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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千金继承殡仪馆后 第10节

      门外是乌母和乌瑜,两人刚才就到了,看着苏云他们动手,终于有一种人去世的真实感,那是永别。
    苏云端着香炉过来在乌瑜面前停下,打量他一番,说:“你去烧火师傅那个箱子里拿你姑姑的牌位,从现在开始,尸体不落地,牌位也不能离开手,你要一直端着,直到你姑姑进了棺材。”
    乌瑜立马紧张起来:“这、这是有什么说法吗?要、要不让我哥来吧?我毛毛躁躁的,我怕我弄不好……”
    旁边的乌母也担忧地看了眼后面的担架,小声说:“云云,你们也算一起长大的,乌瑜什么人你知道的,他靠不住啊,要不我来?”
    被diss了的乌瑜有些委屈,但他知道母亲说得对,他从小到大都不太靠谱,这么严肃的事,他真的很害怕中途出事影响了姑姑。
    苏云沉默一会儿,说:“可是乌姑姑死之前,还记得的人就是乌瑾跟乌瑜,我是想着,现在让乌瑜送一程,后面的骨灰盒得乌瑾来抱,乌瑜到时候也是要端牌位的,现在不熟悉,到时候出事了更麻烦,况且,您对乌姑姑来说,是长嫂,您来不太合适。”
    在葬礼上需要有人扶灵,也就是扶着棺材送到下葬,古时候一般是亲儿子过来,这算是一种歧视,其实在风水学里,应该让死者喜欢的人去扶灵,这样死者走那一段黄泉路会安心,头七的时候也可以顺着长明灯回来。
    不过从前重男轻女的人多,导致扶灵的基本都是儿子,其实如果家里只有女儿,也是女儿去扶灵,根本不会出现什么不吉利的事情。
    乌姑姑现在死了,她还记得的就是两个小侄子,连自己儿子都记不住,苏云始终担心她死得不太安宁,怕是要出事,有两个侄子扶灵,说不定乌姑姑愿意安安稳稳去下葬呢?
    听了苏云的话,乌母咬咬牙:“也是,小姑子就这么两个侄子,一个过几天是要端骨灰盒的,乌瑜,你现在不适应一下,到时候送葬把你姑姑的牌位甩了,那才叫坏事,去拿。”
    有乌母的压制,乌瑜再慌都得稳下来,抖着脸皮走到高了他一个头的烧火师傅旁边,在他提着的箱子里找到没摔坏的牌位。
    苏云手里还有香炉,她远程指导:“像我这样,端下面,不要歪,现在你累了歪一点也没事,但是到了葬礼上,古话说魂魄转世前会在牌位里,到时候你不能让你姑姑歪着过去。”
    毕竟是第一次,苏云要求放得很低,现在只要不摔就行。
    乌瑜憋着口气走到苏云身边,发现好像也没有特别难,总算松了口气。
    收拾妥当,苏云在前面带路往医院外走,乌母跟着担架旁边走,她家里书香门第,对这些中式葬礼有些了解,知道有人死了,应该是得哭丧的,但在医院里,她不好哭得太大声,就时不时擦一下眼泪。
    安静走到医院外,一阵阴风吹来,差点掀起了担架上的白布,被艳鬼跟鬼新娘眼疾手快地按住,然而,白布没掀开,苏云手里的香却断了。
    见苏云忽然不走了,乌瑜奇怪地偏头看她,结果也看到了苏云手中香炉里的断香,他被吓住了:“怎、怎么……”
    乌母这会儿正奇怪,也赶紧走到苏云旁边,定睛一看:“这……”
    走着走着,香断了,任是多相信科学的人,这会儿都有点懵。
    苏云静静看了会儿,抬手把香拔出来,说:“命中注定的事,强求不了,走吧。”
    说完,苏云端着横了两截香的香炉快步走到车旁,动作利落地拉开了后车门,让烧火师傅他们将尸体扛上去,在关门的一刹那,外头的乌母跟乌瑜都看到乌姑姑的手猛地从担架上掉下来,上面血管清晰,仿佛人还没死透。
    “云、云云啊,刚才这……”乌母紧张地问苏云,可她不知道应该怎么说,现在乌父跟乌瑾都还在查监控,乌瑜又是个不靠谱的,她只能从苏云这寻找安全感,至少苏云一看就很冷静很靠谱。
    “没事,”苏云猛地回头看向乌母,脸上依旧一片严肃,“世界上有很多意外的,只要能安安稳稳下葬,这些都不是问题。”
    乌母谨慎地打量着苏云的脸色:“可、可你这样子,不像是没事啊……”
    苏云脸色不变:“我一直这个样子的,放心吧,我们现在等一等乌叔叔跟乌瑾,对了,乌瑜你先上车,记住,牌位不能松手,一定要端到你姑姑躺进棺材里。”
    闻言,乌瑜忙点头,几乎是同手同脚地端着牌位上了乌家的车,司机跟助理早在等候,提前给他开了车门,全程都很小心。
    等乌瑜上了车,苏云才转向乌母,说:“阿姨,这事大概不太好了。”
    刚才还嘴硬的苏云,乌母没想到乌瑜刚上车她就转了话锋了,随即反应过来,苏云是怕吓到乌瑜,免得他真把牌位给摔了,特地让他上车,等他听不见了才说。
    乌母眼前一黑:“你、你直说吧,到底怎么了啊?我刚才看见……”
    “嗯,您别慌,总之就是,人死得不太安宁,就会想找点事情干,比如说……了结一下生前恩怨什么的。”苏云也不确定乌姑姑想干什么,就说得有些模棱两可。
    谁知道就是这个态度,让乌母联想到了被胖男人撕毁的合同,她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是不是刚才那无赖撕了小姑子的合同,所以小姑子生气,不愿意走了?”
    苏云沉默一会儿,从自己的乾坤袋里拿出真正的合同给乌母看:“其实我拿出来的是复印件,这种重要的东西,我不会给他撕掉的机会,但我请了她来,是真的。”
    请阎王爷那是笑话,根本不可能,除非是人间无法断的悬案,厉鬼又非要讨个说法,那阎王只能让鬼差跑一趟,但现在退休鬼差就在这,怎么断这种案子,阿休有的是经验,根本没必要请阎王爷。
    但那一阵电闪雷鸣,确实是苏云请了乌姑姑的魂魄过来了的,她本来还准备自己动手制造些异象,没想到乌姑姑自己出来,就弄得天地色变,说明苏云一开始的猜测就没错——乌姑姑根本不是自己逃出来的,从那个胖男人家里逃出来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或许这么多年的怨气跟愤怒,让乌姑姑在死亡的时候,想起来自己或许应该落叶归根,撑着一口气回到乌家,想安安静静死去,偏偏胖男人还要找过来,那乌姑姑为什么又要忍?
    乌母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半晌,她说:“那、那小姑子岂不是都看见了?”
    看见了那个害了她一辈子的男人,现在还打着她的名义向她的哥哥嫂嫂要钱,动手推翻了她的牌位跟香炉,说得严重点,那胖男人就是个杀人凶手,人死了还让死者不得安宁。
    “嗯,都看见了,我以为,那男人会害怕的,但是他踢翻了乌姑姑的牌位,现在乌姑姑肯定是不愿意离开的了。”说着,苏云低头看了眼已经断掉的香。
    明摆着的,普通人被打翻了牌位都会闹腾一番,别说那父子俩可以说是乌姑姑的仇人。
    乌母沉默一会儿,叹了口气:“这事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只是来送她下葬的,所以,她想做的事,就大胆去做吧。”
    苏云对乌母的这个态度并不奇怪,乌家人听了那么多事,难以接受是真的:“我告诉您的意思,是想让乌瑜跟乌瑾从今天开始,到乌姑姑头七结束,都暂住在殡仪馆,避免乌姑姑出去了,找不到路。”
    闻言,乌母这下是真的没反应过来:“啊?住殡仪馆?那、不是……你那能住人吗?我看电视里,那、那容易……”
    后面的话不说众人心里也明白,容易闹鬼,而站了一排的鬼员工纹丝不动,仿佛不是在说他们。
    苏云轻咳一声:“没有,我家殡仪馆蛮大的,您放心好了,反正等会儿您也要一块去的,到时候一起去看看,我保证,一定按照五星级酒店的标准给他们安排,可以吧?”
    出于刻板印象,乌母还是有点纠结,她想了想,说:“还是问一下乌瑾的意见吧,他愿意的话,让他带着乌瑜一起,我怕乌瑜不行。”
    好了,现在大家都不知道乌瑜不行了。
    苏云差点没绷住,急忙说:“可以的,等会儿问问乌瑾,如果他们要求住一起,那我让人收拾一下大一点的房间。”
    这下乌母总算放心下来,也没上车,跟着苏云一块在外面等乌父跟乌瑾过来。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太阳愈发猛烈,乌母明明感觉自己被晒得很厉害,可她并不觉得热,身上也没什么汗,旁边穿得严严实实的苏云等人更是如此。
    明明苏云他们都是漆黑的衣服,还包裹全身,漆黑衣服明明最吸热了,他们身上好像依旧带着一丝凉意。
    乌母想到之前的传言,说苏云遇见过一次意外,苏家救援不及,等警方跟苏家的保镖到的时候,苏云已经失踪,最后警方根据现场痕迹,判断苏云已经死亡。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苏云这个人就像真的死亡了一样,他们平时偶尔还会说起这个优秀但脾气不好的假千金,苏家找回了真千金后对那个真千金宠溺至极,是曾经十个苏云都比不上的。
    不过乌母他们这个年纪的人嘴上恭贺苏家找回了女儿,却也不像小辈那么好骗,觉得苏云就是偷走了苏家真千金的女儿,毕竟苏家曾经对苏云的态度,其实怪怪的,所以乌母他们这个年纪圈子的人,都不对苏云死亡的事做评价。
    谁知道苏云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可是现在,一个早就被所有人以为已经死掉的人,高调出现在青云山庄里,带着巨额财产,仿佛为复仇归来的基督山伯爵。
    乌母想着这一天发生的事,有些怀疑苏云现在到底还是不是……可转念一想,是不是人又有什么要紧?有些人披着张人皮,本质上比恶鬼还恐怖。
    思及此,乌母就不去想了,放宽心,至少这一刻,苏云是站在他们这边的。
    乌父跟乌瑾没过多久就回来了,他们带来了监控看到的消息。
    “医生手术结束后通知了那个胖小子,说是让他赶紧交住院费跟治疗费,因为他父亲偏瘫了,然后这胖小子被吓得脸都白了,说是去病房里找一下父亲的钱包,结果等警察通知完结果,他就带着父亲的钱包跑了。”乌瑾说着,都不知道应该摆什么脸色。
    怎么说呢,好像那个愚蠢的胖儿子这么选也不奇怪,他听见了警察的话,知道不可能从医院这里拿到钱了,如果父亲在,那他找乌家要钱天经地义,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乌姑姑的儿子。
    现在父亲不行了,他从哪里能证明自己是乌家的外孙?
    况且,乌家人一开始就对他一脸厌恶,到时候就算是做亲子鉴定,结果也可能是假的,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是乌姑姑亲生的孩子。
    没有父亲,他不敢多留,怕乌家的人偷偷把他弄死,如果父亲在,至少父亲被弄死的话,他可能跟着要钱,乌家弄死了一个人,他也可以拿着父亲的赔命钱继续逍遥快活。
    现在,胖儿子不敢拿自己的命去赌,他年纪还小,觉得命比钱重要,反正父亲死了,家里的一切都是他的,他可以在家当老大,照样有父亲留下的财产逍遥快活,干嘛还要为了那个偏瘫的老头子冒险?
    说到底,胖男人那样的人根本不会教儿子,他养出来的儿子一定是跟他一样愚蠢又贪婪还薄情寡义的,胖子子根本不会去照顾一个中风的老头子,在胖子而言,中风偏瘫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干嘛还得让他养?
    十几岁的少年还不明白,他已经错过了最好的要钱时机,甚至因为从小耳濡目染的贪婪,连父亲都放弃了。
    这家医院可不是会做慈善的公立医院,这种私人疗养医院救命已经是看在警察的份上了,回头交不上钱,直接就会把你丢出去自生自灭。
    听完乌瑾的话,乌母诧异地张了张嘴巴:“真是……父慈子孝啊……”
    “这么孝顺,奖励他一个鬼妈妈,相信很快,他还会有一个鬼爸爸的。”苏云面无表情地说。
    第十一章
    因为苏云的表情过于严肃, 一时间在场的人也分不清她到底是开玩笑还是真的这么想。
    乌家人都不想在乌姑姑这么重要的日子还去管那对父子的事,知道胖儿子不是出意外而是自己离开就放心走了,自己离开的话, 后面讹不到他们身上, 就算将来贼心不死,也有监控作证。
    苏云看人都到齐了,就直接说要送乌姑姑回殡仪馆,而且最好晚上乌瑾跟乌瑜留下, 天黑后路肯定不好走,就不安全了。
    “我今晚要在殡仪馆留下?为什么?”乌瑾十分诧异, 按照他了解的流程,接下来应该是留一天给殡仪馆对尸体做准备, 然后他们去参加葬礼就可以了。
    “事情我已经跟阿姨说了, 你们在路上商量就行, 天气炎热,车内空调不够冷, 对乌姑姑的身体不好,还是得尽快送停尸房。”苏云没直接回答乌瑾的问题, 跟他们打过招呼就准备上车回去了。
    眼下正是夏天,猪肉放一个小时都会臭, 别说乌姑姑这都等了快一整个白天了。
    考虑到天气确实炎热,乌瑾也不执着非得现在要个答案,而是跟着上了乌家的车子, 里面是僵硬着身体在抱牌位的乌瑜。
    那边乌母会把事情都跟乌瑾、乌父说明白, 她是个靠谱的母亲, 会他们商量好的。
    而苏云这边,他们上车后换了下位置, 让苏云坐在乌姑姑的尸体旁边,烧火师傅照旧是开车的,这种轮子超过了四个的车必须要有b级以上的驾驶证才可以开,现在殡仪馆里只有两位师傅有a级驾照。
    苏云上车后放好了乌姑姑的手臂,没有掀开白布查看,而是重新点了三根香插在香炉里,这回没有断。
    车子慢慢行驶,很快到了高速公路上,这家医院距离殡仪馆距离不算特别远,却因为两个地方都在城郊,要是不走高速,就只能走小路,那颠簸得能把尸体给摇散架。
    后面的路途中,尸体没有再出现任何问题,香也安安稳稳烧到了殡仪馆,中间没有出现断裂或者熄灭的情况。
    回到殡仪馆时已经下午五点过,夏季白天长,下午五点天还很亮,金色的阳光照在身上,看着就感觉十分安全。
    两趟车一前一后到达,乌父乌母都是第一次来西城殡仪馆,他们只知道殡仪馆占地都不会小,却没想过苏云居然真的继承了这么大一家殡仪馆,因为之前都听说她的殡仪馆没什么生意。
    况且,滨城的大多数人都只知道一家滨城殡仪馆,根本不知道还有西城殡仪馆的存在,这个殡仪馆大概只有老一辈的人还记得了,所以乌父乌母觉得这么没名气的殡仪馆,那应该是很小很普通的,像古时候的小义庄一样。
    殡仪馆就这么几个人,烧火师傅得开车回车库,所以苏云提前安排了烧饭师傅等候,林琅不知道做好棺材没,反正人没到门口迎接。
    苏云招呼烧饭师傅过来抗担架,同时去检查乌瑜端着的牌位,直接问他:“乌瑜,你路上没松手没换人吧?”
    乌瑜端了一路,手都快僵了,他忙说:“没有,我一路都是自己端着的,没有放下来过。”
    “那就好,现在准备送乌姑姑进棺材,然后再去停尸间,她不算是完全寿终正寝的,所以得停棺三日,这三日里,我们的入殓师会给她上防腐的药剂,同时呢,给她做好入殓,三天后就是葬礼,这样的安排可以接受吗?”苏云大概说了一下流程。
    “停棺三日,是要给她散怨气吗?”乌父沉声问。
    路上乌母已经跟他们说了乌姑姑并不想直接走的事,而且她答应苏云不管,让乌姑姑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苏云点点头:“差不多,一般入殓最快也要一天到两天,我这是看天气热,已经压了点时间,乌姑姑如果没什么问题,那肯定正常举办葬礼。”
    在医院,那胖男人亲手把乌姑姑的牌位给推倒了,明显就是把乌姑姑当工具来利用,加上乌姑姑亲口所说她是被捡回去的,还被打断了手脚关了这么长的时间,现在气得不想投胎他们都能理解。
    于是乌父乌母都答应下来,这三天里他们要去照顾乌家的公司,暂时不能过来,就留下乌瑾跟乌瑜在殡仪馆照看,况且,苏云本来就是希望他们能留下。
    同意之后苏云重新点了香,自己在前面引路,后面是端着牌位的乌瑜,接着是担架,最后是乌家的其他人。
    进入殡仪馆后忽然凉爽下来,外面三十多度接近四十度的高温完全没有影响到殡仪馆内部,屋内凉快得好像开了二十六度的空调,凉快得有些发冷。
    很快,乌家人发现,这个殡仪馆都没有什么人,虽然每一处走廊跟通道都设计了可以扛着棺材过去的宽度,可偌大的殡仪馆除了他们居然一个活人都没有,让人莫名觉得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