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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血房-4

      「不过死神不是不喜欢别人拜祂?」
    「是这么听说没错,不过那个教派很坚持自己的崇拜是死神,并且从死神那得到某些力量能够玩弄生死,模糊亡者与活人的界线。这对死亡有深大恐惧的人来说很有吸引力。但后来这个教派的主要信徒在一夜之间遭不明人士屠杀,从此落寞。而他们被发现的地点是在西山脚下的一栋豪宅。跟你讲一件有趣的事,上次我问死神官她的过去,她说她是被收留在西山山脚下的一家孤儿院。」
    米拉挥掉书页上的落雪。「但是西山山脚下除了那栋豪宅以外没有其他的建筑物。」
    哈瑟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
    「没错。」米拉闔上书本,看向远方模糊的黑色轮廓。「她说的正是那栋豪宅,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她说那是孤儿院。那个邪教活跃的时期是在十六年前,正好是死神官拉提亚开始有记忆的年纪。或许她是被抓到那栋豪宅当作供品的其中之一,大宅里有其他被抓来的孩子们让她误以为这里是收容孩子的孤儿院。孩子因为仪式被宰杀而减少,但很快的又抓进新的孩子,所以孩子的人数1直维持着三人。后来其馀的孩子都被杀死,教徒们又被不明人士屠杀,从中存活下来,被当作邪教一分子的拉提亚很理所当然的被镇民排斥在外,所以她只好回到那栋大宅生存。到这里为止都还有轨跡可循,不过后来她为什么会来参加神官选拔我就不知道了。」
    这也是米拉想知道的问题,是巧合吗?还是什么人特意安排?
    突然,哈士奇们都停下了脚步,怯怯的在冰湖前哀嚎不敢过去。
    轰隆隆的声音从地底下阵阵传来,地板微微震动,米拉推了一下滑下来的眼镜。
    前方冰湖上的冰层开始破裂,冰块在褐色的噁心死水上载浮载沉,阻断了他们的去路。
    米拉看着前方不远的大宅,瞇起了眼。
    是在阻止我们吗?
    好痛......
    拉提亚恍恍惚惚的睁开眼,现在头痛欲裂又很想吐。眼前模糊的景象看不出来,但现在的自己应该是被倒吊起来。
    双手腕上被深深割出两个见骨的割口,所剩不多的血液缓慢的滴入活跃的搏动地板,应该被放血两天了。要不是因为她是不死之身,她现在早就已经失血过多死了。
    那些人形......到底是......
    「太棒了......再多一点!」那些声音兴奋的大叫,原本模糊的人形逐渐浮现出各种不同的样貌,有的满脸鬍渣,魁梧健壮,有的身材曼妙,但那尖酸刻薄的面貌却像极了蛇蝎美人。
    「快点......再多一点血!再多!!」其中一个丧心病狂的老婆婆用力挤着拉提亚手腕上的伤口,渴求再从那已经没有血色的肉里剥削出鲜血。
    「你又不是不知道人的血有限,把她放下来。」其中一个戴着哭脸面具的中年男子松开拉提亚的铁练。
    那面具的材质和样式都和死神官的笑脸面具很相似。
    拉提亚从半空中落了下来,重重摔在地上。她已经痛到天旋地转,也没什么力气抵抗了。
    那男人粗鲁的抓起拉提亚的头把1碗水强行灌进她的嘴里。「你给我喝,我们还需要你的血。」
    「她已经喝水了!快!!快点把她的血挤出来!!」老太婆心切的跑过来,却被中年男子1脚踹飞。
    「你这老婆子!叫你不要心急碍事讲不听啊!?」中年男子咆啸着,放开拉提亚。拉提亚无力的趴在地上,用模糊的馀光看着这些人形。
    她没有看过他们,但是,这些声音......
    「我已经受够了......那个死神的诅咒!!」老婆子恐慌的抓着自己松垮垮的皮肤,斑驳的爪痕流出不像是血液的红色液体,空洞的眼珠不安的颤动着。「我不要再这样不像生又不像死的......我要活着!!!我要活着!!!!解开死神的诅咒我要出去!!!!!!!」老婆子又再度被打飞,撞上墙壁变成1滩红泥。这次动手的是那个魁梧的男人。
    「就说不要让这囉嗦的婆子进来!乱吼乱叫吵死了!!」那男人烦躁的大骂。
    那摊散乱的红泥逐渐聚集起来,变回老婆子的体态。
    老婆子哀怨的哼哼啊啊了一堆,最后一个人面壁不停碎碎念不知道在做什么?
    其他的人形只是围观了一下老婆子后又看向拉提亚。
    「没想到你真的回来了,还真是帮了我们不少忙。」中年人拍了拍拉提亚的头,咧出不轨的笑容。「而且还当上死神官,真不知道死神到底是怎么想的?祂终于也承认我们这些信徒了。祂到底想要我们怎么样?想要处罚我们?还是要恩赐我们?真是让人摸不着的大神。」
    他在说什么?死神的信徒?死神并不接受信徒?拉提亚努力将所有力气放在听力上,仔细听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自称自己是死神的信徒。
    「大家都看到了,死神赐予给我们的奇蹟。我们利用孩童和牲畜所换来的代价将垂死的病人救了回来,重新唤回已故的挚爱,创造连神都要讚叹的奇蹟。我们也可以跟神一样创造新生命!」中年男子陶醉的高举着双手大声宣读,一旁的人形们感动的跪下嘰哩咕嚕的念起奇怪的咒文。
    中年男子自信的转过身来。「就像是你,拉提亚。你是我们所创造出来的新生,证明过我们存在的唯一倖存者!解救我们的使者!你一定是死神派来终结我们的诅咒的神使!我们的主已经放弃对我们的惩罚,决定要带领我们再度走进这个充满无常死亡的腐烂世界并改变它!」
    你到底......在说什么?拉提亚努力撑开那对无神的双眼。
    「这里就是孕育你的子宫,来!回馈你的母亲,奉献出你的鲜血!」中年男子亢奋的抓起拉提亚的手,又在手腕上划了一刀,淡红色的血液稀稀疏疏的从伤口冒出来。「用你的血液来洗刷掉我们的罪恶!回馈赋予你血肉的父母们!!!」
    痛觉和错乱同时挤压着拉提亚仅存的意识,现在她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到......
    『这染血的房间,跟我有关。』
    大人们亢奋的吼叫声,牲畜和孩子们的痛苦尖叫哀嚎。祭祀台上喷溅出的温热鲜血从洞口喷了进来,溅湿了裸露的背。
    那还只是个什么事都不懂的学龄孩子,只是觉得背后热热的本能向后转去。
    大人们尖锐的咆啸着,还有低沉的咒唸,没有人告诉她这是在做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
    自从她以违反生死轮回的方式诞生到这个世界上后就被关进这小小的洞里,没有人教她怎么说话?怎么吃饭?怎么穿衣服?整天只能光溜溜的躺在黏稠的地板上打滚,偶尔好奇的摸摸栏杆上的血肉。
    有东西就抓进嘴巴里放,不好吃就吐出来,整天在这污浊的小地方和昏暗的场所里没有得到应有的照顾,结果眼睛受到严重的感染,最后溃烂失明。
    那懵懂的孩子并不知道自己失去了多么重要的东西,只是用她唯一剩下的听觉和触觉在那溢满血水的软地上打滚。
    〝这神圣的1刻!!我将与各位分享!!!〞戴着黑色哭脸面具的邪教主亢奋的举起祭刀,底下的信徒们欢呼尖叫,完全没有人同情那个在祭台上挣扎大哭的孩子。
    锐利的刀锋落下,孩子的哭声嘎然而止,鲜血溅满全场却换来一阵喝采。
    教主举起那染血的祭刀。「死神一定听到了我们的心声!!过不久就会降临!我们已经奉上99个孩童和999隻牲畜的性命,死神必定会受到感动下凡赐予我等永生,到时候我们就不用再害怕死亡!能够享尽世界的荣华富贵!最后成为神!成为主宰的一分子!!」
    〝喔喔喔喔喔!!〞教主激昂的一番演说让现场的信徒一阵沸腾,他们等的就是这个,他们要的就是这个!
    不用再害怕死亡.......不用再害怕没有明天。
    〝啪啪啪啪......〞后方传来响亮有力的掌声,所有人停止哄闹不解的向后看。
    〝说的真好~听得我也想入教了。〞反讽意味极深的语调透露出不满和不屑,一张诡异幅度的笑嘴从黑暗里走了出来。
    所有的信徒们抽出武器对向那名不认识的男子。〝你是谁!?没有经过教主的洗礼怎么能够进来!?〞是来卧底的傢伙吗!?那留不得了。
    〝什么话?〞那男子倒是从容的走进信徒群眾里,身形高大纤瘦的他推开两旁矮小的群眾朝着站在祭台旁的主教走过去。
    主教将染血的祭刀持在胸前。〝站住!你这大胆的傢伙!〞男子丝毫不畏惧,反而嘿嘿嘿的笑了几声。
    男子的笑嘴越咧越开心,主教却觉得越来越有压力,彷彿要窒息了。这......这种压力是怎么一回事!?
    部知道什么时候,那名陌生的男子居然瞬间移动到了教主的面前,让教主吓了一大跳。
    死神扯下主教的哭脸面具,面具下中年男子那恐惧的表情一览无遗。
    男子笑得更开心了,将脸近教主的脸。〝是你叫我来的,你忘啦?〞
    〝啊.......啊啊啊啊!!!!是死神啊!!!!〞教主吓得惊声尖叫,他觉得不太妙,死神不是站在他们这边!
    教主想逃跑却被死神那变形修长的手指一把抓住。〝这面具还真丑,不过你的脸更丑,我看你还是戴上吧?〞死神咧着笑嘴,把面具按上教主的脸用力下压。
    烧焦的气味从那冒烟的面具边缘传来,教主发出凄厉的哀号。〝啊—啊—〞
    〝哇~好帅啊。〞死神戏謔的揶揄着,那副面具再也拔不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