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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集 契丹退兵

      却说契丹大将军萧瀚要退兵,大晋皇帝石敬瑭急了。
    “大将军此时退兵,朕以为不可。父皇早已许诺要为朕夺得大唐江山,今大晋刚刚立国,兵少将寡,如何与大唐为敌?大将军岂不是要了朕的性命?”石敬瑭问道。
    大将军萧翰一听石敬瑭这么说,倒是犹豫了些。但他略一沉思,便有了主意。
    “皇上说的是有道理,我契丹人也素不食言。我留下五千精兵,助皇上灭大唐,馀下兵马我尽皆带回契丹,如何?”萧瀚说道。
    “大将军说笑了,五千兵岂可灭掉大唐?”石敬瑭反问道。
    萧瀚回道:“可以。昔日张敬达率五万大唐军围攻晋阳,那是大唐用了倾国之兵。张敬达所率五万大唐兵已被我悉数歼灭,现洛阳大唐军尽皆老弱病残,不堪一击。击败大唐军,我五千契丹兵足矣,皇上不必多虑。”
    石敬瑭想想也是,萧瀚说的确有道理。
    萧瀚见石敬瑭并无异议,便对敬伯齐说道:“先锋官,我今留下契丹五千人马,助贵国击败大唐,馀下兵马我尽皆带走。贵国养不了五万人,五千人总能养得起吧,以后契丹兵便不会再劫掠百姓了,先锋官意下如何?”
    敬伯齐一想,怎不能这样僵持下去吧。万一惹恼了契丹人,契丹大军侵佔中原,那就国破家亡了。
    于是敬伯齐也就应允了。
    萧瀚担心各方再有反悔,便当即下令契丹大军撤兵。契丹大军肚子里没了油水,多数是腹内空空,一听要撤军回国,呼啦一下,尽皆散开。萧瀚带着四万五千契丹兵浩浩荡荡地向北飞奔而去,晋阳城一下子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静。萧瀚暗自庆倖,能侥倖退兵。原来萧瀚退兵其实并不是因为要解救耶律德光,而是因为这次出兵南国根本就没有经过太后述律平应允,完全是耶律德光自己的主张。万一契丹大军有个闪失,太后述律平或许不会拿皇帝怎么样,但身为大将军的他是绝对逃不掉干係的。太后会拿他作替罪羊,定下灭族之罪的。这次乘机全身而退,太后就是发怒,也顶多撤了他的大将军之职,断不会有灭族之祸。
    契丹兵一走,敬伯齐立即亲自为耶律德光松绑,把他扶起来交给了皇上石敬瑭。
    敬伯齐跪在皇上的面前泣不成声,沉痛地说道:“皇上,罪臣虽万死不足以谢罪,但实属无奈之举,罪臣家中尚且死伤了十多人,何况晋阳的老百姓呢,他们又承受了多少苦难!”
    石敬瑭刚要说话,耶律德光就扇过来两个耳光,把石敬瑭都打懵了。耶律德光气急败坏地吼道:“臬捩鸡,你只知自己快活,全然不顾你父皇的安危!”
    梅妃见石敬瑭受辱,赶忙上前劝住了耶律德光,说道:“父皇息怒,梅儿今后一定会守着父皇,不离开半步,一定会保得父皇安然无恙。”
    皇帝石敬瑭带着一班汉臣簇拥着耶律德光回宫了。
    石敬瑭抽调出自己的五十名亲兵,由桑维翰统领,护卫父皇耶律德光。
    梅妃细心地照料着父皇,每日为其配製饭菜。耶律德光自从受了惊吓后,成天抱着梅妃,须臾不离。
    大晋皇帝石敬瑭决意御驾亲征大唐,以杜重威为先锋官,统领契丹五千精兵,自己大军压后,兵发洛阳。正如萧瀚所言,大唐军不堪一击,不几日便攻佔洛阳,覆灭大唐,逼大唐皇帝李从珂挟皇后、皇子等全家自焚。
    石敬瑭在洛阳耐着性子呆了三天,就再也呆不下去了,总是想着远在晋阳的梅妃。石敬瑭正想着用什么托词回晋阳去,正巧掌事太监进来稟报说大将军杜重威晋见。
    杜重威行过大礼后奏请道:“皇上,今洛阳城被契丹军肆意劫掠,三五年内也难恢復如初,不如我大晋定都汴梁,那里人口眾多,街市繁华,宫闕完好,臣敢问圣上意下如何?”
    “杜爱卿所言甚是,正合朕意,定都之事爱卿全权料理吧。朕明日即回晋阳,晋见父皇,朕已多日没给父皇请安了。”石敬瑭准了杜重威的奏请。
    石敬瑭亲自挑了一匹快马,带着五百名亲兵扬鞭西去。
    桑维翰听说皇上要回晋阳给耶律德光请安,急忙向耶律德光通报。其实桑维翰向耶律德光通报是假,真实的意思是进去向梅妃递个眼色,待石敬瑭给父皇请安时,告诉梅妃不要当着石敬瑭的面跟耶律德光过于亲昵,以免露了陷,否则大家的脸面都不会好看。
    石敬瑭回到晋阳后,日日给耶律德光请安。一天,耶律德光忽然想起了敬伯齐的事,便质问起石敬瑭来,“叛贼敬伯齐拿下了么?”
    一提起敬伯齐,石敬瑭便惶恐起来,急忙辩解道:“父皇有所不知,汉人有言叫——秋后算账,略等几日惩处不迟。”
    “敬伯齐一日不死,为父一日不安!”耶律德光生气地说道。
    “父皇勿虑,拿下敬伯齐也就在近几日之内,儿臣岂敢不为父皇效力!”石敬瑭一边答道,一边偷瞄着梅妃。
    “那好吧,皇儿跪安吧。”耶律德光下了逐客令,不知是不耐烦了,还是看出了石敬瑭的端倪。
    晚上,石敬瑭召桑维翰陪宴,君臣二人把酒畅言。
    酒至半酣,石敬瑭长叹了一声,“桑爱卿,抓敬伯齐容易,但治其罪难。此次契丹退兵,敬伯齐声名震天,晋阳百姓无不视其为神为仙。今若治其退兵之罪,百姓无不以我大晋功过是非颠倒,黑白廉耻不分,人心势必散尽。大晋立国之初,人心还未归顺,就此做下冤案,桑爱卿,朕是难呀!”
    桑维翰抿了一口酒,平静地说道:“皇上,给敬伯齐弄个罪名,这倒不难,臣已备好此案。”
    石敬瑭急问道:“爱卿快说来看看。”
    “敬伯齐因退契丹,而名声大显。我若治其罪,必避其功,纠其过,方能服眾人,服眾心。”桑维翰心有成竹地说道。
    “敬家世代忠良,乐善好施,救济四方。其功在社稷,何过之有?”石敬瑭犹豫地说道。
    桑维翰答道:“皇上圣明,敬家确实有功无过,但那是以往。敬家如今不仅有过,还有罪,有大罪,有死罪!”
    石敬瑭惊问道:“桑爱卿,此话可当真?”
    桑维翰答道:“皇上,微臣岂敢欺君。敬家如今犯了死罪,且死罪难逃。圣上可知前唐诗人李贺,李贺因其父名晋肃,晋与进字同音,为讳其父名晋字,李贺终生不得投考进士,李贺虽才负天下,但终其一生只能做一介平民。自古以来,讳尊讳长,人臣莫敢僭越。今圣上已登大宝,敬伯齐受封我大晋军先锋官,但其居心叵测,不知讳君名,仍以圣名为姓,此死罪也。”
    石敬瑭一听,只觉得心花怒放,放声大笑道:“桑爱卿实乃朕之股肱也。爱卿及早筹画,早日捉拿逆贼敬伯齐。”
    ……
    话说敬伯齐,连日来一直鬱闷的要死。虽然契丹退兵了,晋阳城也日渐恢復了往日的场景,但由此结怨了大晋皇帝石敬瑭。晋军先锋官的头衔虽还保留着,但已被皇上弃之不用,这次进攻洛阳时,就没让他参与。敬伯齐想起这些,就觉得有些心慌。他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个明堂,只好每日到大柏树练武场去练武。每当他轮起双鞭,就忘掉了世间的一切,所以只有不停地练武才能排解绸悵。
    今日一大早,敬伯齐又来练武场。刚走进练武场,敬伯齐抬头一望,似乎看见大柏树上掛着一个人。敬伯齐大吃一惊,怎么会掛着一个人呢,再仔细一看,真是有人上吊了。敬伯齐不待犹豫,迅即抽出短刀,直飞过去,上吊人扑通一声掉在地上,一个大个头的男人,摔得很重。
    敬伯齐急忙奔上前去查看,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就吃了一惊,“这不是张敬达么?”敬伯齐使劲地摇了摇,张敬达还真的醒了过来,好在是刚上吊不久。
    张敬达一醒来,敬伯齐激动地喊到——“张老兄,怎么会是你呀?我是敬伯齐呀!”
    张敬达摇了摇头,揉了揉眼睛,清醒过来了。他苦笑了一下,哀叹道:“敬老弟,你怎么不让我去死呢?”
    原来张敬达被敬伯齐砍掉了一隻手后,韩保升把他引荐给了华山名医夏郎中,夏郎中以偏方治疗,疗效甚好,十天过后便完好如初。张敬达牵掛他的几万大军,急忙赶回晋阳。可他一到晋阳,才知他的大军已被契丹军消灭乾净,领军副将也死于乱军之中。再一打听,大唐也被石敬瑭联合契丹军给灭了,皇上李从珂已自焚。张敬达一时万念俱灰,一个想不开,就上吊寻死了。
    敬伯齐赶忙扶起张敬达,又特意地看了看摸了摸张敬达的右手,却怎么也找不到曾经被砍断的痕跡。
    敬伯齐拉着张敬达回到敬府,二人一坐定,就畅聊起来。人生际遇,变幻莫测,想不到昔日战场上的两个相互撕杀的仇敌,这么快地就成了朋友。
    两个武人,也是两个将才,他们曾经的激战改写了一个王朝的歷史,也改写了天下臣民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