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升高二那年的暑假,我遇见了一个人。
陈奕在暑假的时候回到她的老家彰化。
而我则在无聊的台北,过着无聊的生活。
无聊看着脸书时,突然跳出来的聊天视窗。
国小时的同学相约着想开同学会,国小时的导师也说很想见见我们。
于是在那时的班长的促成下,我们办了场同学会。
开同学会最可怕的往往不是出现的人是多是少。
而是那些你曾经跟他很好的人,一见了面,却什么都聊不起来。
从前你们有聊不完的话题,现在却好像重新认识了彼此一样。
值得庆幸的是我还有苏俊翔。
大家约在学校附近的热炒店,而我和苏俊翔先约在我家。
「穿这样怎么样,有没有一种好像没有特别打扮但又好像有点打扮的感觉。」
苏俊翔不耐烦的跟我妈抱怨我什么时候变的那么爱漂亮。
「你现在把我当陈奕啊,穿这样就好了啦,你穿什么都长一样。」
顺带一提,苏俊翔的头发长长了超多,而且他现在比较会打扮自己,所以变帅了很多。
而我妈总是笑说苏俊翔怎么没有喜欢上我。
「因为我不把她当女生啊哈哈哈。」
苏俊翔总是这样回答我妈妈的。
我和苏俊翔从国小的时候就一直处的很好。
但就算我们在好,同学会的时候一起出现,还是会被大家亏一番。
「你们俩还在一起啊!」
「要不结婚了?」
「你们其实很登对呢!」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苏俊翔跳出来澄清说我们只是好朋友。
大家当然是一片嘘声。
「才不相信呢哈哈哈。」
我和苏俊翔是最晚到的,我们入坐后,大伙们便开始大聊特聊大吃特吃的。
大家聊着彼此以前的蠢事,还有那些年谁暗恋了谁,谁又拒绝了谁。
我在国小的时候也有好朋友,不过毕业之后就没有再连络了,那些你曾经觉得是永远的朋友都会突然变的好陌生,无论是眼神肢体接触,甚至是日常对话。
「好久不见啊,黎儿。」
曾冠宇不知何时的坐到了我旁边的位置。
曾经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他,现在长的又高又壮的,和从前的他,几乎判若两人。
如果要说他对我来说有什么特别之处的话,大就是他曾经暗恋过我吧。
如果那时暗恋的标准是会特别喜欢欺负你喜欢的人,那我想曾冠宇大概很喜欢我吧。
「好久不见啊,曾冠宇。」
曾冠宇像是有点讶异却又故作平静的问我最近好不好。
曾冠宇从前戴着笨重的粗框眼镜,下课时总是第一个衝出教室,打篮球是他那时每节下课必做的事。
那时六年级的他,不仅是篮球校队,更是田径队的王牌。
六年级的苏俊翔,是曾冠宇的对手。
两人一天到晚找彼此定孤枝,却从未分出真正的胜负。
曾冠宇很喜欢欺负我,它总在体育课玩躲避球的时候只丢我一个人,吃午餐的时候总是抢走我的鸡腿或滷蛋,抢走我的书包,只为了偷拿我的作业簿去抄答案,那些你能想像到的无聊举动,曾冠宇全都对我做过。
不过,国小毕业典礼那天,他摘了一朵玫瑰花给我,后来我才发现只有我有。
这件事,我从没跟任何人说过。
曾冠宇国中升高中时就是体保生,更是他所读那间高中的篮球校队王牌。
现在的他,退去了笨重的粗框眼镜,换了新的发型、新的眼镜。
整个人都焕然一新了。
「高中比赛多吗?」
没想到多年以后,我还可以这样跟曾冠宇平静的聊着天。
「多,比国小的时候多的太多了。」
曾冠宇虽然用很不耐烦的语气说着,不过我感受的到,他很享受每一场比赛。
「曾冠宇,你跟以前很不一样。」
「黎儿,你跟以前也很不一样。」
我们相视而笑。
啊,有种重新认识彼此的感觉。
我们留下了彼此新的连络电话,约定了以后还要一起出去玩。
那天,曾冠宇跟苏俊翔也聊了好多。
他们笑着说彼此以前有多蠢多幼稚,也聊了彼此的近况。
「所以你们两个有在一起吗?」
曾冠宇小声的问着。
「没有,我们只是好朋友。」
我和苏俊翔也小声的回答他。
曾冠宇吐了一口气,有种像是放心了的感觉。
那天回去后,我们三个的友谊似乎加深了不少。
暑假是种很神奇的流沙,有时流的慢,有时流的快,但流的沙量却是一样的。
大祐学长在我心中还是占了一个位子。
我想要祝福大祐学长和阿芯学姐,可是我却做不到。
他们约我出去玩,我一次也没去。
我不想去。
不想看见大祐学长牵着阿芯学姐的手。
不想看见大祐学长提着阿芯学姐的包。
不想看见大祐学长对阿芯学姐的温柔。
不想看见大祐学长的笑容只对阿芯学姐一个人。
除了陈奕和苏俊翔,没有人知道我有多喜欢大祐学长。
「我们一起去看场电影吧!」
就在暑假要接近尾声的时候,曾冠宇约了我和苏俊翔看电影。
我和一般的女生好像不太一样,我喜欢在电影院看恐怖片。
如果一个男生想跟女生促进感情,约她看一场电影会是最好的选择。
漆黑的影院里,不小心碰到彼此的手,像触电一般。
我告诉了陈奕有关曾冠宇的一切,她笑说曾冠宇一定是喜欢我。
我说或许吧,但现在的我还是没有忘记大祐学长。
那天我们看了恐怖电影,不过…苏俊翔没有出现。
「抱歉,我突然有事,就你们两个去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第一个直觉是曾冠宇和苏俊翔是套好的。
于是我和曾冠宇只好尷尬的去看了电影。
曾冠宇很胆小,好多次吓人的桥段,他都摀住了眼睛。
还装作镇定的説还好没有很可怕。
平常的曾冠宇和看恐怖电影的曾冠宇,是不同的两个人。
「你喜欢娃娃吗黎儿?」
曾冠宇看见了店家外摆的夹娃娃机,问着我。
「我喔,我还好。」
我的回答让曾冠宇很无奈,我早已经猜到他想要夹娃娃给我。
「我不管啦,我夹一隻娃娃给你黎儿。」
「那个夹娃娃机都很骗钱欸,我不相信你夹的到。」
「我告诉你黎儿,我可是夹娃娃高手,你给我看仔细了啊!」
曾冠宇投下了十块钱。
「我看着。」
曾冠宇先将爪子摆到了娃娃摆最多的地方,然后他将摇桿左右推动,让爪子在空中左右摆动着。
「曾冠宇你这是在干嘛?」
我第一次看到有人这样在夹娃娃。
「我这是在夹娃娃啊。」
接着时间一到,抓子往下伸了。
「看好了啊!」
曾冠宇还把我推到了夹娃娃机前要我仔细一点看。
果不其然,那爪子升起来的时候夹住了很多娃娃。
但还没到洞口,那爪子便自动松开了,爪子上的娃娃全都掉下来了。
「欸!欸!欸!这台娃娃机骗人啦,哪有爪子还没到洞口就先松开的!」
曾冠宇不服气的说着。
「就跟你说了吧,台北的娃娃机都骗人。」
曾冠宇还在看着那些掉落的娃娃们,感到很可惜。
「不行,我再试一下。」
曾冠宇玩了十遍,十遍都是一样的结局。
最后曾冠宇还是放弃了。
那天看完电影,我们逛遍了电影院附近所有的店。
曾冠宇喜欢听音乐,他喜欢很復古的东西。
「今天谢谢你,我玩得很开心。」
曾冠宇害羞的样子很可爱。
从前很爱欺负我的曾冠宇,和我眼前这个曾冠宇。
是同一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