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新御宅屋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我能留你到五更[无限] 第118节

      沈家本家的人,他一共就见过三次——
    第一次,是带着他向陈玉清拜师。
    第二次,是在他重病的床榻前。
    最后一次,就是在陈玉清的葬礼上。
    谢印雪总觉得他每一次和沈家本家人见面都没什么太好的回忆,平时也不见联络的有多勤,一个普通的节日,就更没什么见面的必要了。
    不仅如此,谢印雪还不要沈家本家人给他寄礼物或是月饼,说是用不上,也吃不下太多月饼,送来就是浪费。
    然在中秋节当日清晨,谢印雪还是收到了一份被装在雕花绿梨檀木盒中的月饼。
    那绿梨檀木盒上镂刻的纹样还是谢印雪最喜欢的梨花,雕工精美,栩栩如生,捧至身前仿佛还能嗅到梨花甜香,通体上下都完美迎合了谢印雪的喜好。
    作者有话说:
    1《地震解》
    不过地震云并没有被科学界认可,大家随便看看就行了,不要相信。
    谢佬:两三分钟?
    柳不花:不对吗?
    npc:对吗?
    柳不花:哦,时间太长了。
    npc&谢佬:?
    第104章
    以至于柳不花将那木盒月饼带到谢印雪面前时,他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毕竟他不久前才在“锁长生”中遗失了一套最喜爱的雕花檀木桌椅。
    谢印雪瞧着它叹气:“我不是说了不用给我送月饼吗?”
    “这盒月饼好像不是本家人送过来的。”柳不花对于绿梨檀木盒的来历也是满头雾水,“它和上回那封没署名的信一样,就放在我们家门口,附着一张写有‘赠谢印雪,中秋月饼’的字条,我看到就拿过来了。”
    哦?
    谢印雪听到这心头微动,向柳不花伸手道:“那给我吧。”
    柳不花依言照做,把绿梨檀木盒递给谢印雪。
    谢印雪拿到木盒后先是想将其打开,可他刚将木盒盖掀起一条细缝便骤然停住,两秒后还将盖子重新压了回去,轻咳道:“既是中秋月饼,就等晚上赏月时再打开食用吧。”
    柳不花问他:“那我先帮您拿去厨房收着?”
    谢印雪应允道:“好。”
    于是柳不花就将绿梨檀木盒收走了,谢印雪则拾起与黏在盒身上的那张小纸条,展开细看——上面苍劲有力的字迹很熟悉,明显和上次出现的那封信出自同一人之手。
    望着字条看了须臾,谢印雪便将其折好,跟上次那封信收起放在自己卧房的书架上。
    内院里沈秋戟和陈妈正在忙摆桌放菜,等布置好了就来喊谢印雪和柳不花去吃饭,四人各据一方坐在偌大的一个圆桌旁,哪怕有满桌的佳肴盛宴相伴,却仍显得有些廖落凄清。
    不过他们四人却不这么觉得。
    共同吃完中秋团圆饭后,他们还要在凉亭附近旁设矮桌,备好月饼、桂花蜜酒和菱角,待月出云间,便共同在这共赏今夜的皎洁清辉。
    但那之前,谢印雪得和沈家本家人打个视频电话。
    只是视频通讯中出现在镜头内的虽然全是谢印雪的血缘亲人,这个电话却也没有丝毫中秋节亲戚相聚的团圆和睦意味,有的只是拘谨的恭敬与陌生——谢印雪坐着,他们站着,垂目低首按辈分唤谢印雪一声“七叔”,再说出遵从谢印雪不喜繁复故早早想好的简单祝福:“祝七叔中秋安康,万事顺心如意。”
    中秋不祝团圆,只祝安康,这听来多少有些讽刺。
    谢印雪颔首应下他们的问好,唇角挽着浅淡的笑容,也祝福他们:“中秋快乐。”
    两句简短的寒暄结束,双方就陷入了有些尴尬的沉默气氛。
    沈家本家人的确是从心底感激谢印雪,也关心他的身体,可他们的关心若是太热烈,反会惹谢印雪心情不虞,便不敢多说。
    谢印雪自己心中也始终迈不过去陈玉清这道坎,也记着自己刑亲克友的命格,就更不会主动与他们亲近。
    然而这大团圆的喜庆日子,谢印雪也不好冷落他们,抬眸用目光挨个扫过视频中的沈家人,发现今年又多了几张他先前从未见过的生面孔;同样的,那些他熟悉的旧面孔,也少了几个。
    “沈怀慎呢?”谢印雪直接询问站在最前方的新家主沈秋简,“他不来给我贺节吗?”
    “也在的,只是他情况不大好,便没下楼来和大家一起吃饭。”沈秋简回答道,“您要见见他吗?我这就带您过去。”
    说完,他便拿着手机朝楼上走去,绕过几个廊弯后才终于停下脚步,将镜头对准一张雪白色的病床——沈家前一任家主,沈怀慎就躺在上面。
    “大叔,您还醒着吗?”
    沈秋简抬手力道轻缓的推了推床上插着氧气管,形容枯槁、将行就木的老人,对他说:“七叔来电话了。”
    “印雪来电话了?”
    老人闻言颤颤睁开眼皮,努力找准焦距,将视线聚向沈秋简掌心里的手机。
    谢印雪也与他对视,望着那双了无多少生气的眼珠,祝福他道:“沈怀慎,中秋安康。”
    沈怀慎气喘得厉害,说话也十分艰难,可面对谢印雪他还是竭力露出一个微笑,和蔼道:“印雪,祝你中秋快乐……你的气色看上去好了很多。”
    谢印雪也扯唇笑了笑:“自然,你上次见我时我都快死了。”
    “风水轮流转,如今是我快死了。”
    沈怀慎叹着气说道,但他看见谢印雪也在笑,浑浊的眸光便亮了几许,脸上似乎也多了些血色,衬得他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阿戟在那你还好吗?他跟你学的怎么样了?”
    谢印雪直言不讳,抿唇肃声说:“人过的挺好,学的不怎么好。”
    沈秋戟听见谢印雪在本家人面前这么揭他老底,无奈嘟囔道:“……我真的尽力了。”
    “他学的不好也并不奇怪。”沈怀慎也为沈秋戟说话,“毕竟不是谁都有你这样的天分。”
    闻言,谢印雪垂着眼睫不接话。
    沈怀慎看到他沉默,心中反省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局促了片刻后,又再对谢印雪说了遍祝福语:“中秋快乐,印雪,今年你没收大家的月饼,那你有月饼吃吗?”
    谢印雪的回答仍是十分简短:“有。”
    偏偏他望着沈怀慎眼底那一缕关心的情绪,末了还是忍不住补了句:“有人给我送了。”
    “好,好,那就好……”
    沈怀慎反复念着一个“好”字闭目躺回床上,似乎和谢印雪这一段简短的对话已经耗费尽了他所有气力,即便他还想再与谢印雪多说几句话,也是有心无力。
    这一切证据都在表明,他是真的就快死了。
    可谢印雪挂断视频电话后,依旧觉得这个消息有种强烈不真实感——明明距离他上一次在陈玉清葬礼上见沈怀慎,时间也才过去七年而已,在他的记忆里,沈怀慎一直是沈家不怒自威,说一不二的大家主,掌管沈家诸般大事。
    怎么如今沈怀慎就老得快死了呢?
    谢印雪再仔细回忆了许久,却又发现沈怀慎的苍老似乎早有征兆:是他送自己来明月崖时那陡然沧桑的背影;是他看到自己病重跪在陈玉清面前时弯下的脊背;也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见时,他犹如沐雪的满头华发。
    “师父他怎么了?”
    沈秋戟望着坐在凉亭处的谢印雪,总感觉他自见过沈家本家人后,便在瞬间清减孱羸了许多,仿佛能乘着一缕崖间吹来的夜风,顷刻消散于天地之间。
    柳不花见状也不禁叹道:“在难过吧。”
    沈秋戟问他:“难过什么?”
    柳不花缓缓抬头,对着一轮盈月说:“月圆人难圆。”
    沈秋戟觉得自己听懂了,又觉得没完全听懂,就像谢印雪看上去似被浓重的悲哀桎梏难逃,又像是浑然没在难过,神色去常去厨房拿出那盒被装在绿梨檀木盒中的月饼,并挽笑邀请他们:“快来赏月了。”
    “来了来了!”
    柳不花对赏月这事很积极,头一个坐到了矮桌旁给众人倒桂花蜜酒。
    沈秋戟不爱吃月饼,尤其去年柳不花准备的月饼不是枣泥馅就是红豆馅,一个赛一个甜,几乎可以把人腻死,不过今年沈秋戟为了应应节气,又想着反正他准备了用来解腻的菱角,就决定还是意思性的吃一块。
    但他绝不会再吃甜口的月饼了,要换点别的味道。因此在吃之前,沈秋戟慎重起见问了下柳不花:“大哥,这些月饼里有没有咸馅的啊?”
    柳不花指着案桌右边一盘黄皮月饼道:“有啊,这一盘就是。”
    沈秋戟信了,也没多想深问,就着柳不花所指捏起黄皮月饼一口咬下,可他才咀嚼没几口,就僵硬的停下动作,问柳不花:“这是什么馅的月饼?”
    怎么馅心嚼着有种嚼壳的脆感?
    柳不花告诉他:“油炸蝎子馅。”
    “……”
    正在开绿梨檀木盒月饼的谢印雪闻言也不由沉默,沈秋戟更是不必多说,已经跑到一旁呕吐去了。
    “怎么全吐了?”柳不花还心疼他的蝎子,“暴殄天物啊。”
    谢印雪为误食蝎子馅的小徒弟默哀半秒,随之打开绿梨檀木盒盖,目光便顺势垂落于盒中被包在微透油纸中,制作成一朵梨花形状的白皮月饼上。
    这块月饼款式虽简单,花蕊却细心的用金箔染成了灿黄色,翻过来则见背面有朱色所写【平安喜乐,无病无忧】的八个祝福小字,分量也恰好是谢印雪四五口就能吃完的大小。
    “只有一块吗?”柳不花瞧着觉得困惑,“到底是什么人送来的?”
    哪有人送月饼只送一块的?
    况且明月崖的地址虽说知晓的人不在少数,可是由于山周布置着路阵,所以若无主人的带领,山下的人是不可能走到山上来的,这盒月饼和上次那封信出现的都十分突兀,监控也没拍到什么有用信息,就好像它们全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除了步九照还能有谁?”谢印雪往后一靠,挑眉念出那个名字,“这月饼应该还是他亲手做的。”
    “是他啊?”
    柳不花愣神一瞬过后,就能理解为什么这么精美漂亮的木盒里只装一块月饼了——步九照这厮肯定只想给谢印雪吃他做的月饼,别人想都别想。
    而月饼既然只有一块,柳不花等人自是不会跟谢印雪争的,柳不花也不屑争。
    他抓起黄皮月饼大啃一口,心满意足道:“能有我的蝎子月饼好吃吗?”
    谢印雪笑了笑没说话,也捏起梨花月饼合唇咬下一块饼肉。
    谁知那月饼入口便是满齿梨香,饼皮软和细糯,馅心清甜不腻,就着无边风月,轻轻落在他的心间上。
    第105章
    中秋过后的第七天,天色极阴,乌云压顶,像是随时都会降下一场暴雨般昏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