终被定在了马林梵多的后山一处安静的地方。
    “五老星本来是属意想让中将葬在玛丽乔亚以示恩荣,是你姑姑不愿意,她又倔,最后,就定在了海军学校的后山这里。”
    “军校不远就是海军墓园,因为中将的墓在这里,所以后山也算规划在墓园内部。”
    是这样啊。
    伊莲娜跪坐在墓碑之前,目光落在那行名字上。
    “卡尔兰特·D·萨诺斯”
    D。
    纽盖特对拉夫德鲁的财宝不感兴趣,却为了蒂奇和她名字里的D专门询问了罗杰。
    她对D所谓的使命并不感兴趣,这一刻却生了疑惑。
    爸爸是不是……也是因为所谓D的使命而生死不顾的呢?
    还是说,他有比D更重要的梦想?
    是身为眷族的责任?
    还是……那不知名的怜悯?
    泽法和卡普退开一些,格洛比他们站的近些,正默然地看着白袍的伊莲娜跪坐在碑前,与往昔的记忆重合。
    “爸爸。”虽然艰难,但终于,时隔二十年,她还是唤出了这个久违的称呼。
    “我也不知道,生而知之是不是件好事。”
    因为生而知之,所以她哪怕年幼也不曾遗忘过三岁前对她百依百顺千娇百宠的亲生父亲,所以她一直记着吉娅奶奶的教诲,海军是正义的,拯救民众的,要离凶恶的海贼远远的……还要体谅父亲,做一个乖孩子。
    如果她不曾生而知之,就不必将身世一直藏在心底。
    如果她不曾生而知之,就可以坦然地把叔叔当做真正的爸爸,做个无忧无虑的女孩。
    如果不曾顾虑爸爸死去的真相,即便是洛克斯的女儿,有纽盖特在,她也能好好地活下去,而非像今日一般,心事重重。
    二十年自苦,大半因身世而起。
    伊莲娜疲惫地闭目,任由海风抚过发梢。
    她每每想起这些事,总是感觉很疲惫,偶尔也会什么也不想管,去一个谁也找不见的地方。
    从叔叔和佐伊走后,她离曾经的肆意也就渐行渐远。
    “叔叔对我很好,只是我还是会很想你。”
    在洛克斯海贼团的日子没有什么不好,有一船之长的洛克斯和手握实权的佐伊做她的依靠,就算体弱多病,能有什么不顺心如意的呢?
    这些话讲多了,连她自己都快深信不疑。
    “我去看过妈妈和吉娅奶奶了,她们的坟墓有人打理,想来,阿吉奶奶收养的其他叔伯们虽然不比您伟大,但对奶奶的心意是无暇的。”
    叔叔也好,爸爸也好,纵然在大海上扬名立万,却都亏欠了奶奶一份养育之恩。
    妈妈……奶奶常说,您去了大海之灵大人的身边继续当祭司,会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保佑我和爸爸;可为什么,我曾经向大海之灵大人许愿了那么多次,却从来没能在午夜梦回时见你一面?
    “我结婚了,在五年前,您应该认识他,或许还交过手;爱德华·纽盖特。”
    听到这里的卡普的眼神一暗,捏紧了拳头。
    终于还是谈起了这件事。
    白胡子,伊莲娜如今的……爱人。
    中将,我们终于还是没能保护好她,伊芙如今不得不托庇于海贼。
    泽法神色复杂,有哀恸,有愧疚,也有微弱的恨意。
    恨策划中将死亡的幕后黑手,恨世界政府的不作为,恨危害世界的海贼流毒,更恨自己没有足够的力量与话语权,护不住挚爱,更护不住伊芙的安宁。
    不管在场的三人作何感想,伊莲娜还在低低地同萨诺斯的墓碑说话。
    “他对我很好,十岁的时候,叔叔也离开了我,从那以后,我就跟在纽盖特身边;我们已经执手相携十三年,他很爱我,您别担心,我现在过得很好。”
    对不起,爸爸,但既然您会把我交给叔叔,是不是说明您对我的爱越过了海军海贼之别?
    树之眷族的使命她不会忘,真到要取舍之时自然也不会逃避责任,但只有纽盖特,她绝不可能割舍。
    自己的私心或利益抉择都无关紧要,她只知道白胡子夫妻已然共许白头,此生不悔。
    她答应了纽盖特的。
    伊莲娜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所有对于父亲失约的怨和那么多年分离两地的隔阂就这样轻易地烟消云散。
    或许她从未怨恨过父亲,只是因为握不住萨诺斯的手,才会觉得心慌意乱。
    午夜,是祭奠礼真正的开始。
    空和战国率先到场,伊莲娜安静地站在格洛的身后一步,对他们也只是微微点头致意。
    伊莲娜以“青隼”之名到马林梵多的消息是由格洛亲手递到空的面前的,他和战国欲言又止,但终于没有上前和伊莲娜搭话。
    这个关键的节骨眼,这么敏感的场合,他们的一言一行都被人盯着,还是离那个孩子远一些的好。
    卡琳到的也很早,她带了两束白百合,一束是她的,一束是伊莲娜托她带来的。
    两束百合一起放在碑前最中心的位置,对逝者寄以哀思。
    战国和泽法主持秩序,一位又一位将领在碑前放下不同的花朵,在萨诺斯的坟前和他或长或短说些话,然后把位置让给下一位来者。
    他们彼此之前或许熟识,或许只有几面之缘,却都默契地将目光落在那座坟碑上。
    或有人至中年的将领忍不住泪洒当场,嚎啕出声。
    或有副官打扮的人带着两束鲜花,带着悲伤将谁的讣告烧在碑前。
    或有将领带着微笑,絮絮叨叨,眼角眉梢却尽是自己未曾发现的哀恸。
    “中将,很多年没见了……”
    “……我现在在北海过的挺好的,老婆孩子热炕头,那小子嚷嚷着将来一定要做和您一样伟大的海军,就是可惜没能带他来……”
    “你是不知道,欧泊那小子下手越来越黑了,文斯莫克家族这回可有的挨。”
    “南海一切都好,您放心好了。”
    “您知道的,西海富庶,经费足的很,就是酒实在没什么滋味。”
    “虽然卡普是个混不吝的,但东海的和平象征也多亏了他,我在东海支部居然反而成了清闲的那个。”
    “马林梵多这二十年变了许多,我在后勤部过的还行,不像卡琳,她操心卡特商社,头发都白了不少,您回头可得在梦里好好说她。”
    “世界政府……真是老样子,您要是还在,也不至于有王下七武海。”
    “驻守四海的将领们本来是不能离开岗位来参加祭奠的,多亏了这次的政治安抚,我才能回来见您一面;也是我不争气,辜负了您的期望。”
    不知道何时,人群忽然安静了下来。
    伊莲娜的领域已经告诉了她来者是谁。
    娃娃脸的男人一头铂金短发,眉间是多年严肃和皱眉留下的纹路;他走的步伐不急不缓,却坚定地向墓碑处。
    克劳文斯·欧泊,海军鹰派主心骨。
    泽法还在与南海支部的一位故友交谈,战国就迎向了他。
    两人都不是温和的性格,私交也一般,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北海的情况怎么样?”
    “文斯莫克这些年的胆子被养肥了,鹤替我守在那边,这次祭奠就不回来了。”就算身在北海,海军本部的动静他也有听闻,欧泊知道,鹤心里不好受。
    卡琳性倔,明明只要她退一步,大家面子上都过得去,她偏偏不愿意哪怕退一步;不过欧泊也不是不能理解,同僚那些年,卡琳的性子再显然不过了。
    “有些事情注意分寸,过了度,卡琳之后真出了事,迁怒你的不会少。”欧泊的资历比战国老一些,又是鹰派的带头人,所以有资格这样和战国说话,“哪怕念着中将,你至少得让我们有脸再见他一面。”
    作为卡尔兰特面上唯一承认的学生,卡琳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他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没脸下去见中将。
    伊莲娜走的时候……他们已经够没脸了,要是卡琳再因为海军的私心出什么事,干脆大家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别要这个脸面了,也别谈什么正义和保护了。
    战国揉了揉额角,没有接话,只是说,“我让波鲁萨利诺去四海帮忙了。”
    话题没有再继续,因为轮到欧泊上前了。
    欧泊大步向前,披风猎猎作响,而他单膝跪地,面容不悲不喜。
    “这些年我坐镇北海,一切都好,虽然乱些,日子倒也充实,您不用太担心。”
    “萨卡斯基又外派了,下回再带他来见您,新生代三人大势已成,如无意外,海军未来有望;泽法对他们的教导很尽心。”
    欧泊沉默着,眼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最后归于平静。
    “王下七武海……”
    终于来了。
    格洛能感受到,所有人的注意力一下子全都集中到了欧泊身上。
    祭奠中将之外的另一件事,王下七武海。
    即便是格洛久经风雨,此刻也难免把心提起来了一点。
    鹰派领袖欧泊的态度,将决定在场的其他将领对待这件事的态度。
    卡尔兰特·D·萨诺斯死去后,他在政治上的影响力和号召力只有寥寥几个人能够动用。
    已经去世的卡尔兰特小姐,如今的海军总教官泽法,最后一任副官格洛,亲口承认的学生卡琳,还有昔日继承了他海军编号的“迷狸”。
    逝者已去,不好多言;泽法任海军总教官,虽然大家都知道他是卡尔兰特中将的妹夫,但毕竟婚礼未成,名不正言不顺,又则他几年前已经脱离了海军权力核心,这件事他不好开口,只能保持缄默。
    “白鹭”格洛如今负责「海网」,必须在政府和海军间保持中立;卡琳已经不再属于海军,又与政府走的近;在这件事上,他们都不好插手。
    “迷狸”渺无音讯,不知下落,时日久远,也早就被淡化出了政治核心圈。
    有“海军英雄”名号的卡普混不吝,战国是下一任海军元帅,亲政府派,四海的将领们对他们自然不如对欧泊信服。
    故而,今日之后,是接受世界政府的安抚,对王下七武海制度落地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或者……反对到底……只看欧泊的意思了。
    如果欧泊执意反对,王下七武海的事情怕是有的闹。
    端看他在王下七武海制度试行的这段时间的沉寂是因为真的被政府和空安抚下来决意不反对还是憋了个大招等着他们而已。
    这一刻,氛围紧张,连风也悄无声息。
    欧泊却突然话锋一转,“关于王下七武海制度,不知道「绛鸢」中将有什么话传达吗?”
    “「青隼」。”
    他准确的叫出了此刻属于伊莲娜的代号。
    欧泊的目光落过来,所有人都跟着看过来,伊莲娜瞳孔微缩,面上看着平淡,实则手心已经开始出汗。
    格洛也是一愣,皱起眉头,但又不好贸然插嘴。
    卡琳飞快地思索着解围的言辞,却发现她此时最好不要开口。
    泽法和卡普也是一惊,彼此对视,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只见那双青蓝色的眼眸一抬,对上欧泊仿佛蕴含风暴的那双翡翠般的眼睛。
    伊莲娜知道,针对她的试探,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