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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当真挫骨扬灰。好,好得很。
    而白昙看不见,那阵风裹着灰烬,聚成一团阴影,径直飘出了无i色i界,朝那石室中飘去,姬毒却看得清清楚楚,心下愈发恐惧。
    此时一阵寒风袭来,从窗扉缝隙里钻入巫阎浮骨髓,魂归体壳,残缺的记忆也忽而涌入了他的脑海,令他猛地睁开了眼。
    原来——为师竟为你......做到如此地步。
    巫阎浮收回手掌,背过身靠在榻边,五指几乎抓进胸膛的皮肉里,浑身鬼藤像无数正在蜕皮的蛇,绞紧他的骨骼,将衣袍寸寸撕裂。
    静寂之中,他盯着“自己”双手手筋处狰狞的伤痕,俊美的脸有些扭曲,继而又无声地笑了起来。——真是他的业障。业障!
    绝不能再重蹈覆辙……
    定要破了情|欲|障,修成六欲天。大功一成,就索性将他杀了,眼不见为净。
    这般想着,满脑子却都是少年的音容笑貌。
    师尊……师尊……师尊……
    爱上一个人是何种滋味?你也会爱上一个人的么?
    为师便是犯了世上最不该犯的错误。巫阎浮嘶哑地低笑起来,于静夜之中听来,宛如一头困兽缚于笼中挣脱不得的喘息,悲怆而狠戾。
    ……
    “教主?”见白昙将人一掌挫骨扬灰后,魂不守舍,姬毒唤了他几声。
    白昙方才如梦初醒,攥紧拳头,咬着牙喃喃道:“难道没有明妃,本座便练不成六欲天了么?”
    “那也未必,教主,自己习过媚术,自为明妃,其实可以——”
    “你说什么?”白昙顿觉受了奇耻大辱,浑身杀气暴涨,将姬毒骇得退后了一步,拜倒在他身前。
    “教主息怒,属下,属下几年前也曾偷偷进过藏经阁,看过有关修习媚术的秘经,不知教主有没有看到过六欲天秘经里最后一部的《行欲经》藏在经筒里的最后一卷,便是讲习媚术而成为明妃者,如何反噬金刚,修成六欲天。其实,也是采补的法门,不过,是反过来用。”
    白昙武学悟性极高,一听便明白了是什么意思,心下羞耻难忍。可这人说得煞有介事,不像在哄骗,他便也不好发作,转头就去了藏经阁。
    第13章
    打开机关,墙龛里找到那卷差点被自己烧掉的媚术秘籍,白昙鼓起勇气翻开来。一股惑人幽香钻入鼻腔,入眼皆是各式各样纠缠在一起的人形,淫靡不堪,让他一时迷了目光,失了神志。
    恍恍惚惚,像回到少年时,还是在这藏经阁内,还是站在这个位置,手里也这样拿着这卷《行欲经》,旁边站着一个人。
    他面红耳赤地看着经卷上的图案,一抬眼,就撞上那人意味深长的目光。巫阎浮睫羽半垂,一双狭长眼眸暗得无星无月,嘴角噙着一抹蛊惑人心的笑意:“果然是个小娃娃。怎么,害羞了?”
    他不敢抬头,咬咬牙,小声问:“师尊,这是…何物?”
    “自然是浮屠教内最厉害的功法。你跟为师上山来时,不是说想成为武林高手,回西夜国打跑你父王和那楼兰妖姬,登上王位么?”
    “嗯。”他点点头,攥紧一双尚还幼嫩的拳头。
    巫阎浮将经筒弹指一拨,纸卷哗啦啦一直摊到他脚踝。一时间雪白妖娆的身躯扑面而来,千姿百态,让白昙避无可避,面红耳赤。
    “师,师尊,我不想练这个。你何时才能教我厉害的武功?我想成为强者,成为国王,谁拦我就杀谁!”他面皮极薄,羞得几欲哽咽,一只修长的手却提前伸过来,逗小猫似的,捏了捏他灼烧的耳朵尖。白昙本来没哭,被这么一弄,就真的落下泪来,染湿了他的手指。
    巫阎浮失笑一声,轻声戏言:“竟这样经不得事……王嗣就是娇贵。不然,把你送回王宫里去?”
    白昙一怔,当下便犯了倔,咬咬牙:“练就练,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便对了。为师收了你作徒儿,自要教些有用的东西。不是能杀人的才叫厉害的武功。你性子这般凌厉好斗,为师才要挫挫你的锐气。”巫阎浮一只手拢住他的后颈,一只手在那经卷上掠过,落在其中一幅上。
    正是一个满身璎珞的舞姬,单足立在另一人掌心,一只手勾着对方脖子,蛇腰舒展,身子前倾,正是一副讨宠献媚之态。
    巫阎浮俯低身子,嘴唇贴近他耳畔:“这便是你需练的第一势。”
    男子声音清幽低沉,仿佛风过密林,白昙一时间耳朵都酥了,红着脸,点了点头,偷眼看他笑着走到门口,翩然离去。
    目光在那一招一式上游过,白昙思绪也不知飘往何处,一转眼,周遭景物又变成了茂密树林。
    有阵阵箜篌之音自树林深处传出,犹如潜龙入海,鬼歌神泣,听来只让人觉慑人心魂,大气磅礴,雄霸天下之势呼之欲出。
    白昙捂着一颗兔子般乱窜的心,拨开树叶,走近那古井前的人影。男子背后,一树优昙婆罗开得正盛,与他一身银狐大氅相衬生辉。他衣襟敞开着,肆意袒露着壮美胸膛,一头长发也随意披散着,这闭目抱琴,玩世不恭的神态,便真宛如那画上卧于云端,将万物视若虚无的神诋。
    “昙儿,你来了?”巫阎浮懒懒睁眼,手下拨弦未停。
    “是。”白昙走到箜篌之前,双膝跪地,嗅到一股馥郁的酒香,正是从面前之人身上飘来的。
    他的目光自男子颀长颈线滑到锁骨,不敢多看,作贼心虚的避开来。
    ——师尊长得真好看。他心想着,脑子里却浮出经卷上那些纠缠的人形,脸颊发热,头几乎埋在大氅上的绒毛里。
    “你说,你父王赐给为师的这把琴如何?”
    白昙细细打量了一番,见这箜篌龙身凤形,通体纯白,似玉若冰,只在弦轴之处渗有一抹血色,仿佛由骨所制,透着丝丝寒意。
    回想起父王暴虐之行,他猜想,这多半是由哪位歌女舞姬的大腿骨所制,顿时心下生厌,直言不讳:“实为绝世宝琴,也是凶物。”
    “妙极,妙极,凶物正好配恶人……”巫阎浮朗声大笑,指速加疾,兴致不减,盯着他,“对了,昙儿,你的媚术练得如何了?”
    “嗯……还,还行。”白昙的脸火辣辣的烧起来。
    “那么便让为师看看,你是否比上一次更强。”巫阎浮压低声音,“若你能让为师满意,便能随为师同去西疆游历。”
    “真的么!”白昙眼睛一亮,站起身来。
    “自然。”巫阎浮抬起眼皮,敛去笑意,薄唇微启,“将衣服脱了。”
    “可上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