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现实
郭立扬前一阵子去探望即将退休的国中老师,当他们聊到那一届毕业生时,老师感叹于紫庭的遭遇,他才知道当年她家里发生的事。
他试着联络她,但通讯录上的电话号码不对,跑去按电铃才知道地址也不对,他们早就搬走了,之后他向她的同班同学打听,却谁都没有她的消息,她没有跟任何人连络。
他不死心,跑到她就读的学校找她,今晚是他第三次来等她放学了,好在皇天不负苦心人,这回终于让他等到了。
四年过去,于紫庭瘦了,好似也长高了一点,记忆中她靚丽的五官、甜美的气质依然没变,只是眉宇之间增添了清新脱俗的灵秀之气,但当她听到〝爸爸〞两个字,她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我爸?哼,」于紫庭冷冷一笑,说道:「他大概失忆了,找不到回家的路,也忘了还有家人。」
「紫庭…」郭立扬想安慰她却不知该说什么,懊恼自己笨,如果她父亲给了钱,又何必她辛苦打工。
「我的车来了…」于紫庭加快脚步往公车站跑。
「别急,我开车来的,我送你回去。」郭立扬拉住了她的手肘,不让她走。
「走这边,我的车停在隔壁巷子里。」他拽着她往巷子里走。
「你有驾照?还有车?」于紫庭忘了拒绝,惊讶地看着他。
「去年考的,」郭立扬看着前方,说道:「我现在还没有车,这车是我爸的。」
「哇,你好厉害喔!」于紫庭既羡慕又钦佩地看着他,突然目光一闪,揶揄道:「你该不会是偷开你爸的车吧?」
郭立扬拍她的后脑杓,瞪她一眼道:「说什么啊,我是那种人吗?」
两人上了车,郭立扬问了她家的地址之后,他熟练地把车子开出路边的停车位。
「你不能换其他的工作吗?」郭立扬重拾话题。
于紫庭没想到他如此执着,「唉,」她叹口气道:「我现在一个月实际领一万八,另外公司供应午餐。」
「我算过了,如果想要每个月有两万块的收入,我必须找到实薪一百三十块的工作,一个月工作三十天,每天工作五个小时才够。你觉得有可能吗?」她反问。
郭立扬蹙起了眉头,一言不发,这是他没有办法解决的问题,就算他去打工赚钱,她也不可能会要他的钱,父亲的公司也没有夜间或假日工作的兼差工作,她的问题…,自己显然是…无能为力。
「我的问题只能靠我自己解决,你是帮不上忙的,不过,我还是谢谢你的关心。」于紫庭笑着说。
「紫庭,你好好准备考试,有问题可以问我,我给你我的手机号码,你也把你的手机号码给我。」他退而求其次。
「嗯,好啊,你的手机号码给我,不过,我没有手机,所以没有号码可以给你。」于紫庭拿出笔与小记事本。
郭立扬不敢置信地看了她好几眼,于紫庭忍不住笑道:「怎么,没看过摩登原始人吗?好吧,今天不收钱,就让你多看几眼啦!呵、呵、呵…」
※※※
于紫庭早上起床梳洗,走进浴室第一件事,她踮着脚凑近镜子…,仔细端详自己的鼻子,还好,没有红、没有肿,用手指轻轻按了按鼻子两侧、捏了捏鼻樑,还有一点痛痛的感觉了,但应该没事了。
她换好制服走出浴室,方美莲正准备好要出门,她必须赶在七点之前到僱主家,这样才来得及送小孩子去上学。
「紫庭啊,」方美莲说道:「我给你带了一包杏仁奶茶,你带去公司泡了喝。」
「留给维义喝,我不用啦。」于紫庭陪着母亲出门。
「我买了一整袋,你就喝吧,维义还有呢,我先走囉。」方美莲转身下楼。
「好,知道了,」于紫庭笑着答应,随即又提醒道:「妈,你慢慢走,时间还早。」
直到看不到母亲的身影,于紫庭才转身回屋里收拾地舖,然后她就该与弟弟出门了。
她摺叠着垫被,于维义坐在书桌前吃早餐,她想着,眼看弟弟就要升上国二了,而自己也要考大学,但他们就只有一张小书桌,其中一个人用了,那另一个人就只能坐在床上或地舖上看书。
母亲为了不打扰他们读书,也不敢看电视、听收音机,而自己也不能太晚睡,就怕亮着灯会打扰到母亲与弟弟睡觉,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该跟母亲商量换个有隔间的房子了,如果钱不够,大不了自己利用週末再打份工就是了。
「姐,我吃完了,可以走了。」于维义正处在变声期,声音就跟鸭子叫一样难听。
「你便当带了没?什么都能忘记,就是便当不能忘,知道吗!哈、哈、哈…」于紫庭想要拍于维义的头,却被他躲开了,他已经快要比自己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