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瑀馨盯着时鐘，总算捱过上班时间了，只是全公司的人都下班了，顾沄晨也不例外，不过以往会跟她打声招呼才走，今天却也反常了，一整天都把她视为空气就算了，连最后离开公司的再见，也不肯跟她说。
    她左思右想，怎么样也得不出自己惹得他不喜欢的原因。
    只不过，当她准备离开公司时，顾沄晨却又折返，正巧碰上她。
    一整天没说话的尷尬，两个人都不知道谁该先开口。
    最后，顾沄晨还是击破沉默。
    「抱歉，我没注意到你要离开了。」顾沄晨为着撞到她这事，主动致歉。
    陈瑀馨鼓起勇气，决定开门见山把话问清楚：「沄晨，你是不是在跟我生气？」
    顾沄晨凝望着她的双眸，沉吟一会儿：「我只是这几天比较忙一点。」
    她不这么认为，反而觉得这只是逃避她的藉口。
    「如果你真的对我哪里感到不开心，其实你可以告诉我，我可以改啊。」陈瑀馨低着头，话音难掩沮丧：「你平常在工作上帮了我许多忙，我真的很感谢你，也很珍惜我们之间的革命情感，我不希望我们之间突然就变了调。」
    「我只是想尝试把你当成同事。」顾沄晨喉头间滚动一股苦涩：「当成……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陈瑀馨昂首，似乎嗅出什么端倪：「你意思是，以后我不能再跟你那么要好了吗？」
    她没想过一直以来维持友好的顾沄晨，此时此刻似乎想跟她划清界线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突然。
    「嗯，这对我们来说比较好。」顾沄晨淡笑：「如果可以，就当一般的同事就好。」
    陈瑀馨愣在原地，还在消化顾沄晨这段话带给她的衝击时，他已经从她身边离去。
    ＃
    当晚，陈瑀馨又来拜访梁宇瀚，把他当作心事垃圾桶，跟他讲述今天在公司发生的事情。
    梁宇瀚听完她一连串的抱怨后，才缓缓开口：「他想当普通朋友也没什么不好，搞不好他有喜欢的人，所以必须跟你保持距离。」
    当然，他早就看穿顾沄晨喜欢她了，只是隐私问题，他不可能这么直接的告诉她。
    既然不能明言，就只能暗示了。
    「是这样吗？那他可以跟我说啊，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一定会好好跟他保持距离！」陈瑀馨信以为真，顿时心中巨石被击碎了。
    亏她本来还很担心自己是不是做错事情惹得顾沄晨反感，没想到原来他是有喜欢的人啊，那大概就是上次野餐的时候，待在他身边的那名女孩吧。
    不过他怎么不早早说出口呢？还说那只是朋友。
    「真不是普通的笨。」梁宇瀚颇为同情的睞她一眼，心想这世界上找不着第二个这么笨的了。
    「我哪里笨？我再怎么样也知道要避嫌。」陈瑀馨突然想起孙君佑，面色略有愁绪：「如果我有喜欢的人，我一定也会为了他，跟别人避嫌的……」
    梁宇瀚怔怔望着她愁眉苦脸的模样，轻弹一下她的额际：「干嘛，我死了是吗？难过成这样。」
    「这种话不可以乱说！」陈瑀馨皱着眉毛，但刚才的忧伤因为他的搅乱，一哄而散。
    「谁叫你那张脸皱得比苦瓜还苦一样，我当然要提醒你，我还活着。」梁宇瀚见她如此，有时也会心疼。
    他不禁腹诽，她明明是个好女人，哪有必要为了孙君佑那种烂男人难过，甚至觉得自己不够好？
    至少在他心里，他一直觉得她很乖巧，只是偶尔傻里傻气的，又有点笨，要让人为她瞻前顾后罢了。
    不对，为什么他开始在心里替她不捨了？该不会他也跟着顾沄晨发疯了吧。
    「也是啦，毕竟祸害遗千年，你肯定会活得好好的。」陈瑀馨吐了吐舌，她果然不该相信他的玩笑话。
    「我肯定是会活得好好的，还没看到你嫁出去，我捨不得死。」梁宇瀚嘴上仍然不饶人：「不然你又要拖我去当新郎，久了要是真的得跟你配对，我就顺了左毅安的意了，万万不能！」
    「你不要只会亏我，你跟某人还不是一样。」陈瑀馨别过头去，他最好就不要承认他跟夏梦柔短暂交往过这件事。
    「什么？」梁宇瀚挑眉，她倒是引发他的好奇心了。
    他在心中揣想，她知道他什么事情吗？
    「没事！」陈瑀馨笑咪咪的凝望着他。
    想要从她这里挖秘密？门都没有！
    他越想知道，她偏不说！
    「你不是很想知道谁喜欢你吗？」梁宇瀚循循善诱，巴望她也交出秘密。
    一个秘密换取一个秘密，公平吧？
    「你真的知道是谁？」陈瑀馨眼睛一亮：「你说，到底是谁！」
    梁宇瀚勾起她的下顎，撩拨她的心：「我啊。」
    陈瑀馨惊愕的视线对上他的双眸，她呼吸一紧，迟迟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他是认真的吗？他真的……喜欢她？
    「你这么讶异？」梁宇瀚玩心大起，指尖顺着她脸颊的轮廓轻抚着。
    「我……」陈瑀馨紧咬着唇，他真的不是寻她开心吗？
    她怎么没有察觉到他喜欢她这件事？这……不太可能吧。
    「好吧，我输了。」梁宇瀚恢復正经样：「所以你的秘密到底是什么？是不是真的跟我有关？」
    「结果你只是在骗我？」陈瑀馨恶狠狠地瞪向他，直指他的鼻梁骨骂：「亏我那么认真看待！」
    「我们都认识多久了，你还这么容易被我骗。」梁宇瀚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相信的。
    「那是因为我把你看得很重要啊，所以你说的话我当然会相信嘛！」陈瑀馨只觉得受委屈，亏她还想着该怎么拒绝他，他才不会受伤。
    没想到一切都只是他的玩笑话，顿时，她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一下莫名其妙招惹顾沄晨，来找梁宇瀚诉苦却又被他摆了一道。
    「我也只是开玩笑，我只是想你心情不好，所以才……」梁宇瀚原先理直气壮，在见到她泫然欲泣的模样，突然如鯁在喉，说不出话来。
    「就当我傻了！」陈瑀馨拎着包包，愤而离去，留下梁宇瀚原地错愕。
    ＃
    从梁宇瀚家夺门而出后，陈瑀馨坐在公园翘翘板上，越想越气。
    搞什么呢，她那么认真在听梁宇瀚说话，没想到他竟然只是在开她玩笑。
    她吸了吸鼻子，在他家时真是丢惨了脸，差一点她就要哭出来了。
    多年以来，她都把他当成重要的家人，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或哭或笑，她总是喜欢跟他分享，他会聆听，会给予意见，会在她需要的时候给予最大的帮助。
    她一直以为他是最懂她的人，没想到她现在被顾沄晨搞得心烦意乱，他却也淌入这浑水。
    倏地，一只粉红色的手提纸袋出现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在黑夜中就像幽影一样，她眼睛跟着左转、右转，最后终于伸出手紧紧抓住那只手提袋。
    她往后一瞥，可恶的男人就站在她身后。
    「我现在一点都不想看到你！」陈瑀馨没好气地说，双手也不再紧抓着那只纸袋。
    梁宇瀚蹲在她面前，诚挚地向她道歉：「是我玩笑开得太过了，你能不能别生气了？」
    「不要，现在看到你，气就上来了！」陈瑀馨丝毫不领情，别过头去，正眼也不想多看他一眼。
    「我特地买了草莓蛋糕给你，你不是最喜欢吃这个了？」他持续放低姿态，渴求她原谅。
    刚才她离开后，他就开车赶着去买她最喜欢的草莓蛋糕，打算向她赔罪，他还找了一阵子才在公园找到她。
    他想至少看在草莓蛋糕的份上，她会气消吧？
    应该……会吧。
    「你以为一个蛋糕就可以收买我喔。」陈瑀馨不以为然：「我是这么好收买的吗？」
    「当然不是啊，但是你是最没心机，最善良的女孩子。」梁宇瀚这回说的是他的真心话。
    「你哪是这样想，你刚刚在家明明说我是笨笨的，呆呆的。」
    「我哪有讲你呆呆的？」梁宇瀚睁大眼睛，相当讶异地望着她。
    不是吧，就算再怎么生气，也不能强加罪名给他啊！
    「反正就是这样，这次我真的不开心。」陈瑀馨从翘翘板上起身，眼睛还燃着对他的怒火：「我至少要一个礼拜没看到你，我才会气消。」
    「你意思是工作上也不希望看到我？」梁宇瀚傻愣地看着她，这回她的怒气还真不小。
    「我当然没办法避免在工作场合看到你啊，但是每看到你一次，我所谓的一个礼拜期限就要再往后顺延一次，假如我在第六天的时候看到你，那就要再重新计算。」陈瑀馨对他筑起一道高墙，从现在开始，她对他所讲的话都要大打折扣。
    以免下一次她又受害！
    「那如果你天天见到我，不就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跟我说话？」梁宇瀚怎么想都觉得这不太对劲。
    「你会在意吗？」陈瑀馨讲一讲又觉得有股心酸蔓延，氤氳水气蒸腾双眼：「你如果会在意，你就会知道欺骗是一种很讨厌的感觉。」
    「我就是在意才会来找你，我又不是真的对你一点都不在意，我对你也是有喜欢的啊！」梁宇瀚急迫的连自己都不知所云。
    在对上她又一次的错愕后，他才知道自己讲了什么不可挽回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