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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之二

      暖夜,春宵。
    良晨,美景。
    才子,佳人。
    洞房,花烛。
    此情此景,不可谓不春情浪漫,特别是心知床畔正坐着位容姿艳胜桃李,美名传遍乡镇的娇俏佳人。
    一般寻常男子此刻若身在这红鸞帐暖的新房中,娇顏在前,谁能不心猿意马?
    可偏偏,背心紧贴门扉的新郎倌却不这么想。
    一是书香门第,另一则是城中最富裕的商贾大户,两家联姻本该是令人额手称庆的喜事,可对伍书德而言,与传闻中未曾见过面的刘家小姐缔盟,却是再再痛苦不过之事。
    因为,早在双方父母确说好婚事之前,他早已心有所属,甚至认真到想与她共结连理的地步
    。
    为此,伍书德曾向双亲拚死拒婚。
    但,在伍夫人声泪俱下的温情劝说与伍员外强硬态势的压制,以及由来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作主的传统导引之下,一向事亲至孝,天性温淳的伍书德只得屈服受命。
    不过,在接受这桩为了壮大两家声势的联合婚缘的同时,在伍书德的心里也暗自下了个决定
    。
    贴身门扉,双眼凝望暖红鸞帐的伍书德不自觉地从鼻息间逸出一声难得的倔强轻哼让久坐床畔的新娘听悉。
    「谁……是谁……是……相公吗?」
    一时,伍书德被她的疑问问傻了反应。
    弹指,他才故作冷淡,冷硬着声调说道:
    「对,我是伍书德,是你今日出阁婚嫁的对象。」
    「我知道……」
    刘家小姐闻言倏地垂下了头,状似害羞。
    「我,我叫珍娘,相公应该早就知道了吧……」
    金线绣点双喜龙凤的红盖头下,那一声声娇怯的探问中无处不是她羞涩且期待的心情。
    然而,红盖头下的她却无法看到,三尺前的门扉上,那斯文尔雅,属于她的新郎倌的脸上并没有与她一样的期待与欢喜。
    伍书德冷淡应道:
    「是,我知道你是刘家小姐,是城里最富贵的商贾之家的独生爱女,也是我伍家利益联姻的对象。」
    他话看似说得平淡,可字句里的讥呛意味却已不言而喻。
    但,欢喜于心的新嫁娘却丝毫不察。
    伍书德平声再道:
    「书德知道小姐的闺名与出身,小姐知道书德的背景、为人或丝毫其它吗?若只是顺应父母之命而下嫁于我,小姐难道没有丝毫委屈?小姐难道不怕自己嫁的是个陌生、无赖的浪荡之徒?
    」
    他与她素未谋面,就算听过彼此名讳也没有真正相见相知后才能留下的深刻印象。对于这样一个陌生的他,她一个娇娇弱女,岂有如此勇气下嫁?
    岂料他此语一出,鲜红色的盖头竟轻轻地摇晃起来,隐约间似乎还有几声细微的咯咯娇笑。
    拧眉,伍书德莫名。
    随即,笑声中,娇羞的释然声缓缓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