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墙上的掌印03
「等一下,我们不是来推销的,是有学生说这里的厕所闹鬼!」
因为害怕被赶出去,我情急之下说了实话。
「闹鬼?」一听见这两个字,主任站了起来,夸张地瞪着眼睛,用极富抑扬顿挫的语调说:
「如果你们真的是风水师,就应该很清楚,我们学校的地段非常好,不可能会闹鬼的。我在这里待了三十多年,比谁都清楚。」
他这一说我想起来了,刚才在校园里绕了那么久,还真的没有看见鬼。我一下子不知该如何回答,胡子越倒是很冷静地说:
「所谓好的地段,不过就是阴阳气场达到平衡的状态,并非完全不会吸引游魂聚集。而这个平衡是很脆弱的,随时都有可能崩解,一旦……欸?你干什么!」
胡子越还没说完,我们就被主任推到外面去了。
「谢谢关心,我们学校很安全,两位请回吧。」
主任不耐烦地说完,用力地把门甩上。
「一旦有一隻鬼在此定居就会引来更多鬼!防微杜渐知道吗!喂!给我开门!听到没有!」
嗯,我看还是不要假扮成风水师好了。
因为作战失败,我们无顏回去找阿郎,只能丧气地蹲在楼梯间。
刚才主任过于激烈的反应,让我们开始怀疑这件事情不单纯,简直就像是刻意回避闹鬼的话题似的,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我们的打扮实在太可疑了。
我用学校的名字搜寻这几年的新闻,并没有值得注意的消息,问了几个夜间部的学生和值班的老师,也没问出什么情报。倒是有人说几天前一个工友失踪了,让我们帮着找,被胡子越以我们不是搜救员为由回绝。
最后终于从一个女学生的口中打听出,那间厕所的确出过事。
「我也是听学长说的,你们不要完全相信喔。」她先这样警告我们,又再三确认我们真的是风水师之后,才说:
「其实这种事情,你们应该要去问日间部的,因为夜间部的学生都比较混,大部分都有自己的生活,所以很少去八卦那些有的没的校园传说。可是我不一样,是从日间部转过来的,才有机会知道,你们要感谢我噢?」
她说着俏皮地眨眨眼,胡子越不领情地:「快说!」
「呿、你这人好没意思。好啦,那我讲囉?就是好像不知道多少年前,有个男的在那间厕所里喝消毒药水自杀了。」
「你怎么确定是那间?」我问。
「唉唷,就跟你说我是听来的嘛!因为全校就那间厕所最隐密,所以被穿凿附会成有鬼也不奇怪呀?是不是?」
「好像也没错……」
「对嘛!然后,因为祂是自杀的嘛,所以每天都要回去死一次,那间厕所里面就常常有那种消毒水的味道,怎么都散不去!还说只要在祂忌日那天走进厕所里,就会被抓去做交替咧!」
「那个,我插个嘴,每间厕所里都有消毒药水的味道啊?」
我忍不住吐槽,那女生愣了几秒后哈哈大笑:
「哈哈哈、对吼!啊,我好呆唷,竟然会相信这种传说,歹谢歹谢,哈哈哈……」
我跟胡子越对看了一眼,他耸肩,我无言。
就这样,好不容易到手的线索又毁了,差不多到了夜间部的放学时间,阿郎打了通电话给我,问处理得怎么样,他没办法陪我们耗,得去接他女朋友。
「你去吧,我们……」我说到一半,用眼神询问胡子越的意见,他点点头,我才接着说:
「包在我们身上,你放心!」
阿郎千谢万谢地掛断电话,我却冷汗直冒,不是一般的心虚。
「胡子越,你有办法了吗?」
被我一问,胡子越肩膀抖了一下,他装模作样地咳嗽几声:
「我觉得吧,这事情不能再拖了,这样会降低小赵跟阿郎对我的信任,对我不利,所以──」
「所以怎样?」
「所以,咱们今晚就睡这儿。」
啊?我张着嘴,却说不出话,就这样呆呆地看着胡子越,他坚定的表情告诉我这不是玩笑。
我可以哭吗?
胡子越晚上基本不睡觉,所以在哪里都没差,可我是个很注重睡眠品质的人,连去毕业旅行睡在饭店都会失眠,更不用说睡在大理石地板上了。
我跟胡子越抱怨这样我会睡不着,他像是早就想到了一样,指着那间厕所的方向:
「你先进去里面窝一个小时,出来包准睡得又香又甜,感觉倍儿棒。」
「为什么!你干嘛不自己去啊!」
「你见过科学家拿自己当实验品的吗?」
所以我是你的白老鼠就对了!
儘管百般不愿意,我还是奉命含着八卦符进去那间有问题的厕所了,胡子越说此行的目的就是要确认是不是真的会有灵异事件发生,还有能不能跟那个鬼碰面。他说这种爱恶作剧的小鬼不会害人,要我儘管放心,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让我含八卦符啊!放心个头!
我走进厕所,锁上门,打开手机看影片。
反正都看过那么多鬼了,这次也跟以前一样,就算那女生说的是真的,等会有鬼跑出来就淡定地跟祂们打个招呼聊聊天,根本没啥好怕。每次我都会先给自己打预防针,可是一看到鬼就破功了,不知道还要磨练多久才能达到胡子越那样的境界。
影片拨到一半时卡了,我于是把手机举高,看看哪个角度收讯比较好,结果竟撇见天花板上有一张阴森的鬼脸!
我眨眨眼睛,鬼脸已经消失了,难道是我看错?我无心再看影片,把手机收起来,全神贯注地盯着天花板,看看鬼会不会再次现身。
然而鬼并没有出现,我却听见了门外有脚步声。
是谁?
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我嘴里含着八卦符不能说话,心跳得越来越快。
最后,他在我的隔间前面停住了。
「……」
我不自觉地屏息,像是害怕被他察觉我的存在,对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我越来越害怕,决定蹲下来想从门缝看看那是谁的鞋,结果竟然看见一双沾满污垢的脚。
我捂住嘴,强忍着大叫的衝动,门外的不是胡子越,甚至可能不是人。
叩叩。
一阵不短的沉默后,他敲了我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