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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比试

      意识沉入混乱,不知过去多久,终归平静。
    任知欢睡眼蒙眬,玉床上逐渐转醒。
    干望顶上房梁纵横,想起昨晚,她吃力起身看向肚子,那里一切正常,再摸了摸也无任何不适。
    朝外头左瞧右看了番,又瞧眼身下的玉床,只觉冰凉透骨,再多呆片刻怕是要得风湿,这么想着便赶忙跳下去。
    她一咽唾沫莫名尝到股腥味,此处空气入鼻也隐有血气,可自己衣衫整齐干净,身上也无多余伤痕,任知欢偷摸拨开门帘往外探头。
    “身体感觉怎样?”
    旁侧冷不防地一声,任知欢吓得肩一耸,转头见是恒极真人,似是在这久侯多时,对她这会醒来不觉惊讶。
    “弟子……感激真人救命大恩,永世难忘、铭记在心。”
    忙地辑礼,她磕磕巴巴捏着腔调,掌下目光悄悄打量对方。
    当时听是中情毒,还怕万一自己丧失理智,往人家冰清玉洁的祖师爷身上凑,哪怕是梦一场,那也足够令人尴尬得直掘地三尺。
    但他,果真是生得与任君衍毫无二致,唯有头发变长、衣着变化之别,这时已冷静下来的她对此是不感意外。
    毕竟在创作那时,她就是以任君衍为模板,来设定恒极真人的外貌——任知欢悄悄量着他的身姿,目光是移不开分毫。
    而对方仅淡然垂眼,右手脱袖而出,掌心现一块小盒,交给了身前的姑娘。
    “拿好。”
    任知欢双手接过,好奇地翻转端详,经对方默许后才打开一探究竟——是几颗小黑丸子。
    “里面是丹药,抑毒止疼。”。
    任知欢直直看来,恒极真人知道她想问什么,也无丝毫隐瞒:“我无法保证你体内的毒已被清完。”
    闻及,任知欢脸上诧异不言而喻,这毒真的是来自当时那妖兽?连前中期战力天花板都没法搞定……想起那般痛楚,是深知其中厉害,手中不禁冒汗、揪紧衣摆。
    “如果再有毒发征兆,就先吃一粒,后加紧来这里找我。”
    眼底览尽对方的不安,恒极真人轻拍向她。
    “可以再来找您?”感到肩头的重量,任知欢望向他。
    “放心,我定能治好你。”恒极真人点头,希望能以承诺令她心安。
    任知欢怔了一瞬,瞅着他的脸不知想些什么,对方也没急要她回应,只是静静等着,最后任知欢才反应过来,懵懵点头到是轻松了不少。
    “弟子感激不尽。”
    语末,俩人间一阵静默。
    外头已日上三竿,恒极真人重回席上,阖眸不出一词,任知欢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估摸着自己得走了,于是把盒子揣兜里,做辑告辞就要转身。
    任知欢往门走几步,又停下,踟蹰几许偷偷往后一瞥。
    恒极真人仍盘腿坐着,眸中平静无波,一动不动地凝望自己。
    “真人,弟子可走了?”任知欢试探道。
    他点头以示回应,没有挽留的意思。
    这回到她纳闷了,按原剧情来走,恒极真人救治主角后还传授不少秘法与她,可现在那人什么都没教,就这样要放她走,不太对吧……
    任知欢摸了眼那白澈衣角,贼似地收回视线,最后还是跨出门槛。
    算了,得不得到秘法又有什么关系,她只要能吃好喝好等到梦醒,就足够了。
    待她最后一缕衣袂消失在尽头,此地重回往昔冷寂,任君衍这才抬起左臂,腕处白纱乘不住殷红,滴滴溅得一地血色涟漪——他另手蕴出法光,愈起伤口。
    走出这片洞天,不查心中莫名逃避情绪,她快马加鞭穿梭林间。
    当人赶回寝屋,远处看几位室友在外头洗衣,正苦恼如何解释一夜不归,突然身后衣襟一紧,是歪歪拐拐地被扯到隐蔽之处。
    “知焕,”花生上下探看,见她好得不能再好,继续道,“真被治好啦?”
    任知欢点点头,秀了秀并不存在的肌肉。
    “昨晚我给你被子做些手脚,弄得似人在里头睡样,她们没有起疑。”
    花生拉着她,卡视野钻进屋里头。
    “你这会光明正大地出来,让她们瞧见了,问你就说身体不适多睡了会。”
    花生嘱咐了番,任知欢是为之感动,问她可做什么来还恩情,而对方只道以后若是自己也发生这类意外,帮她掩饰便可,顺便也瞒她数次去厨房偷吃这件事。
    按花生所说走出屋外,那些室友也是忙着做事,只把她当空气问都没问,到省了解释的功夫。
    这时花生指向一旁的木盆,上面堆着任知欢换下的脏衣服。
    身为外门弟子服饰本就少的可怜,胆敢在洗衣上发懒,隔天可就活该没东西穿。
    于是趁干活期间,任知欢跟花生谈起昨天的事。
    “镇山灵兽?”
    “嗯,那位是这么说的。”
    不想暴露真实身份,没什么问题——任知欢也没揭露,只是把在昨晚昏前所见讲出来。
    “真是福运,怎么就知道山那头会有人救你呢?”说到这花生又想起,“欸你那时说是掌门会救你……”
    “以前听过旁人说过山里有守护兽,会随缘帮助谷中弟子,当时脑子乱就想成掌门了——”任知欢忙打哈哈,敷衍了过去。
    花生虽觉其中蹊跷,但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就这么和任知欢聊了详情,才想起今早一件要事。
    “哎忘了忘了,光问你事了,你快去听生堂寻先生解释下,看能不能减罚。”
    这会任知欢才知道,今早有一周一次的早训,对于平日尽处理杂事的外门弟子来说,那是唯一接受学识的途径。
    平常堂里先生会记迟到未到,但这早训是何其重要,大多情况下弟子即便是顶着病也会来,因此没到的一般会罚得很重,以示惩戒惰性学心。
    听到可能会罚些什么,任知欢登时傻眼,可又不晓得听生堂在哪里,于是只得一路逮人问,终是忙不迭地赶到堂中。
    先生冷面厉色下,任知欢藏掖着解释,但换来的还是惩牌,不得已只得搬出掌门师尊为见证人。
    “休要道这妄言,好好挨罚就是,左右不过一天便可完成,也碍不着你多少时间。”
    那人压根不信,只慈悲地当没听见,挥手就要赶她出去。
    空口无凭,任知欢急在门前打转,思来想去也只好打碎牙往肚里咽,认了这回。
    抬眼仰望,山路似延至天穹,峰顶何其之高,脚印留得步步坑洼,砖上汗珠溅湿苔面,背后篓子载满药石,胸前挂袋也一一塞尽。
    两个时辰过去,任知欢一屁股瘫坐在地,想还有半屋子的东西,只托下巴自言自语地抱怨,手背来回抹掉满脸的汗。
    这一筐物什加挂袋足有几十斤沉,将其从山脚运至山顶,若是放做现实她绝对担不起,可如今搬个两三趟倒勉强算是轻松,这是为什么?
    任知欢蹲坐旁侧,路上门中子弟来往不断,对挨罚的同门是见惯不怪,也无人为灰头土脸的她而停留,不过到是有个好心的妹子送了水。
    正坐着发呆时,身后有一脚步停滞,等了片刻也没离开,任知欢扭头往后一瞥。
    “……”
    是位少年,身上穿着同类服饰,头发全盘束起露出个光洁额头,他直直地看着自己,浓眉大眼气宇轩昂,一看就是个厚积薄发、豪气十足的主。
    “有事吗?”
    少年眨眨眼,抬手指着任知欢。
    “你是任知焕?就那天一刀斩了螯蝎的人?”
    任知欢疑惑挑眉,回道。
    “我是叫这名没错,但我可没斩了你说的东西。”
    对方置若未闻,只是扶着下巴上下打量任知欢,一边点头一边呢喃:“嗯——清冷面娃娃样,果然果然你就是那晚血战星枢林……”
    少年眼中光芒闪烁,任知欢直觉不妙,正打算重整姿态就要背起箩筐。
    “英雄,”忽然那人双手抱拳,“在下邱泽,机缘巧合与你相逢,劳与我比试赐教!”
    任知欢傻眼地看他双目灼灼,刚开始有点搞不清状况,但随之她便忆起这会也是剧情一环。
    这人是重要男角之一,为凡间某知名武林门派的少主,天资聪慧、争强好胜,在某次出谷任务中一睹主角风采,后与之相识。
    嗯让我想想,这什么邱泽找到了主角,硬要与她比试,结果是主角战败还被对方冷嘲热讽……
    “抱歉没空,今早得了惩牌,还没受罚完呢。”
    任知欢背起大她半个身子的箩筐,哼哧哼哧就要往前走去,这时邱泽少年连忙拦在她前头。
    “还请答应,比试完后我会帮你的!”
    哼,被你揍个半死出丑才不要呢——任知欢淡淡撇了他。
    “先生要求我一人完成,还请体谅。”
    任知欢转脚正要绕他而走,此时邱泽忽地一笑,唰地一声腰间长剑出鞘,挑飞了任知欢背后的箩筐,它空中翻转几圈,后稳稳落地。
    彼时,邱泽持剑刺来。
    侧身避过剑刃,任知欢后退几步也只得出剑抵挡。
    “少侠是听不懂人话吗?”她咬牙切齿堪堪躲过几击。
    “抱歉!仅此一回,比完我定会与先生解释,揽下你所有罚事!”
    邱泽加快速度,招招撕风破空来得迅猛,见对方仅一女子竟能轻松抵解,心中一喜,眸中狂意尽显。
    可任知欢并无任何武学经验,只觉眼前剑势凶猛,身体一闪一避皆为本能。
    “……退下吧!我真不愿与你比!”
    邱泽是充耳不闻,两剑相撞,震得她手掌发麻,可嘴巴又顾不得分心劝说,任知欢厌烦至极,实在想不通为何以前要设定这种角色与自己搞暧昧。
    时间分秒过去,本能是拼不过人家真才实学,况且之前也没休息完全,几回下来是已临颓势,任知欢两足发软,躯干迟钝打颤。
    她急促喘息,闪过对方扫来一腿,可却不料上头剑势打转,是无法避开了。
    锋刃划臂而来,擦破她的脸颊,断了她几缕头发,霎时身后有人大喊。
    “快住手!”
    邱泽动作一顿,任知欢顺势往后一倒,狼狈地翻个滚蹲坐在地。
    花生连忙跑到身边,瞧她脸侧以及手臂的伤痕,转而看向愣在原地的少年。
    “我朋友出谷受的伤还没好完全,你硬要比试何来平等之说?岂非是欺负人?”
    闻及,邱泽才恍然回神,瞧任知欢灰头土脸样,冷哼一声。
    “受伤?她当时可没这么说。”
    “你哪里有给我说的时间!”
    花生忙压下她要扔土的动作。
    邱泽抹刃思忖,经刚才一试是觉对方没有那日水平,这场比得毫不痛快,再看她身上的伤痕,于是收剑入鞘、躬身道歉。
    “……在下鲁莽了。”
    任知欢还没缓过劲,花生猜她是不想再多看那少年片刻,便要敷衍打发他走时,忽然任知欢出声道。
    “我输了,也比完了,少侠是否得遵守承诺?”
    说罢,甩手将惩牌扔到邱泽怀里,他挥掌接好,一看其上内容,脸蓦地一黑,有些后悔当时的口不择言。
    当然任知欢也不给他反驳的时间,站起身拍拍屁股,就和花生手拉手一溜烟功夫离开了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