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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年代甜蜜生活 第13节

      十年后的今天,向晚又一次把眼泪咽回了肚里,她低着头走过厂部楼房前的那片小草坪,突然间,有道身影把阳光挡住了,向晚本可以绕开的,因为路很宽,足以容纳三四个人,但向晚一看到那道影子的轮廓就知道了是谁。
    于是她仰起头问:“你回来了?”
    程珣看到她微红的眼眶,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挺长时间才问:“不是说让你等我的吗?”
    “等你干什么,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程珣实话实说:“没有,但我不想让你一个人面对。”
    正好路过食堂,向晚问他吃饭没有,程珣给她看了下手里的饭盒,“我打好了,去你车间吃,还是我那里。”
    向晚肯定不会去三工段,一群男人,她根本招架不了。
    机修组车间内,只有老祖长一个人在,他正挓着两只油手,看着从船上拆下来的一只发电机发呆,程珣问他需不需要帮忙,他一连说了好几声不用,让两个年轻人只管关起门来腻歪。
    有了朱明祥这句话,向晚更加不好意思关门了,尽管今天温度很低,她给自己和程珣一人到了一杯热水,暖了会儿手后,开始吃饭。
    程珣打开饭盒推到向晚面前,又从怀里摸出一个馒头,一只玻璃瓶,向晚问他瓶子里是什么,程珣咔嚓一声拧开瓶盖说:“吃吧,我们去帮中博修机器,人家给的。”
    是沙丁鱼罐头,又贵又难买的一种东西,向晚夹了几块放到饭盒里,又把瓶盖拧上了,余下的她想留给姜慧茹吃,“他们厂没有技术员吗,为什么让你们去修。”
    程珣说:“那台内燃机是苏联生产的,说明书上都是外文。”,向晚一脸惊讶,“你们当中竟然还有懂俄文的,谁呀?”
    程珣看了看她说:“我,懂一点。”
    能看懂俄文的技术说明书,向晚也不知道程珣所谓的懂一点代表多少,“你学校里学的吗,我们这儿好像全是英文。”
    “我是跟我外公学的。”
    “你外公……”,向晚咽下一口饭的同时,也把那句,”你外公是干什么的?”咽了回去,程珣的家庭有点敏感,向晚想她还是不问的好,好在程珣也没注意到向晚的反应,所以这个问题就被忽略掉了,两个人默默的吃着饭,向晚发现程珣只挑蔬菜吃,明明饭盒里有狮子头还有鱼。
    “你不喜欢吃荤吗?”
    “不喜欢。”
    “什么不喜欢”,向晚把肉菜给他拨过去,“你不吃为什么打这么多,我一个人又吃不完。”
    “我是想你可以胖一点,你太瘦了。”
    “我还瘦,人家都说我……”
    “说你什么?”,程珣筷子伸到半截,停下来看着向晚。
    说我丰满,这话当然不能说,但向晚每次去女浴室洗澡,那些女工都这么说她,向晚心里觉得这个词带了点不好的色彩,所以总是说服自己,丰满就是胖,因为没见到哪个瘦子被说成丰满的。
    程珣因为久久等不到向晚的回答,又问了她一遍,向晚只好说,人家都说她胖,程珣为验证这个结论是错误的,目光从向晚的脸上一点点往下看,当看到某处时,他好像一下明白了向晚刚才的犹豫还有那个“胖”,究竟是什么意思,他觉得心口有些发热,连带着脸都跟着烫了起来。
    为掩饰尴尬,程珣喝了口水说:“并没有。”
    作者有话说:
    下一本《重回八零》求预收:
    上一辈子的方心芸在丈夫背叛娘家不容的情况下认识了秦让,彼时的他是国营工厂的一名职工,稳重儒雅善良又有风度,只是因为伤病残了一条腿,可就是这样一个男人给了方心芸母女一个温暖的家,但方心芸命苦好日子没过几天就死了。
    上天悲悯,方心芸重生在了女儿念念刚满一岁的这年,前世的血泪给了她深刻的教训,她决心再也不当菟丝花,果断与人渣丈夫离婚,另外她还要赶快找到秦让,她记得秦让的腿是在雨天的一次车祸中被撞残的,现在还早她完全可以逆天改命。
    可当方心芸带着念念跟秦让重逢在一家小卖部时,见到的情景却是这样的:
    二十出头的秦让穿着一身松松垮垮的西装,耳朵上夹着一根劣质香烟,挑染的一簇黄毛耷拉在右侧的眉骨上,怎么看都是一副不三不四的小痞子相。
    秦让塌着身体手支在柜台上正跟售货员调笑,见到方心芸后先是一愣接着就吹了个口哨,“嗨,美女。”
    方心芸:“……”
    这是那个稳重儒雅的秦先生吗?
    第二十章
    多亏向晚有一个认真勤快的母亲, 王成钧让她找的那些东西,苏雪梅都保存的好好的,向晚把那几样东西还有结婚证全部交到厂办的房管小组后, 很快就传来了消息, 说向晚和程珣可以分房。
    向晚高兴的把这件事告诉了姜慧茹,又说:“李乘风是管职工档案的,我爸的档案在他手里丢了, 我告诉王成钧后,他为什么一点态度都没有呢?”
    “你怎么知道厂长没有态度”,姜慧茹朝向晚勾勾手指,让她靠近一点, “我听王秘书说,厂长后来把何昌鸿叫过去了,你想,他为什么不叫段林, 按理说他才是人事科的一把手。”
    “对啊, 为什么呢?”
    “因为何昌鸿今年就要退了呀,不用再理会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 更容易讲实话。”
    向晚问:“那他讲实话了吗, 我爸的档案究竟是丢了还是被李乘风藏起来了?”
    “何师傅只说,他和李乘风在整理档案时,发现有你父亲的,但至于后来为什么不见的,他也说不清楚, 王成钧就又把李乘风叫了过去, 你说这人。”, 姜慧茹鄙夷的哼了一声, “可真怂啊,王秘书说,他在厂长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说他辜负了厂领导对他的信任,没有尽到一个档案管理员的责任,反正巴拉巴拉一大套,就是不说真格的,把王成钧烦的要死,不光怂还阴,我跟你说小向,你以后跟程珣当心点,这种小人如果找到机会,说不定还会报复你。”
    向晚砰的拍了一把桌子,“这个混账王八蛋,为什么厂长不撤他的职,还让他待在那么重要的岗位上。”
    姜慧茹叹了口气,“做领导的肯定要顾及方方面面的关系,王成钧有时候也没办法。”
    不管怎样,能分到房子就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礼拜四是张正民的生日,苏雪梅一大早就嘱咐向晚,让她晚上带程珣来家里吃饭。
    到了这一天,向晚一下班就离开车间,在大门外等程珣的时候,李乘风推着自行车走到她面前,微微仰着头打量她,向晚无惧他的目光,也不理会他。
    李乘风低头笑了笑说:“小向,真是人不可貌相,你看起来软绵绵的,事上,还挺有手段,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说动厂长的,我记得他那里好像有个小隔间的,关起门来谁都看不见,你反正都被程珣上过了,再多一个人也无妨是不是?”
    人到底可以把自己的真实面孔隐藏的有多深,向晚现在总算见识到了,李乘风上学时爱唱高调,动不动就满口的仁义道德,那时向晚只觉得他做人有点假,从来不会想到他脑子里装的东西竟然这么脏,现在认清了这个人渣的真面目,向晚连气都生不起来了。
    她什么都不想说,只想狠狠的抽他,就在向晚摘掉手套想扇过去的时候,李乘风被人揪住衣领一拳就砸在了胸口上,程珣的动作太过迅速,以至于向晚反应过来的时候,李乘风和他的自行车都已经躺在地上了。
    正是下班时间,要是被人看见,吃亏的肯定是程珣,所以向晚一把拽住了他要再次挥过去的胳膊,程珣用另一只手指着李乘风说:“如果再有下次,我废了你。”
    李乘风爬起来,擦了擦嘴,又推着他的自行车走出两步才说:“程珣你给我等着。”
    程珣拍拍向晚的肩,示意他们也该走了,往后的一路他都没有提及这件事,向晚也不知道李乘风说的那些话他听去了多少,到了佟楼门口,向晚忍不住问他生不生气,程珣听后一愣,说:“生什么气,为这种人,不值得浪费时间吧。”,向晚很满意他这个回答,开心的笑出了声,程珣一见她笑就伸手去揪她的耳朵,不光揪,还用两根指头来回捏她的耳垂,向晚痒的夹着脖子躲向一边,程珣追过去说:“向晚你耳垂可真厚,快赶上观音菩萨了。”
    向晚啪的打了他的后背一下,让他不要乱说,“我们是凡人怎么能跟菩萨比呢,要折寿的。”,程珣张了张嘴,很后悔刚才说的那句话。
    两人买了一只盐酥鸡回家,因为程珣是北方人,苏雪梅特意包了饺子,小饭桌上摆着三个炒好的蔬菜:辣椒萝卜干,梅干菜扣肉还有一个凉拌白菜丝,苏雪梅把盐酥鸡切了一半摆盘,另一半送给了隔壁齐大哥。
    张正民倒了两杯杨梅酒,一杯给程珣,“以后你俩别再往家买东西了,拿房的时候得交钱吧,还有装修呢,省一点是一点吧,家里也帮不上你们什么忙,我跟你妈商量了,等你们拿房时,我们出一部分,这些钱也是向晚工作后交给家里的,我们也不添补了,到时都给你们。”
    今天张春来夫妻俩都不在家,张正民才敢把这些话放在台面上说,向晚知道,她嫂子以后生孩子和养孩子的花费说不定也是得父母出,她妈妈还好,过年过节还买过几次新衣服,但张正民,向晚记得他这十年间除了日常抽的碎烟叶外,就没给自己买过任何东西。
    “爸,那些钱你们留着吧,房子的事我们自己负担。”
    张正民说:“你们怎么负担,拿到房就得交钱,那么一大笔,跟别人去借吗?”,他叹了口气,“现在谁手头上宽裕?”
    程珣放下筷子说:“我有,应该能够的。”,他话一说完,三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了他,大概是不敢相信吧,毕竟他的父母现在也靠他养,厂里每月七十多块的工资,除了吃穿用度之外还能攒下多少呢。
    苏雪梅从第一次见到程珣就对他很满意,这会儿听到他说这话,只认为这可怜的孩子是在逞强,还觉得挺心疼的,“有没有都没关系,到时咱一起想办法。”
    吃完饭,苏雪梅让程珣住一晚再走,张正民也附和着说让他留下,程珣心里觉得可能会不太方便,可对向晚的不舍又让他下不了决心离开,最终,他淡淡的嗯了一声,表示愿意留下。
    可程珣的犹豫,落在向晚眼里就成了勉强,他父母一离开,向晚就碰了碰他的胳膊说:“其实,我父母就是客气一下,你不用不好意思拒绝,你想走就走吧,没事的。”
    程珣看了她好长一会儿问:“难道你觉得我很想走吗?”
    向晚惊讶的说:“原来你不想走啊,那就住下吧,我哥嫂今晚不在家住。”
    程珣怔了怔,“我可不睡他们房间。”
    向晚哈哈笑着拍他,“你想的倒是美,谁让你睡了”,她指指自己床的上铺说:“你睡那儿吧,一会儿我给你铺好。”
    程珣伸个懒腰,靠在向晚的床上出了会儿神,一转头发现她枕头旁放着几本书,伸手就拿了过来,这些书有中文的也有外文的,基本上全是含有小资产阶级腐朽思想的那类书,程珣随意的翻了几下,见其中一本的扉页上方,写了个小小的左字,瞬间就明白这些书的主人是谁了。
    他问向晚,“左秋明给你的?”
    “不是给,是借。”
    程珣又翻开包着花里胡哨书皮的一本,见末页的空白处写着一句话:小晚,希望有一天我们都能拥有自由的灵魂,向晚从程珣手里拿过来说:“这本诗集是左老师送给我的,卡里·纪伯伦你应该听说过吧?”
    “不认识,外国人的名字真拗口,闲的吗取那么长的名……你每天晚上都看吗?”
    向晚叹了口气说:“差不多吧,要不然干什么呢?”,向晚都不敢想象,如果没有书,她的生活该有多枯寂。
    “可这些都是禁书吧,你还看,不怕人家举报你吗。”
    向晚伸出食指嘘了一声说:“偷偷的。”
    程珣在心里哼了一声,“你没有别的吗,为什么一定要看左秋明给的这些。”,其实如果程珣早一天来,就会发现向晚的枕边放的是他父亲给的那些书。
    向晚终于听着有些不太对味了,她看了看程珣说:“左老师怎么你了,你为什么对他意见这么大,你可别像厂里其他人一样用有色眼镜看他。”
    程珣啪啪几声把那些书扔过去,“我又不近视带什么眼镜。”
    向晚被他这句话逗的一笑,拍拍他的膝盖说:“你去洗刷吧。”
    程珣站起来环顾了一下四周问:“在哪儿洗?”
    向晚从柜子里找出一块干净的毛巾和没用过的牙刷,又蹲下来拿床底下的水盆,程珣见她拖出来两个,想也没想就拿了上面的一个,谁知向晚又给他夺了回来,坚持让他用另一个,程珣问她为什么,向晚支支吾吾说不出来,程珣觉得她在这种小事上都能脸红,实在是可爱,就捋了好几把她的头发。
    水房在二楼,程珣穿着张春来的拖鞋和向晚一人搂着一只塑料盆走下楼梯,筒子楼里住着的这些人大都不怎么讲究,基本上一到点就睡了,坚持每天刷牙洗脚洗身体的少之又少,这也无形中给向晚提供了方便,要是每天人挤人,可就太烦了。
    周心宁刚结婚那一会儿,看到向晚每天晚上洗洗洗,就跟张春来说,你妹妹怎么那么多毛病,一个还没结婚的姑娘,用的着这么穷干净吗,张春来说,爱干净跟结不结婚有什么关系,你要是爱洗也去洗好了,少管别人的闲事。
    周心宁生气丈夫不站在自己这一边,所以每每看到向晚抱着水盆下去,总用那种眼神看她,就像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向晚在心里拧巴了一阵,后来就想开了,周心宁越用那种眼神看她,她就越做的坦坦荡荡,久而久之周心宁觉得没什么意思,便不再管她了。
    第二十一章
    回到房间, 向晚把内衣和毛巾都晾在窗户外面,她现在在程珣面前做这些事已经完全没有心里负担了,她晾完回过身, 见程珣正看着她笑, 不同于周心宁那种嘲讽的笑,程珣的笑更像是在打趣她。
    向晚走过去敲了一下他的头问:“你笑什么?”
    “我笑某个小姑娘。”,程珣倾身冲着向晚的耳朵说:“不害羞了。”
    向晚嘴硬, “我什么时候害羞了?”
    程珣不说话了,靠在墙上意味深长的打量她,那目光就像带着热度一样,向晚的脸一下就烧了起来, 她踢了踢程珣的腿说:“你出去一下。”,程珣问她为什么,向晚说她要换衣服。
    程珣站起来说:“向晚,你是不是忘了, 咱们是夫妻, 你见过哪对夫妻之间换衣服还要避讳的。”,他其实能理解向晚的难为情, 之所以这么说纯粹是为了逗逗她, 但向晚还是紧张了,她说:“程珣,咱们相处的日子太短了,请你再给我一点时间。”,程珣憋着笑, 捋了捋他的马尾问:“多久?”
    向晚说:“半年。”
    “半年啊”, 程珣仰起头看着房顶叹了口气, “是不是太……”
    “五个月, 不能再短了。”
    程珣把目光落在向晚脸上,似笑非笑的说:“我刚刚其实是想说,是不是太快了,既然你觉得不快,那就,啊……”,程珣抓着左胳膊一连惨叫了好几声,“你怎么一说不过别人就要打呢,嘶,嘶,向晚,向晚”,向晚把他推出去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也不知为什么,程珣明明没比她大多少,但在一些事情上,他的游刃有余总把她衬托的跟个傻瓜似的。
    向晚换好衣服招呼程珣进来,她穿着她们结婚时穿的那件姜黄色的睡裙,外面披了一件棉袄,马尾松松散散的垂在背上,被顶上的灯光一映,有种朦胧又温柔的感觉,程珣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突然觉得书上说的岁月静好也不过如此,他走过来坐在床沿上,见她的一双小腿都露在外面,拉过被子给她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