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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因果(五)

      伴同梦境里男人凄楚的哭嚎声,蒋臣玉感知到自己的四肢仿若被谁拴上沉重的石块缓慢沉入水底。
    眼前也竟浮现出一幕幕未曾见过的画面,这些画面俨若更早些时候的老式放映机,从镜头投射出的一束光里的画面一帧一帧地跳跃,牵扯着画面里的男女,将他们的面孔、身体扭曲得不成样子。
    ‘人未归~何处寻~’
    抖动的画面在女人的戏曲声中趋于平静,模糊不清的女人轮廓变得清晰——面上化着厚重戏妆、身披青色褶子的青衣正站在戏台上唱戏,一手横在胸口与肚子之间,一手耷拉在身侧,时而轻轻颠起水袖,或走或坐,她的姿态总是慢条斯理,不疾不徐。
    而戏台下正坐着个气质温婉的少女,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戏台上的青衣,时不时冲台上那人展露笑颜。
    戏曲落幕,台下掌声雷动,青衣退去幕后对镜卸去浓妆,露出张美艳面容,美目明亮,红唇瑰艳,乌黑的长发披在脑后,一颦一笑皆是风情。
    她冲着镜子抚摸自己漂亮的脸蛋,指尖一路向下,最终停在颈间微微凸起的骨头上,出神地抚摸。
    ‘成姑娘,那杨老爷又来了。’
    一女子走到青衣身后,小声道。
    ‘给杨老爷捎句话,让他歇了那心思,即便是死,我也不会做他第十三房姨娘。’
    青衣成玉恨恨拍向桌案,眼尾一扬,毫不掩饰对那位杨老爷的厌恶之意。
    ‘是。’
    女子退出后台,独留成玉在镜子前唉声叹气。
    ‘诶诶诶,杨老爷,咱成姑娘说了,您可别再诶,杨老爷!’
    男女争吵声中,有一男人打帘儿进来,眼神直勾勾盯着背对自己的人,面对身旁仍在劝说的女子,他竟直接将她推搡出去。
    女子诶呦一声,本静坐在那儿的成玉恼火地起身,指着杨老爷的鼻子一通好骂,话里不见半个脏字,骂得杨老爷跟个龟孙儿似的缩着脖子。
    不过这杨老爷也是贱得慌,被她这么一通咒骂也不见恼色,反而搓搓手掌命侍从将一条价值连城的钻石手链抬到眼前。
    ‘诶呦,我的乖宝贝儿,瞧你也骂累了不是,这手链你瞧瞧可喜欢?’
    成玉气息未平,瞧着杨老爷满脸横肉的模样,登时气得七窍生烟,正想着该如何应对时,刚才坐在台下的少女也打帘儿走了进来。
    ‘杨伯伯,许久不见,您还是这般模样呐。’
    少女莞尔一笑,走到成玉身边,顺势将她挡在身后。
    ‘哟喂,这不是李家姑娘吗?这些个时日不见,倒是愈发漂亮,亭亭玉立了。’
    杨老爷窄细的眼打量着跟前儿的少女,笑道。
    ‘杨伯伯,说来也巧了不是,方才来时我还碰着了婶婶,我与婶婶也是许久未见,于是就聊了会儿,婶婶同我说,若是瞧见了杨伯伯就告诉她您在哪儿,不知杨伯伯’
    李明玉的话没说完,给了杨老爷遐想的空间。
    ‘诶呦,明玉丫头,你就权当今日没见过我知道吗?’
    杨老爷慌忙收拾那条手链,脸上堆着恶心的笑离开了董家班。
    ‘说起来,这杨老爷也是奇怪,明明惧内,却仍要厚着脸皮再纳个几房姨娘,你可还好成玉姐姐?’
    李明玉转过身,仔细地打量着她。
    ‘多谢明玉妹妹为我出头赶走这杨老爷。’
    成玉笑着为她摆正头发上那顶漂亮的小礼帽,说。
    ‘小事一桩罢了,成玉姐姐,快些陪我去刘家裁缝铺吧,前几日便听说他那儿又进了几批料子,咱们得先下手,否则若是被林家二小姐全都买了去,过几日她肯定会来找我显摆。’
    在成玉跟前,李明玉才会像个十八岁少女,喋喋不休的,像极了黄莺。
    ‘好。’
    接着画面一变,画面变得昏暗,时有雷声乍响。
    ‘成玉姐姐,你怎么不脱呀?衣服湿哒哒地贴着身子不难受吗?’
    李明玉穿着单薄的丝绸睡裙,站在盥洗室前询问镜前的高挑女子。
    成玉顶着头湿漉漉的长发,一张勾人美面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尴尬。
    ‘我,我不大习惯在人前脱衣。’
    她拢紧披肩,洁白的牙齿轻轻咬住饱满红艳的唇肉。
    ‘是这样吗?成玉姐姐,你我都是女子,这有何尴尬的?’
    李明玉笑笑撩起挡在胸前的长发,雪白圆润的肩头登时露了出来,睡裙细细的带子挂在肩上,显得双肩那般漂亮圆润。
    睡裙材质分外柔软,贴合着少女曼妙有致的曲线,胸脯伴随她的呼吸浅浅起伏,扯动胸前的布料。
    只是她未曾察觉,再柔软的布料也无法阻止两粒乳果微微凸起。
    裙下浑圆的乳房、凸起的奶尖,这些特征出现在十八岁少女身上格外得和谐,又纯又媚,也是难怪宁市那些公子哥总想着同她春宵一度,或是结为夫妻。
    ‘你你还是先出去吧,我,我很快便好。’
    成玉低着头将她推出去,将盥洗室的门锁上才放心地褪去身上并不是特别合身的裙装与披肩。
    然而,镜子里映出的并非女子凹凸有致的胴体。
    她抚摸过自己平坦的胸脯,自上而下地抚摸过每寸肌肤,指尖最后停留在腿间那根昂扬硕长的玉茎上。
    ‘明玉妹妹’
    他恢复男子时的低沉声线,回想方才少女睡裙下的婀娜身姿,用力地咬了下嘴唇,尽力克制着从心脏处蔓延至四肢百骸的欲望与情意。
    是了,成玉是男子,自古以来,戏班子里常有男子扮作女成为花旦或是青衣,但他不同,他自小被老班主勒令必须以女子身份示人,不许旁人知晓。
    至于老班主为何这样安排,其中原委想必是老班主想靠他的美色来赚取更多的银钱,若是被那些好色之徒发现他是男子,必会一传十,十传百,长此以往,还会有谁来看他这个当家青衣唱戏?
    所以当董家班来到宁市,那臭名昭着的色胚杨老爷便盯上了他,时常派人来邀他去杨家宅邸一叙。
    成玉怎会不知杨老爷藏着怎样的腌臜心思,次次拒绝,杨老爷仍不放过。
    那日与李明玉初遇,也是被杨老爷逼得无处可去,无可奈何之下只好捞着她的腰躲进窄细的夹道里。
    回忆那日初遇,成玉难掩笑意,仔仔细细冲去身上的脏污,换好干净的女子睡裙走到床边。
    李明玉已然沉沉睡去,侧身抱着枕头,细直白嫩的腿搭在上头,全然不知裙摆都卷到了腿根处,露出浑圆的臀。
    成玉站在床侧深深地吐了几口气,颤抖着手为她理好睡裙后,便在她旁边睡下。
    心悦之人就在旁边,他无论怎样都没有办法安然入睡,频频向身侧人望去,压抑的欲望似要卷土重来。
    ‘呼’
    他重重地吐口气,本想翻身背向李明玉,谁知她竟直接钻入自己怀中,手脚都搭在他身上,莹润的唇瓣不停嗫嚅着。
    成玉浑身僵住,不敢轻易动弹,生怕惊醒怀中柔软。
    ‘阿,阿远我我想你了’
    她说了句梦话,话中阿远这个名字让他猛然清醒,浑身欲望退去。
    ‘阿远是谁?’
    他小声问道,然而回答他的却是李明玉熟睡后的哼哼声。
    成玉闭上眼,试探性地将双手环过怀中人的身子,低下头贪婪地吸嗅着她的气味,喃喃出声。
    ‘我喜欢你,明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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