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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姨太的算计

      “呦,这可不兴反悔。”
    二姨太的声音先传进来,随后房门才打开。
    “既然这房子给了我住,我们人都来了,就不好再收回去。”
    虽说已经知道二姨太进了房子,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还是吓了流萤一跳。
    她慌忙从韩宏义的怀里跳出来,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理着头发。
    “迎春不过占一间,你说收就收了,我竟连瞧都没瞧上一眼。”
    二姨太摇着帕子走进来,身后跟着迎春和敖文昊,几个人打了照面,互相点头一笑算是打过招呼。
    “这屋里熏了香?”
    敖文昊不明所以,这话问得流萤也是一怔。
    “小姐身上是有香粉的。”
    迎春一进屋就闻到了淡淡的欢好的味道,仍是没拦住敖文昊这个愣头青,本想一句话遮过去,没想敖文昊竟追问下去。
    “我怎么不记得她用过香粉。”
    “女儿家的事,你自然不晓得。”
    迎春扯个借口便走过去,将没打开的窗扇全部推开通风。
    流萤面色微红,心下并不确定敖文昊闻到了什么,也不敢往方才的事情上去想。
    一行人将小院上上下下逛了一遍,孙妈妈不在,她与二娃的屋子没有落锁,他们也没有进去瞧。
    二姨太煞有介事地对每间屋子的格局都点评一番,迎春挑了一楼的卧室,敖文昊便兴冲冲地帮她筹划家具的摆布。
    那俩人钻进屋子,二姨太径自在厅里坐下,流萤去厨房找茶水,只剩韩宏义留在厅里。
    他是没有什么话好说的,可二姨太不是个冷场的人,流萤前脚出去,二姨太便发了话。
    “老二,你才回来两日,我呢,本也不想麻烦你,但是你也知道,咱家今年事情多,变动也不小,多少亲戚朋友的都看着呢,这不,你大哥他们婚期在即,我想着咱得办得风风光光的,一来祛祛晦气,再者,你们兄弟和睦,还得是流萤的功劳,咱不能短了她的脸面,你说是不是?”
    她这话说得很有意思,给韩正卿正了身份,又将流萤端出来,听着是商量,实则是要求。
    韩宏义略一沉吟,答道,“您说。”
    他没拒绝,二姨太便来了精神,身子朝他倾过去,一副自家人关起门来说话的架势。
    “我找先生算过了,他们成婚那日说是得有一道煞,我寻思你能从军部借辆车,再调几个人来,有军车开道,再搁门口朝天放两枪,这独一份儿的威风,也算冲了煞,你说呢?”
    韩宏义就算有所准备,也没想到二姨太能提出这么个主意。
    成婚之日敲锣打鼓、鞭炮齐鸣,本就是敬告天地,有趋吉避凶之意,二姨太竟要过来放枪,还要军车开道,这哪里是为了图吉利,怕不是要告诉所有人,韩正卿有军部撑腰。
    他略一皱眉,“大哥可是惹了什么麻烦?”
    “嗨,哪能呢。”二姨太一摇丝帕坐直身子,“他就做做生意,能惹什么麻烦。”
    韩宏义心思转了一转,想是二姨太知道些事,却又不甚清楚,当初韩正卿可是让他运过一批物资,不惜拿流萤做交换。
    他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眼下这情况,保韩正卿就是保流萤。
    “想来,大哥也要成家了,分得清孰轻孰重。”
    韩正卿的事,韩宏义点到即止,再启口劝说二姨太,“军部的枪炮,每一发子弹的用处都有备案,就算是大帅的婚礼,也不能随意放枪,况且还容易误伤,车的事我可以想想办法,不过二姨娘需得明白,样子不过是做给外人的,根儿上还得在大帅跟前得脸。”
    二姨太一听,满面堆笑,“那一定啊,这道理咱们自然懂的。”
    话虽这么说,可她心里却有些打鼓,韩正卿历来主意正,韩心远若是共党,赶出去就好了,可韩正卿他绝不能是。
    “没找到茶叶,就烧了些热水。”流萤提着瓷壶出来,“在说什么呢?”
    韩宏义同二姨太不约而同地换了脸色,二姨太笑道,“还不是说你成婚的事儿,宏义说啊,给你们寻辆军车,到时候就往迎亲的队伍前头一放,由它开道,那可别提多气派。”
    流萤面色一红,目光瞟向韩宏义,结结巴巴地拒绝,“那、那怎么行…”
    二姨太本想一把拉过她,又怕那壶开水,才招呼道,“看看,到底是年岁浅,不晓得这里的厉害,你过来我跟你说。”
    流萤放下瓷壶乖巧地坐过去,“您讲。”
    二姨太拿帕子给她擦手,边擦边说,“这军车可是不一般,旁人寻不着,有它开道,管他什么天王老子,都得给咱们敬礼,谁也惹不起咱。”
    “好端端的,谁会惹咱们?”
    “那可不一定,正卿这…”二姨太话到嘴边顿了一顿,“正卿这生意做的,不说多大,但是有多少人盯着,咱们也不能让人轻易欺负了去。”
    “那有个车开路,就能不欺负咱了?”
    “那是,不信你问问老二,让他说。”
    二姨太一挑眉,流萤回过头去瞧韩宏义,只见他微笑说道,“是,不能有人欺负你。”
    流萤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全然不晓得二姨太两句话便将这车的事儿砸实了。
    韩宏义给二姨太倒了水,坦言道,“这事我去协调,您喝水,我先走一步。”
    “诶?”
    韩宏义起身出去,流萤不安起来,他不是今天都要跟着她,怎么自己走了?
    她弓着身子,想站又不敢站。
    二姨太抱着双臂往沙发上一靠,嘴角快咧倒耳根子上,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你去吧,不用陪着我。”
    流萤得了赦令,起身就向外跑,刚跑两步又听见二姨太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得空去店里瞧瞧!”
    “嗳、好。”
    流萤心里揣了只兔子,一刻不想多留,她隐约觉出来二姨太话有所指,却也没多问,二姨太更是没多言语,摆摆手便让她走了。
    韩宏义的步子大,流萤小跑着出去,院子里没见到人。
    “这人可真是…”
    她顾不上旁的,喘不匀气就追出去,方一出院门,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拢住。
    “呀!你、你吓我一跳…”
    韩宏义的气息自头顶砸下来,流萤窝在他怀里,只觉得自己的心扑通扑通的跳。
    “你今日不是…不是要给我帮忙的,怎好自己走呢?”
    “再留一会儿,你婚礼上该添几门炮了。”
    流萤恍然大悟,方才就觉得那气氛好生奇怪,这会儿仔细咂摸才悟出来,“二姨太难为你了?那车我不要了,你别为难。”
    “车的事不算为难,你不必担心。”
    “可是…”
    “就当作新婚礼物。”
    韩宏义的声音很低,流萤心里一针泛酸,她要成婚,新郎不是他,虽说日子照样过,但他心里终归是不好受的。
    “还早呢,”她环上他的腰,小手在他背上轻抚,“等临近了再做打算。”
    能缓一缓,便缓一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