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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新年快乐

      十二月三十一日,一年的最后一天。
    只是这特殊的日子对于苦习的学子来说也算不得特殊,他们还是要沉浸在日复一日的题海之中。
    结束了白天沉闷的学习,宿雅在漆黑的夜幕里走上露台。
    原本她并没有庆祝跨年的打算,家人也都熄灯睡下。
    时间临近零点。
    外面响起一阵阵烟花炸开的声音,宿雅在卧室里,透过房间的玻璃窗,看见黑幕上绽放的炫彩花火。
    踩着拖鞋,随意批件外套,悄悄走上露台。
    母亲这个时间已经睡熟,而今晚,少见的宿雅并不想特意去叫宿风和宿颂。
    她有心事。
    一个人,宿雅站在空旷的天台,任周遭的风穿袭而过,吹得她外套边角翻飞。
    很远的天空上,是人们为了庆祝新一年的到来而燃放的烟花。
    烟花是不会褪色的,不论在任何一个时期,点燃它,它都会释放出五彩斑斓的火光。
    照亮夜空,也照亮在天幕之下的人类。
    人类很奇怪,他们总是喜欢找很多意象去寄托自己的愁情万绪。
    比如烟花,便被人类视作短暂的、稍纵即逝的繁华。
    它可以是相聚的快乐,也可以是消散的落寞。
    待那火光熄灭后,黑漆漆的便还是回归黑暗一片。
    至于想要结果,还是享受过程,便是那些作阅读理解的人类的附加思想了。
    而宿雅对烟花,似乎没有太多的额外添缀。
    在她眼里,烟花便是烟花。很美,便足够了。
    应该叫醒哥哥和弟弟的,往常的那些年岁,他们三个通常都是一起跨年的。
    也许是高三学习的压力太大,也影响了宿雅的心情,也许是今晚家里太过安静,又或许,只是她的心在坠坠失声,才会觉得周遭无言,万籁死灰。
    火光都照不亮、照不进宿雅的心。
    冬夜的风,很冷,呼呼地吹着,拍在她的身上。
    在无数炸裂的烟花声的掩护下,有人轻轻靠近。
    宿雅的脖子上多了一条围巾,身上也增了一件大衣。
    在头顶的繁星照耀下,她侧过头,才发现宿风和宿颂不知何时已来到她身边。
    他们怎么知道她在天台……
    又怎么提前知晓分别带了围巾和大衣……
    也许真的有三胞胎之间的心灵感应,让宿风和宿颂循着心声便能准确定位宿雅所在。
    甚至,还能察觉她此刻不太明朗的心绪。忧郁的、沉闷的、如黑夜一般深邃。
    远处的烟花不再是花朵的形状,点燃绽放的是数字图案。
    以烟花作为倒数,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陡然间,天地仿佛颤抖,前方如烟花大会一般,无数色彩不一的烟花疯狂炸开。在热闹声中,还能分辨出来自不同方向的炮竹鞭炮声,还有人们庆贺新年的欢呼声。
    世界就好像突然点亮启动键,按下on的开关,所有一切都鲜明热烈,音声鼎沸。
    可惜,真不是个好兆头。宿雅心想,她在这么重要的时刻里,竟一直抱着一种忧郁难欢的情绪。都说开头会贯彻始终,那么接下来的一年,兴许都是这种悲伤的调调吧。
    唉。在迎接新年的喜庆欢闹下,宿雅轻轻地、无声地叹气。
    自然是被两兄弟捕捉到。他们从走上楼梯,第一眼看见宿雅的时候,就察觉她不对。
    再往早一点的时间推算,宿雅今天一整天也都不太对劲。
    宿风帮宿雅把围巾更紧地拢好,温暖的手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问:“怎么了?”
    宿雅不知如何回答,因为她自己也不懂得准确的答案。
    她看着双子,他们眉目如星,在夜空下,和天顶璀璨繁星如此相称。
    而她也在他们的眼中看见她的倒影。
    宿颂上前一步,把宿雅身上的大衣往中间拉紧,再往下牵起她一只手,热度传递过去,他柔声祝贺:“新年快乐。”
    如果说跨年的倒计时是世界的开关按键,那这句“新年快乐”便是宿雅的开关按键,把她从沉闷的那一面翻转到平时快乐的那一面。
    宿雅的眼中仿佛亮起星光,那星辉暖暖融融,渐渐把温度蔓延到她整张脸,嘴角牵起浅浅的微笑,整个人也明朗不少。
    她转头去看宿风,眼神期待,在等哥哥也向自己说那句话。
    宿风走上前,注视着她,也牵起宿雅一只手,轻轻地揉捏着她微凉的手指,缓缓启唇:“新年快乐。”
    这下才算是彻底激活了宿雅,似乎原本她是个机器人,激活密钥握在双子手中,他们合在一起念对暗码,小小机器人便幻化成人,鲜活灵动,快乐明朗。
    宿雅既开心又有点想哭,她早前心里似乎有张网,密密麻麻地遮住她的天,让她喘不过气。
    兄弟的默默出现,轻声相贺,帮她驱散了那片阴霾。
    单单握手是不够的,宿雅放开宿风和宿颂的手,双手大张,把两兄弟拥抱入怀。
    原先特意给她挡风的大衣随着她的动作掉在地上,三人都来不及去捡,紧紧抱在一起。
    宿雅挨在兄弟俩的耳边,语气欣喜,小声地说:“新年快乐呀。”
    远处的烟花还在盛放,似乎也在为他们庆祝。
    苍穹繁星在头顶闪烁,星星们密语着人类的故事。
    宿雅被双子拥着往屋里走,她突然想通今夜为何忧愁,大抵是生理期的激素作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