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晚上，闻薇薇已经关了灯，躺在床上的时候，都还忍不住会想起闻璟在车里和她说的话和他当时的神情。
    心跳得好快。闻薇薇手放到自己的心脏处。
    其实类似的话闻璟并不是第一次说。闻薇薇一直认为这只是一种他表明忠心的话。她一直很清楚闻璟对于自己当年在孤儿院选中他这件事很感激。
    可是闻薇薇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感激的事，她选中闻璟并不是出于什么同情心泛滥的烂理由，而是因为她需要一个聪明又忠心的人在她还小的时候帮她罢了。
    闻薇薇觉得就算闻璟没有被闻家领养，他也不会过得差的。所以自己不过是趁着闻璟还没成长起来的时候趁虚而入罢了。说难听点，闻薇薇甚至觉得这么多年来，她有一些挟恩图报了。毕竟她让闻璟帮她做了许多不是那么能见光的事。
    在她少年时，她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做大部分事的时候，也曾经和闻原提出过是否要送闻璟出国读书。或者就算不出国读书，也可以给他更多的选择，而不是把他的未来限制在闻家管家这个位置上。
    闻璟拒绝了这个提议。那是闻璟又一次说想以后一直陪在闻薇薇身边。
    这些话真的只是因为感恩和忠心吗？
    她纠结的对象此刻就睡在她的隔壁，想到这里她感觉自己心跳更快了，明明过去两年都是这样的。
    闻薇薇睡不着，起床出了房间。客厅里总是留着灯，半开放式厨房里因为这一盏小灯也不算完全被黑暗淹没。闻薇薇走进厨房里，没开灯，想倒杯冰水喝冷静一下。
    她拿了个玻璃杯，放到了冰箱的制冰出口处，按下制冰按钮。一阵机械运作的“嗡嗡”声后，是冰块掉落玻璃杯里的声音。随后又按下了冰水按钮，直到冰水微微溢出杯子才松开。一些冰水从杯中流出来，流到了闻薇薇的手上。
    还没等她把杯子放到嘴边，她身后就伸出了一只手，按住了她的手，拿过了她手中的杯子。
    闻薇薇被吓了一跳，转身看向身后，正好撞进闻璟的怀里。
    “小姐，喝冰水您会胃疼的……”闻璟的话语里有一丝无奈和纵容。
    闻薇薇自知理亏，摸了摸鼻子，手指勾上了闻璟另一只手，轻轻拉了拉，带上了撒娇意味：“阿璟你怎么还没睡呀？”
    闻璟反手握住闻薇薇的手，另一只手把冰水倒进了一边的水槽里：“小姐还没睡我怎么敢睡呢？”闻璟语带调侃，笑了笑。
    两个人离得很近，近到闻薇薇能闻到闻璟身上沐浴露的香气，他和自己用的是同一款沐浴露，这是闻薇薇以前从没注意到的事。
    闻薇薇要抬起头才能看到闻璟的脸，她抬起头想观察闻璟的表情，眼神一扫却被他耳朵上戴着蓝宝石耳钉吸引，那是她送他的礼物之一。她调皮地抬起刚刚被冰水浸润过的手指，捏了捏他的耳朵，手指摸过上面的蓝宝石。
    闻璟身体一僵，低头却看到闻薇薇笑得像恶作剧成功的小孩子一样，他的耳垂红得像是要滴血一样，他能感受到自己身体里的血液正在滚烫沸腾，又能感受到闻薇薇冰凉的手指贴着自己耳垂的皮肤。
    “小姐……”闻璟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沙哑着叫出他已经叫过无数次的这个称呼，“薇薇……”闻璟拉着闻薇薇的手，把她拉进怀里，弯腰用力地抱紧她，仿佛在忍耐着什么。
    闻薇薇听着闻璟在自己耳边，带着浓重情感地叫出自己的名字，似冲动似试探地说：“阿璟，要不要和我在一起……试试看？”
    可接下来，闻璟却没了动作，也没任何回答。闻薇薇突然就后悔了，后悔冲动之下说出的话，阿璟此时此刻是不是很困扰，是不是在思考该如何拒绝自己才更体面？同时她又觉得自己自作多情，难堪和伤心的情绪拉扯着她。
    闻璟听到闻薇薇的话后，有一种不真实感，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在做梦，或者是他听错了。他像是被巨大的惊喜突然砸中，不知所措，只能抱紧怀里唯一真实和安全感的来源。
    闻薇薇正想着该如何化解此刻的局面，如何体面的收场，下一刻却被闻璟抱得更紧，像是要把她融入血肉一般用力。
    “阿璟……？”
    “小姐……可不可以再说一次。”
    闻薇薇愣了一下，双手抵在闻璟胸口前，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这样她才能抬头看到闻璟的脸。
    厨房里很暗，只有一些微弱的光线从客厅洒进来，但是她还是发现了闻璟的眼眶好像有些红。他的表情好像激动，又好像害怕。这是闻薇薇从没在他脸上见到过的不确定的表情。
    闻薇薇并不想打哈哈说自己刚刚是在开玩笑，既然心动了，就该好好说出来。没有好好表达出自己的感情，对方就不会被传达到，这是她在自己的成长中学会的很重要的事情。
    她双眼和闻璟对视上，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地重复了一遍：“阿璟，要不要和我在一起，要不要……和我成为真正的夫妻？”
    这一次闻薇薇还是没有马上得到答案，她看着闻璟脸上的表情从不确定变成了喜极而泣，他流泪了。第一次，闻璟在她面前流泪。
    他牵起闻薇薇的手，贴到他的脸上。
    “小姐，我爱你……在你还不知道的时候，我就爱着你，谢谢你选中我，谢谢你愿意和我在一起。”
    闻薇薇感受着闻璟滚烫的眼泪流到了她的指缝中，听着他说出充满爱意的话语，有些意动。她拉着闻璟的睡衣领子，让他的脸更靠近自己一些，亲了亲他的嘴唇：“以后不要说谢谢，要说你爱我，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