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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二少爷他……在忙……」

      第四章
    耿家。
    偌大陌生的卧室里,只有穿着婚纱的她与穿着礼服的丈夫,她不是未曾接触过床事的慒懂少女,但她此刻却感到相当紧张,裙下的双腿併拢又併拢,哪怕会拉伤红肿的腿根。经新娘房里的一番折腾后,她一整天下来都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几乎每走上一步都拉伤被磨损得很悽惨的柔嫩肌肤,痛得她咬牙切齿,可她却要装佯没事人一样极力表现庄重得体,未敢在人前有半分差池失礼。
    丈夫是她的上司,不论里外都接近完美,他没运动型的健硕,但有着模特儿的骨架,且斯文俊秀,是每个女人趋之若鶩的青年才俊,也是上市公司的副总经理,薪金丰厚有车又有房子,她跟丈夫的感情非常平淡,没激情没浪漫,没亲热没热吻,最多只有偶尔的牵手与绅士式拥抱,感情基础建筑在公事上头,约会地点公式化,离不开进餐听音乐会,虽说每次进餐有将近九成时间用来谈公事,每次音乐会都是她听不懂的古典音乐,但平淡的爱情才是她所追求的,所以当丈夫主动提出结婚时,她二话不说就答应,毫不在意对方没花没戒子没花心思去求婚。
    丈夫的家族背景相当复杂,父亲有数名妻子,所以他有不少同父异母的兄弟姊妹,丈夫是二房所生的,而子騫则是他唯一同父同母的血亲。
    她是直到拍婚纱照那天才知道这件事,子騫很少提及自己的家事,她连子騫家里有多少个弟兄姊妹都不知道,所以她一直以为丈夫跟子騫同姓耿又混血是蓝眼纯属巧合,殊不知他们是直系血亲。
    当天的情况相当尷尬,她是换上婚纱后走出试身室那时看到穿着黑西装的子騫,她从没想过半个月后还会见到子騫,也没想过彼此会以这样的方式重遇,更没想过他是她婚礼里的伴郎,最令她难以置信的是——他竟然是她的未来小叔。
    直到这一刻,她仍记得他当时的震惊表情,但错愕转眼即逝,取而代之的是灿烂得可怕的笑容,他的笑容灿烂如昔,可那双蓝色眼睛浮现慍色与及别的情绪,她读不懂,也猜不透,只知当他笑着唤她一声「嫂嫂』时,她感到心寒至极。
    她曾为如何掩饰跟子騫的过往而烦恼,可子騫却摆出一副不认识她的样子,教她完全反应不过来,唯能被他牵着鼻子走。除了拍婚纱照那天外,她没再见着子騫,而他没找上门,也没联络她,她臆测不到他背地里有否向丈夫透露什么来着,故她一直挣扎着应否向丈夫坦白,一直都战战兢兢的度日直到婚礼举行当天。
    她以为丈夫在婚礼前没提出退婚就意味着子騫未有将旧事翻出来,当真有实践他口中的「好聚好散」,故她不曾料想过子騫会在新娘房里对她做出近乎强暴侵犯的事宜来……他过往不是没主动求欢,只不过如此粗暴倒是第一次。
    那时的她感觉不到一丝快感,只感觉到痛,撕心裂肺的痛。
    短短十多分鐘却漫长得难熬如数年。
    而现在是新婚之夜,任那里再痛都得与丈夫行房,若藉口推辞,她担心会惹丈夫不快,也心虚的怕丈夫会察觉到异样……可无论怎样也好,她都希望先洗个澡洗净那里,不想被丈夫发现自己的不忠,即使是被逼就范亦不希望让丈夫知道。
    「子默……」
    正当她打算礼貌得体地向丈夫转达先洗澡后上床的想法时,丈夫抢先一步开口。「格格今天都很累了,早点洗澡上床休息吧。」
    有点始料未及,她盯着时刻温文如绅士的丈夫看了好一会才应话:「……嗯。」
    新婚当晚,丈夫没要求行房,她百感交杂,既欣赏丈夫的体贴,也松了口气,却又感到忐忑不安,就怕丈夫会从她身上发现些许端倪,更怕子騫会背着她跟丈夫说了什么,故她未敢追问为何,仅带着不安疑虑和丈夫大被同眠到翌天早上。
    由于丈夫工作量大难以抽空,故婚后没出国度蜜月旅行,不过丈夫工作再忙都会准时回家吃饭,可丈夫从没提出行房要求,各睡一方,再亲密都只停留在轻搂浅吻的初段,既没热情的搂抱深吻,更遑论说有激情的爱抚。即使她破例做主动,丈夫每次都会衝着她抱歉一笑,婉拒她的求欢,并在她额上留下一吻示歉。
    为此,她曾向耿家的家庭医生探问过丈夫的身体状况,结果发现丈夫的情况的确如子騫说的那样,因为丈夫先天心脏不好的关係,不可能做剧烈运动之类会严重加重心脏负担的活动,而性行为亦被归纳为剧烈运动之一。
    所以,丈夫不是因为子騫告密而拒绝行房,而是因为生理状况不许可。
    换言之,她会像子騫说的那样得过一辈子守活寡的生活,除非她的丈夫不顾性命安危拿身体来冒险,不然她以后只能过着这样的生活。虽说她老是自嘲是老人一名,但她真是不想过这种生活,她才二十八……人生路还很漫长,假若她没尝过性爱滋味的话,她或许不会对没床事这回事如此介怀,偏偏子騫就是一个很热衷于床事的热情男人,热衷之馀亦令她不觉间习惯了这种亲密事宜。
    丈夫很温柔体贴,婚前相敬如宾,婚后亦然。婚前,她觉得这种成人式的理智爱情才适合她,没压迫感没过激情绪,也不会要她手足无措,虽平淡,但那是她所憧憬的距离感,使得她每每不住拿子騫的热情来与之相比,每每觉得舒服多了,可婚后的平淡却让她感到生活枯燥乏味,甚至开始对这份如水般的平淡生厌。
    婚前,她与丈夫的交谈次数甚少,内容几乎都是离不开公事,婚后她退居幕后当少奶奶,除了出席照旧参与一些大型宴会外,她与丈夫的交流更少,短短半个月来,未见相见如冰,已淡如水。丈夫不是没关心她的日常生活,但如客套话般的绅士式关心只令她的心灵更添空虚落寞,每每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生疏淡漠均让她感到时间漫长难熬。即便如此,她都得接受,因为这是她的选择,对于一个女人而言,激烈情爱只是奢侈品,安逸舒适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她不该介怀太多,她当初决定跟子騫分手而答应子默的求婚就是为了换得现在的生活。
    还没认识子騫前,她都没接触过床事,她最初都不习惯子騫的热切索求,每每都埋怨子騫害她翌天上班没精神工作,可到她嫁给子默后,她才赫然发现自己已在不知不觉间习惯了子騫的需索。只是习惯而已,既然她能习惯子騫的热情,同样能习惯子默的淡漠,她只要做好妻子的本份便可了,其他则随缘。
    叩叩——门外的敲门声唤回了她飘远的思绪,楼格格赶快整顿思绪:「进来。」
    房门被打开,到来的是一位有点驼背的中年妇人,是耿家的佣人——月嫂。
    「大少奶,可以下楼吃饭了。」月嫂恭敬地道。
    「我知道了。」楼格格下意展露出业务式笑容应对,另马上随月嫂下楼,虽说已来了半个多月,但她对这里的人和事还是感到有点拘谨,包括她的丈夫在内。
    「大少奶,请用餐。」
    下意望向丈夫的座位,上头空无一人,楼格格未敢用餐,探问:「大少爷呢?」
    「大少爷刚致电说有公事要出差一个月,不回来吃饭。」月嫂立即匯报。
    「哦。」楼格格虚应,毫不在意丈夫事前没通知自己。
    婚前,她与丈夫本是下属与上司的关係,身为秘书的她早就习惯丈夫的行事模式,需要她配合时才会知会她。即使她婚后没再兼任秘书一职,她还是觉得彼此的关係没改变多少,丈夫依然是上司,她依然是下属,变的只是职称跟职务。
    婚前,她是丈夫的秘书;婚后,她是耿家的大少奶,她只要尽妥妻子的职务即可,她自问是一个很传统的女人,认为一个妻子要入得厨房、出得厅堂、上得牙床,还要为丈夫分忧照顾他的家人,但在这里有月嫂打理家头要务,没有她用武之地,而大型宴会不常有,丈夫又不需要她行房,故她的职务只剩下一项……
    丈夫的父亲长年在国外,母亲早逝,其他同父异母的弟兄姊妹各有居所,所以别墅里只有丈夫、丈夫的直系亲弟与及照顾他们起居饮食多年的月嫂。
    丈夫的亲弟即是她的小叔,需要照顾的人之一,可她的小叔偏偏是……子騫。
    她从月嫂口中得知子騫两年多前离家出走搬到外头,上个月才听话搬回家。所以,自她嫁进来这橦大宅那天起,她就过着平淡之中带点焦虑的生活,而她的焦虑的来源由始至终都是来自同一人。
    目光下意落在丈夫座位旁边的空座,楼格格询问:「二少爷呢?」是出于嫂嫂对小叔的关心,还是因为别的原因,她没细究。
    「二少爷他……」月嫂支吾以对,久久都吐不出下文来,使得楼格格有点担忧,不禁催促问:「他怎么了?」
    「二少爷他……在忙……」月嫂语带迟疑地道,面带窘色。
    「再忙也得吃晚饭……」楼格格有点囉嗦地道,他何时变得这么勤奋?她记得他从前往往未到晚饭时间就喊饿,而且食量惊人……他这么会享受生活的人怎可能会因为忙碌而费寝忘餐?她感到疑惑,不过再多的是担心。「我去叫他下来。」
    「大少奶别去——」月嫂惶张喝住楼格格,使得楼格格疑惑更多。「为什么?」
    「因为二少爷在、在忙……不方便……」月嫂仍是支支吾吾,有口难言似的。
    「忙就忙,会有什么——」不方便?瞥见月嫂左右为难的样子,楼格格猛地瞭然对方口中指的是什么,剎时怒气攻心,攻得连晚饭都吃不下,执意爬楼梯上楼逮人,任月嫂怎样喊也喊不住,仅能尽责地尾随在后。「大少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