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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笑的是——
可笑这一世重来,她连他的边都没有摸到,想到这里,贺兰袖就忍不住笑。
“你笑什么?”娄晚君问。
“我笑……我笑从前有对恩爱夫妻,生了七八个孩儿,竟硬生生被人横刀夺爱。”
娄晚君:……
她当然知道她说的是谁。
如果是廿年以后的娄太后,兴许能够云淡风轻,拂袖而去。但是她不是。她如今还是娄家的二娘子,待字闺中。听到有人说她以后会和心上人生上七八个孩儿,又是惊又是羞,又暗自窃喜。
窃喜过后是惆怅。娄晚君低声道:“他先遇见她。”
“那倒是,”贺兰袖冷冷地道,“至少这一次,她抢了先。不过从前,娄娘子也并不是没有吃过亏。”
从前……娄晚君心思恍惚。她不知道从前是什么样子,眼前这个人知道。从前……大约就是她想要的样子。但是这一次,是她迟了。娄晚君是个务实的人。这年余,她甚至不是没有想过另选佳婿。
但是你知道吗,你见过最好的,眼里就再容不得其次。
原本她是没有希望的,虽然周郎心许华阳公主这句话她一直按住自己不说,但是她心里明白,这是个明明白白的事实。
洛阳城破,给了她一线希望——从前她太高,高到让她绝望:始平王的女儿,会青睐于边镇一个什么都没有的臭小子。她还能说什么呢。这样天大的饼砸下来,换她是周郎,她还会念着手边的窝窝头么。
但是洛阳城破了,她可能会死,可能会残,可能会不知所踪,可能遭遇各种她做梦都想不到的厄运……这些,她在动荡的流民中看到的太多了。娄晚君抓住手边的帐幕:“从前,从前她也很得他欢心么?”
“但是也没能进得了你周家的门哪,”贺兰袖放声大笑,“娄娘子,从前她可是死在你手里。”
娄晚君:……
她心里的震惊,完完全全写在了脸上——到底不是廿年后的娄太后啊,贺兰袖几乎是怜悯地想。“放心,你的周郎也没有怪罪你,”贺兰袖道,“娄娘子从前和周郎鹣鲽情深,羡煞旁人。”
娄晚君竭力装出镇定来:“王妃好会哄人的一张嘴!”
“哄人?”贺兰袖“哈”了一声,“我要是只会哄人,娄娘子倒是猜一猜,你那个奸猾似鬼的郎君,到底会不会留我到如今?他是嫌手下吃饭的人不够多吗?你对你的周郎,了解得还不够啊。你记住,你的周郎之所以留我到如今,不是因为我会哄人,而是因为,我说的……都是真的。”
最后四个字,她说得又轻又快,又狡黠又得意。
是这句话给了娄晚君勇气。
她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却听周乐道:“她的话你也信——你是当真不知道我为什么关着她吗?”
我知道,娄晚君在心里想,因为她恨透了你的三娘,你怕她使坏,但是又不得不留着她,因为她知道得那么多。
“她说周郎会娶我……”她低低地说。
周乐:……
“叫二哥!”
娄晚君不作声。
“二娘,你要是不想做我妹子,也是可以的。”周乐冷冷地道,“那便是桥归桥,路归路,再不相干——那我对二娘也不会有这么客气了。”
娄晚君还是不作声。
“我会与姐夫和阿昭说,如今平城已经无事,不如先送你和你阿姐回家,免得跟着我们颠沛流离——”
“二哥!”娄晚君终于叫了起来。
“还不放手?”
娄晚君犹豫了一下,她贪恋这片刻的温度。如果果真如贺兰氏所言,能将华阳公主置于死地,那么这世间还有谁,比她更配他呢?
“放手!”周乐厉声喝道。
娄晚君还在犹豫中,一阵天旋地转,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人已经落在了地上——天幸周乐还念着他们的情分,一个过肩摔,也没有使出全力——娄晚君并没有觉得身体上的疼痛,但是心里疼得像是要裂开一般。
周乐道:“二娘你回去吧,不要再去见她!——不然我叫豆奴送你回平城。”
娄晚君想要叫道“我不回去”却忍住了,她咬了咬唇,说道:“相州——”
“相州的事不用你管!”
“不,我是想说,二哥相州之行,不去问问……咸阳王妃么?”
周乐摇头道:“我已经说过她不可信——你以后不许给她通风报信,不许见她!”
“她说王爷相州之行,定然能够活捉葛天王,但是……”娄晚君道,“更重要的是,王爷收了葛天王手下三十万大军——这奠定了他日后权倾天下的基础。也是、也是郎君后来逐鹿天下的资本。”
第239章 天下之资
周乐愣了一下。
这句话没什么蹊跷,都是明明白白摆在面前的事实:他前世既然入主洛阳,势必参与逐鹿天下——那意味着,始平王父子已经出局。
当初三娘与他说,有朝一日,他会是燕朝大将军。他质疑过,也动摇过,直到后来抓到贺兰袖。他知道三娘隐瞒了什么,也知道她为什么隐瞒:如果始平王父子不出局,要哪年哪月,才轮得到他?
这几乎是无须怀疑的一个事实:他后来发达,是继承了始平王父子的人马。
虽然他并不十分明白这其中还发生过什么。如果他是强取,三娘必然不会对他多有好感。兴许就只是,始平王父子死后,他为他们报了仇,得到了他们部将的效忠——那几乎是一个完美的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