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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问我谁是迪斯科[八零] 第188节

      郭美凤抹了抹鬓角,自信道:“我刚入行的时候就是唱青衣的,有什么不行!你赶紧化妆,一会儿咱俩对对戏。”
    狄思科跟她透露了自己学艺不精,只能唱几句戏词的实情。
    “那咱们就可着你会的唱,”郭美凤以前也跟着老狄去片场旁观过,知道拍电影是怎么回事,“他们不可能把一折子戏都拍下来,只是截取一段当个背景而已。”
    在《红鬃烈马》中,她是主角。
    但在这部电影里,方菲是主角。
    这部电影讲述的是民国时期的故事,方菲饰演大军阀的三姨太。
    因为酷爱戏曲,三不五时就要招戏班子来家里唱堂会。
    一会儿要拍的这个场景,就是有人借着给三姨太唱堂会的机会,混进戏班子里,对大军阀行刺。
    狄思科一面让人给自己上妆,一面向郭美凤打听,“妈,他们给您多少片酬啊?”
    郭美凤掷地有声道:“八百块!”
    “……”狄思科按住化妆师的手,不客气地问,“我好歹也是出过三张录音带,拿过金唱片的大明星了,凭啥片酬比您还低呀!”
    他觉得需要找自己的经纪人评评理,便转向坐在一旁休息的于童,状似认真地控诉道:“经纪人,我这身价怎么还不如一个没名气的老太太呢?”
    于童无奈摊手,“画了全妆以后,谁能认出你本人呀?你这个角色只是龙套,连演职人员表都上不去。有五百的外快就偷着乐吧,别挑了!”
    郭美凤撇嘴说:“就是!你的唱片又没在港岛发行过,来港岛这么久了也没人认出你这个大明星!”
    “那好歹得一碗水端平吧?同样是唱戏,怎么只给我五百?”
    郭美凤掏出自己的红色工作证,自豪道:“就因为这个!我可是北京戏校的戏曲老师!专业的京剧演员!身价当然要比你这个无名小卒高一些!”
    “而且我还要刺杀大军阀,”郭美凤比出一个手/枪的手势,“biubiubiu~连开三枪,把大军阀干掉,抢走三姨太!”
    狄思科:“……”
    抢走三姨太是什么走向?
    就您这把年纪,能抢得走三姨太吗?
    不过,好在导演还没糊涂,正式开拍的时候,只让他俩拍了在戏台子上的部分。
    郭美凤举着道具枪,冲台下开了三枪后,他俩的戏份就算结束了。
    后面的混战和抢人情节,由年轻的武行完成。
    过程说起来简单,但是他俩穿着全套行头,将这场戏拍了八遍才被导演通过。
    如今天气湿热,重新返回化妆间时,狄思科浑身都湿透了。
    郭美凤年纪更大,比他还难受。
    “赚这五百块可真不容易,”狄思科将衣裳都脱了,光着膀子吹电风扇,冲正在数钱的于童说,“我正想给咱狄嘀嘀买点高档玩具呢,正好用这笔外快,给孩子多买点。我看他们这里的孕妇都穿那种孕妇专用鞋,明天给你也买一双。”
    于童好笑道:“五百块而已,除了你自己的,恨不得把全家的东西都安排了。”
    “五百不少了!”狄思科回望向瘫在圈椅里的郭美凤,“妈,您那八百块要不要给彬彬他们买点玩具呀?”
    “不要,他们的玩具够玩了。”郭美凤在自己的脸上抚了抚说,“我要用这笔钱去商店买那种进口的高级雪花膏,好好保养一下,没准儿还会有人找我唱青衣呢!”
    于童将钞票收好,笑着说:“还真有人找您了!不过不是唱京剧,副导演听说您是刀马旦,问您能不能胜任武行,隔壁有个武侠片需要一个女武行。”
    “我这个年纪能行吗?”郭美凤来了精神。
    “人家就需要您这个年纪的。”于童犹豫道,“武行容易受伤,我没答复他。”
    “干我们这行的,哪个不受点伤呀!”郭美凤爽气挥手,“先答应着,反正也不需要咱们交钱。要是有挨打的戏,咱就随时退出来!”
    望着有商有量的婆媳俩,狄思科蓦地问:“媳妇,你签的第一个有经纪约的演员,不会是咱妈吧?”
    于童:“……”
    这还真不好说。
    *
    因为一场救场戏,郭美凤的戏曲事业突然就回春了。
    作为婆婆的临时经纪人,于童也第一次正视起与唱片业同样赚钱的影视行业。
    片场间的消息都是相通的,郭美凤是从北京来的专业京剧演员,又是有一定年纪的女武行,这在各大片场都属于稀缺资源。
    所以,这几天他们家的电话响了好几回,都是给郭老师联系业务的。
    狄思科兼职接线小弟,在老妈和媳妇的指挥下,给郭老师安排了好几个试镜。
    正巧最近有台风吹袭,不适宜出海,原计划在这周末去大屿山的行程只能延期。
    白天不用去大屿山,狄思科就将全部注意力放在了嘉合盛商行的七十周年晚宴上。
    宝莱集团是生产销售日化产品的,非常重视何氏这个渠道商,最近一直在内地跟进合资项目的谭先生,在庆典之前匆匆返回了港岛。
    不但带着夫人和亚太总部的几位高管一同出席,还让狄思科三人,以合资企业代表的身份,出席了何氏的晚宴。
    宴会设在维港附近的五星级酒店,阔朗的大厅里星光闪耀,灯火通明。
    不但有本港政商名流,还有许多只能在电视里见到的当红明星到场。
    三个内地企业干部,除了几个明星,其他谁也不认识。
    不过,倒也不能说全然不认识,王铮安代表何氏上台讲话的时候,狄思科在何氏家属区见到了两个面熟的年轻人。
    最开始他没认出这二人,等到王铮安的讲话结束许久,他才恍然想起,好像两年前曾在深圳见过这对兄妹。
    时间过去这么久,他没有冒然上去打招呼,只与两位同伴呆在一起。
    刘国忠虽然三十多了,却是第一次面对这种大场面,总是下意识去抻自己的西装下摆。
    被焦虹用眼神提醒了好几次,才接过狄思科递来的香槟,让无处安放的双手有了着落。
    “咱就把这次晚宴当成展销会或者交易会,”狄思科对两位同伴说,“这些宾客都是咱们的潜在客户,要是能帮公司拉到客户就最好了,拉不到也不要紧。”
    闻言,焦虹轻舒一口气,挺胸抬头,从侍应生的托盘里端起一杯红酒,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气势汹汹地冲进人群。
    要是把这些宾客看做潜在客户,她就轻松多了。
    她这个科长的位置可不是靠男人就能得来的,她最知道怎么跟客户打交道了。
    三人散开,各自融入人群,寻找谈话对象。
    狄思科刚来港岛的时候,但凡说粤语,一开口就能被人认出是大陆仔。
    不过,他最近听身边人说得多了,也总结出了些经验。
    他是跟金兆辉和陈旭学的粤语,广东人的语调更加抑扬顿挫,但港岛人说话似乎更柔和一些。
    他让自己的语调更加和缓,使用港岛人惯用的词汇表达,再时不时穿插几句英文。
    当他自我介绍是刚来港岛的内地企业干部时,与他谈话的几人都笑说,他的粤语几乎可以以假乱真了。
    不仔细听还以为他是本地人。
    狄思科成功收到了几张洋行和外贸公司老总的名片,正想寻找下一个目标,不远处的谭先生却向他招了招手。
    “小狄经理,我来向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今天宴会的主人,嘉胜集团的董事长王铮安先生。”
    狄思科客气地与对方握手并自我介绍。
    顺便近距离打量起乔治的偶像,大名鼎鼎的王生。
    王铮安的大儿子已经三十岁了,但他本人看起来只有四十出头,高个宽肩,鼻梁高挺,只看眉眼的话,似乎有点异国血统。
    狄思科快速回忆了一遍刚才家属区的情景,好像只有大儿子与他相貌最像,其他孩子的长相都没有什么异域风情。
    王铮安握上他的手,用力晃了晃,语气温和地问:“听说小狄先生刚从内地来港岛没多久,还适应港岛的环境吗?”
    狄思科笑着说:“除了经常被琳琅满目的牌匾绕晕,钱包不太适应,其他方面都很适应了。”
    王铮安哈哈笑了起来,目光炯炯地望向对面,“我这些年也跟几位内地干部打过交道,小狄先生是我见过的,姿态最放松的一位。”
    “我在内地干部中算是比较年轻的,初生牛犊不怕虎嘛。”狄思科坚决维护咱内地干部的面子,“其他同志比我更加稳重。”
    谭先生也帮腔说:“小狄经理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状态这么松弛确实非常难得!”
    狄思科纠正道:“我可不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宴会!我曾在经贸部当过两年的翻译,陪领导出访过,也参加过规模相当的外商招待会。”
    他还在聚集了几百家外企高管的迎春招待会上唱过歌呢!
    咱可是见过大世面的。
    区区一个商行周年庆,有什么了不起的!
    “好好!没想到小狄先生年纪轻轻,阅历却相当丰富,年轻有为啊!”
    王铮安端着酒杯在狄思科的酒杯上轻轻碰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向对面稍一举杯示意,便将内里的红酒一饮而尽了。
    狄思科被他这个敬酒弄得摸不着头脑,但主人已经干了,他只好礼貌地陪一个。
    不知怎么回事,被王生这双深邃的眼睛盯住时,狄思科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与卢大爷的人工欧式大双眼皮相比,人家王生这对欧式双眼皮可是天生的。
    特别自然有神。
    狄思科心想,难怪人家能当上门女婿呢,只凭这对欧式大双眼皮,也够格啦!
    “小狄先生在贵公司主要负责什么业务?”王铮安状似随意地问。
    “经营内地轻工业品的进出口业务,也接受进出口业务委托,补偿贸易,转口贸易,我们都能做,另外也引进合资项目,比如与宝莱集团的合作。”狄思科补充说,“我们东轻集团是内地最大的轻工业品进出口公司。”
    王铮安颔首,语气诚恳地说:“内地实行改革开放以后,发展前景广阔,我们嘉胜集团近些年也有意向在内地投资,有时间的话咱们可以详细聊聊。”
    能跟何氏这种体量的公司合作,狄思科当然乐意呀,这可是大客户。
    他正要点头答应,斜刺里却冒出一个人来。
    “爸爸,马上就该切蛋糕了,”alex向几人礼貌问好后,对王铮安说,“妈咪让您尽快过去。”
    王铮安颔首:“知道了,你先去准备吧,我随后就到。”
    他还有几句话想跟狄思科说。
    但alex好似没听见他的一般,一直等在原地,不肯先行离开。
    王铮安的目光轻飘飘地从他面上扫过,并没有重复要求第二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