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新御宅屋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第125页

      身后传来打斗声。
    嘉语没有见过萧阮出手,只从他之后的经历推测,身手该是不弱。但是他没有兵器——她还记得于瑾的腰刀,有三尺之长,寒光冷冽。
    登时又犹豫起来。这犹豫的片刻,身后风声一紧。嘉语回头瞧时,却是于瑾绕过萧阮,向她扑过来——拿下她,就能制住萧阮,这个念头在于瑾心里,已经想过千百遍,所以这时候行来,倒是当机立断。
    于瑾快,萧阮更快!在嘉语看来,不过是眼前一花,萧阮就到了面前,信手一推:“下去!”她就身不由己,从窗台上掉了下去。
    下意识抱紧了草绳。天光亮得人眼花。
    忽听得头顶“当”的一声脆响,草绳倏的溜下一大截。嘉语惊恐交加抬头看时,窗棂已经被于瑾一刀斩碎!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在南北朝那么早,当铺没准应该还叫质铺。
    第92章 冒认官亲
    人以越来越快的速度往下坠去……风呼呼的,吹散一头乱发。说时迟那时快,萧阮折腰,反手,于千钧一发之际抓住草绳,在手腕上绕了两卷,替代窗棂承受她的重量,下坠之势登时止住。
    而于瑾森然,又举起了刀。
    萧阮只剩了一只手。
    嘉语几乎看不清楚上面纠缠的两个人,她只是听到了风声。擦过耳际的风声。遥不可及又近在咫尺,寂无声息又惊天动地。她觉得眼睛里涌出泪来。
    “啪嗒”!
    有温热的液体从很高很高的地方落下,落在她的眼睛里,整个世界,天与地,所有人海茫茫,顿时都红得触目惊心。
    是血。
    嘉语觉得自己想要尖叫,只是一丝儿声音都发不出来。她解开了腰上的绳,然后松了手。这一次,她没有往下看,她不知道距离地面还有多高,有多远,底下是坚实的土地,还是命运的河流……她松了手。
    她觉得自己会摔成一摊烂泥,当然并没有。
    她也没有站得很稳,她摔倒了,没有摔实又爬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受伤,她来不及想这些。她飞奔似的往客栈跑,一面大喊:“救命……救命……”有人漠然过去,有人饶有兴致地停下脚步,有人嘻嘻笑着指指点点。
    一声大喝:“大胆!”
    嘉语被惊得稍稍止步,才发现自己冲撞了一队人马——甲胄鲜明的一队人马,也许是仪仗?她几乎是本能地想:谁的仪仗?这小城里,能用上仪仗的,也就是县官,或者刺史?或者……她想也不想,伸手拽住马头,哭道:“使君救命!”
    “跪下!”又一声大喝,紧接着飞来一鞭,正正抽在背上。
    嘉语被抽得踉跄,不由自主屈膝,双腿跪地。以她的出身,除去屈指可数几个长辈,这天下能叫她跪的,原也不多。只是这时候也顾不得了,死死拉住辔头,还待说话,就听得马上人道:“不过是个小娘子罢了,如愿莫要如此。”
    话音入耳,嘉语放声大哭:“哥哥!”
    就算这时候有人指着太阳告诉元昭熙说,太阳是方的,他也不会更惊讶了。
    距离洛阳几千里的信都,却哪里冒出这么个土里土气的小娘子,大庭广众之下,冲他车驾,还呼他哥哥!
    他就两个妹子,都好端端在洛阳城里,招摇撞骗也该有个限度吧,昭熙对小娘子素来好性子,也不由动气,沉着脸喝道:“小娘子休得满口胡言,怎么好冒认官亲!”
    对于重逢,嘉语想过千百次。
    她知道自己活过来之后,迟早会再看到哥哥,再看到父亲,想过也许是在始平王府,或者洛阳城外,看皇帝郊迎大胜归来、意气风发的父兄——她和昭熙一样,无论如何都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狼狈。
    但是这时候,又哪里有功夫来解释。
    她抬头,信手抹一把脸,满手尘土与血泪:“我是三娘……哥哥我是三娘!……于瑾要杀我……于瑾在杀宋王……”
    惊慌失措,语无伦次。
    昭熙与她素来生疏,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次;又不像嘉语,因为眼睁睁看着他在自己面前被杀,之后的许多年里,反反复复不敢忘记他的音容;所以一时竟没有听出声音,到她擦过脸,又喊出“三娘”两个字,方才怔住,仔细看时,发现这个披头散发、疯疯癫癫的小娘子,竟真是他的妹妹。
    昭熙张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圈忽然就红了。
    他自幼就跟随父亲出征、远行,更狼狈不是没有过。但是那是他、或者父亲,不是妹妹。他和嘉语生疏不假,但是再生疏,她也是母亲留给他唯一的念想——父亲总说三娘像母亲,他总觉得不像,他总觉得母亲应该是天底下最善良最温柔的女子,绝不像三娘这样别扭。但是、但是即便如此,这时候看到她仰面跪在马下,他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眉目,真是像极了亡母。
    ——他自小金玉一样养大的妹子,何曾想,竟落到这步田地。
    饶是昭熙见惯生死,心里也不由绞痛起来,好半晌才稳住神,嘉语急得落泪:“哥哥、哥哥!我真是……真是三娘啊!”
    昭熙也不应。抬脚从马上跳下来,脱了披风裹住她:“萧阮人在哪里?”他问。声音里怎么都止不住颤音。
    嘉语也没有察觉,只扭头指给他看:“那里、就在那里!”隔太远,又正对着日光,她实在看不清那窗边如今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谁在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