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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中娇 第109节

      更何况感情之事由不得外人说道,他肉眼可见方柔笑得多,如此,重新爱上一个人也非大逆不道,他想要的也无非是方柔过得好。
    谢镜颐回头又望了方柔一眼,无奈低叹,只道姑娘大了留不住。
    午后,三人终于商定好细节,陆鸣派了名心腹镖师前往丘城,密函交于何沉,再向李明铮汇报细节,剿匪要义俱已明悉。
    萧翊随陆鸣回城东清点人手,顺道将乘乘接回家。
    乘乘见着萧翊,主动跑上前挽住他的手,一大一小慢悠悠地往杨楼街走。
    小姑娘忽然仰头问:“翊叔,你以后都会跟我们生活在一块儿么?”
    萧翊垂眸,笑望着她,“乘乘,你想我陪着你和娘亲?”
    乘乘认真地点头,语气坚定:“我看得出来阿娘喜欢你,我也喜欢你。”
    萧翊揉了揉她的发,没再言语。
    两人回了梨园巷,方柔前脚刚到家,正在打水洗菜。
    乘乘被萧翊一个眼神叫去做功课,他坐到水井边,一手接着方柔洗好的菜,一面凝神望着她。
    方柔察觉到他的目光,抬眸瞥了他一眼,不由失笑:“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萧翊难得语塞,半晌才道:“你穿这身衣裳好看。”
    方柔:“不都差不多么。”
    她将盆里的水倒干净,站起身走去厨房,萧翊跟在她身后。
    他忽然低声问:“阿柔,你怪我么?”
    方柔架起锅,又蹲下生火,萧翊凑上前接过柴火帮忙,方柔便轻轻拍了拍手上的木屑。
    她转眸看着萧翊,“以前怪过,因为你一点也不懂我。我以为你懂,后来发觉你我实在不合适,所以我才想离开,再喜欢也没有用的,勉强不来。”
    萧翊心间一颤,他木然地往火堆里扔木柴。
    “所以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让我觉得不舒服了,我还是会离开你。我现在对你心软和心动,并不代表我可以接受过去那些我接受不了的事情。”
    他急道:“不会再那样了!”
    方柔很冷静,“话别说太满。”
    萧翊知晓与她作口舌之争并无意义,她的不信任和警惕并非一日而起,要解开心结自然也不是一朝一夕的小事。
    火生好,方柔让萧翊去看着乘乘,她简单做了几样菜,他们又如一家三口对坐着吃完。
    乘乘今日格外乖巧,功课早早完成,还在萧翊的督促下看了会儿书,这便洗漱妥当早早去了睡觉。
    有了萧翊搭把手,方柔得闲,竟有心思拿了话本在灯下翻阅。萧翊眼下无事,就坐在一旁望着方柔。
    她看她的话本,他便看她,让她看了几眼便没心思。
    她抬眸,“你还不回去么?”
    萧翊默默道:“大事定在三日后,会有段日子见不到,我想多陪陪你。”
    方柔怔了怔,五指压下话本,嘴边带着笑:“不是还有几日么?”
    萧翊道:“明日我要先去丘城部署。”
    方柔哑然,竟然这样突然么?她意外地看着萧翊,半晌没说话。
    “这是大事,也会有危险,”他又自顾自说了一句,“所以有些话,我想问清楚说明白。”
    方柔一怔,彻底放下了话本,静静望向萧翊。
    在她的印象里,萧翊从来没有向她表露过对公事的担忧和为难,好似他无所不能,对任何事情都游刃有余。
    而直到如今他说会有危险,方柔才幡然醒悟,他以前只是不说,并不是没想过。他不是刀枪不入的神仙,他有血有肉,上战场也会受伤流血。
    她迟疑道:“你想说什么?”
    萧翊正色:“阿柔,你是心甘情愿的么?你这些日子与我亲近,是因为你想明白愿意与我重新相处,还是……”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为了让我一心一意剿匪,只是缓兵之计。”
    方柔讶然地望着他,显然没料到他竟会有这样的担忧。
    她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格外认真地望着萧翊,“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萧翊头一回不敢妄动,他直视着方柔,声音低沉:“也许你不清楚,其实在京城那些日子,我总觉得你离我很远很远。哪怕我每天都能抱着你亲近你,可我知晓你的心思已不在我身边,我抓不住,越是这样,就越想将你牢牢捉紧,生怕一放手就会彻底失去。”
    方柔双眸微垂,长长的睫毛盖下,遮住了她的眸光。
    “哪怕我现在学会放手,学会给你时间给你余地,我控制不住心底的那阵嫉妒和害怕。你在骗我么?我毕竟伤害过你,你还能像以前那样爱我么?我不敢要求,更怕你误以为我要控制你,这样一来,又将你推远了。”
    “你说你已放下裴昭了,阿柔,我不愿意瞒着你,免得你又觉得我骗你。我很嫉妒他,曾经已很嫉妒,到现在仍很介意。他到底没死,我又庆幸又忐忑,毕竟他……”
    萧翊没再说下去,他难得这样坦白。
    方柔在这一刹深刻地感觉到,萧翊果真变了很多。
    她慢慢抬起手,五指摩挲过萧翊的脸侧,他微怔。
    方柔明眸似水,她眨了眨眼,手指摸过萧翊优越的眉峰,细声道:“爱慕一个人自然就会生出占有的念头,这不是要求,我也不会觉得你在控制我。”
    萧翊一怔,嗓子忽而变得干涩。
    “换作是我,若你再与哪个王姑娘赵姑娘勾连不清,我自然也不愿意。萧翊,你真不懂姑娘家的心思,你嫉妒裴昭,难道我就不嫉妒……”她也没把后半句话说出口。
    他面露惊讶,有抑制不住的喜色。
    方柔轻叹:“这些都过去了,不管我是不是敷衍你,我知晓你一定会收拾那帮马贼。所以,咱们的事情与其他人都没关系,若你要一个答案,那我与你明白说便是了。”
    “萧翊,我想过了,也已经想得很清楚。我愿意与你重新开始,我心里有你,我会担心你的安危,也害怕你受伤。你靠近我,我还是会心动,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也会想每天能见到你,听你与我说话……”
    “我也会害怕,你是不是在骗我呢?可是这些担心没有意义。我也不怕与你说,我不会再随便任你摆布,所以,我们是平等的,若彼此相处并不舒服,无非一拍两散。但起码我现在能看清,你的确改了许多,我也喜欢与你待在一起,哪怕什么事也不做。”
    她凑近了些,捧着他的脸,语气格外认真:“你还不信么?重新爱上你没有那样难。”
    萧翊忽而动容地笑起来,他抬手搂住她,方柔的脑袋顺势搁在他肩头,就像几年前那般自然的亲昵。
    这是她自发自愿的,没人再勉强。
    她身上的幽香往萧翊鼻腔里闯,他沉息克制着那份渴望,方柔转过头,垂眸在萧翊脸侧轻吻了一下。
    “你要平安归来,我和乘乘在宁江等你。”
    她柔软的唇贴在他耳畔,声音极轻,令人目眩神迷,“阿翊。”
    第92章
    ◎我与他有约定◎
    萧翊次日一早动身前往丘城, 临出门,手里拿着封书信,本想默默塞进方柔家的院子里。
    谁知才走到门外,院门已被拉开, 方柔并没彻底醒, 可还是特地早起相送。
    他又惊又喜, 再次明白过来方柔的真心,一时竟有些局促, 只匆匆抱了抱她,将书信塞到她手中, 转身走得很干脆。
    方柔捏着那封信, 目送萧翊离开梨园巷。
    这几日宁江风平浪静, 不过方柔察觉到杨楼街多了些穿官靴的便服差人,他们时常徘徊在食楼内外,她暗道应是萧翊的安排,只怕穆氏鱼死网破以沈记众人作挟。
    又过了几日,有流言传开,说是西线某几座山头战火连天, 还来了不少官|兵|戒|严, 瞧着像出了大事。
    再后来, 何沉忽然出现在食楼。
    彼时方柔正在帐台给客人找零,她瞧见一脸憔悴的的何沉, 先是一怔,随即暗道不妙。
    何沉脸色冷肃,走上前低声道:“方姑娘, 公子重伤, 昨夜刚转醒。”
    方柔手里的笔跌落下来, 她木然地站着,手指轻颤。
    喉头像是刮过一阵干涩的风,嗓音低哑:“他、他怎会?”
    何沉只道:“方姑娘还是随我去一趟丘城吧。”
    方柔旋即搁笔,摘下袖子,几步奔到后院与沈映萝交待了几句,姑嫂二人一同回到前厅。
    沈映萝关切地拉着何沉问:“怎么回事?”
    何沉耳聪目明,瞧出沈映萝的心思,忙答:“谢大侠并无大碍,公子在危急中救下谢大侠,由此不慎被暗器重伤。”
    沈映萝也是一怔,忙催促着方柔快些赶去丘城。
    何沉架了马车,可方柔抽出他腰间的佩剑,斩下牵引,忙翻身上马对何沉道:“骑马快些,请何侍卫带路。”
    何沉愣了一会儿,心底有一阵说不出的感慨,可他无暇细想,忙接过马缰,一骑当先奔出城门,带着方柔朝官道去了。
    两人自东边进了丘城,一路不停,何沉将她带到了州府驿馆外。
    方柔心跳怦然,几年前她被八抬大轿带到此处,就在正堂见着换了一身王爷装扮的萧翊,她在那日得知了他的真实身份,最后鬼迷心窍点头答应随他东去京城。
    而今她一人一骑,仍是同样的地方,去见的是同一个人,心境早已改换。
    方柔进了大门,何沉引路,二人走到昔日的别院。
    院子里守了七、八人,李明铮站在最前,他回过头来,也是一晃神,随即谨慎地朝她颔首问候,并未言语。
    她下意识朝他福身,随后提裙进了屋。
    有个大夫模样的人恰好从屏风内走出来,李明铮应声上前,方柔听大夫与他作交代。
    她一时恍惚,似乎在这刹再次意识到,萧翊始终是萧翊,身份高贵的宁王殿下始终如此,他是天字第一号贵人,哪怕被褫夺的封号,可从没人真当他是平民百姓有意怠慢。
    皇帝之上还有太后,二圣表面的态度暂且不论,可论迹论心,哪怕萧翊受了惩戒严训,可他们也只想要他悔过醒悟,从没有一刻轻慢这位矜贵的宁王,他是天子兄弟,圣母嫡子,这一点永远也不会变。
    她的脚步顿时犹疑起来,站在屏风前不再挪动,何沉疑惑地回头看向方柔,只见她心神不宁地绞着手。
    他低声:“方姑娘,公子这会儿正好转醒。”
    她猛然回神,深深吸了口气,这才缓步朝里走。
    她还没靠近床榻,萧翊已转头看了过来,瞪了何沉一眼:“你现在越发有能耐了。”
    何沉忙道:“公子恕罪,方姑娘甘愿来的。”
    方柔发愣,这才明白原来这是何沉自作主张,萧翊本没打算让她来。她转念一想,也在情理当中,萧翊的确不是这种人。
    她忙走上前,坐在他身边,何沉已悄没声地退了出去,门被他轻轻拉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