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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了何佳人一眼,何佳人出去带了韩舒意进来。韩舒意进门,“扑通”就跪下了:“公主饶命——”
    嘉语:……
    何佳人喝道:“韩娘子慎言!我家公主几时说要你性命了!”
    尉周氏亦道:“阿舒起来回话——公主说不怪你。”
    韩舒意给嘉语磕了几个头,方才哭道:“我、我并非有意——”
    嘉语实在不想再听这些破事,打断她道:“……我知道了,不过些须小事,韩娘子不必放在心上。”
    叫薄荷打水给她净面,胡乱敷衍了几句,便把人打发了出去。
    她这天累了整日,晚饭也没有用,直接就歇下了。
    ……
    明月看着封陇进来,心里便有些害怕。虽然宫里太妃也教过她会发生什么。但是画归画,画上那些白生生的小人儿可不会有这么强大的气息,一靠近,就让人面上发热,心口也跳得厉害。
    “二十五娘是在害怕?”他笑着问。
    明月“嗯”了一声,手里绞着巾子。
    “我也怕。”
    “什么?”
    “二十五娘那天问我,怕不怕你去长安,”封陇低声道,“我说谎了。”
    他的唇落了下去,在她眉眼之间,他知道他有多么幸运,只差一点点,他们这辈子都不会相遇,不会相知,不会相爱。
    只差一点点。
    他抱紧了她:她还不知道,南阳王在长安登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徐陵乱入一下,嗯嗯,大家还记得孔雀东南飞嘛,就是他编纂收录的^_^
    第323章 冬至祭天
    陆五娘眼睁睁看着事情一步一步崩坏。有时候你没有办法知道一个人的野心,无论那个人是你的兄姐,还是枕边人。她完全记不得从前兄长是什么样子了。阿姐死的时候……那时候她还小。
    如今想来只觉得小。大概是因为小,所以便是傻气些,也没有人责怪她。
    和于家的不断站队不同,他们陆家,一向是不站队的。如今亦无须再站队。
    宫人为元祎炬穿上衮服。
    天子暴毙一月有余,她的夫君拿到了这个位置。她不知道这其中有多少是她兄长的意思,又有多少出自她夫君主动。她不懂这个,她怀中小儿亦不懂,仰着头问:“阿娘,阿爷这是要去哪里?”
    她没有回答。
    她不知道会不会有一日,兄长会杀了他,就像他杀了天子,像当初正始帝杀了她阿姐。
    这让她觉得凶险,所有与皇家有关的东西,都让她觉得凶险,但是他们还是一步一步,被推到了这个位置。
    他执她的手说:“总有一天,我会带五娘回洛阳。”
    她没有应声。洛阳不重要,对她来说,洛阳从来都不重要。她不知道当初华阳获悉父亲喋血城下时候是什么感觉,就只记得初见,她冷笑说:“陆家何等门第,怎么会养出为奴为婢的女儿来!”
    陆家何等门第,她当初是知道的,如今却不知道了。
    任九来求救的时候,元祎炬还听得进她的话,如今也已经听不进去了。
    天色惨淡,日头如鸡子,她觉得那并不像是一个好兆头。
    ……
    嘉言感觉到有人在给她擦脸,擦得十分细致。
    “如愿哥哥——”她呻?吟了一声。
    她想问哪里来的水,只是出不了声。不知道第几天了,援兵还没有来。也许她会死在这里。她没有想过她会死在距离洛阳这么远的地方。在回洛阳之前,她曾经那样疯狂地想念过它,但是回了洛阳之后——
    独孤如愿在洛阳呆到三月就走了,昭熙打发他镇守边镇,防备柔然。
    兄长让她住进宫里,当然那没有什么不对,他怕她睹物伤人。何况母亲和弟弟都在宫里,她一个人住王府也不像话。但那也意味着,她不能再带兵。没有个公主带兵的道理。她不知道这是个什么道理,阿姐许她带兵,周乐也许她领兵,但是进了洛阳,他们说那不合规矩。
    她不像她嫂子,读了那么多书,能诗能画,就是方寸之地,也能找出无数乐趣来;也不像她阿姐,从前在信都,后来邺城,她阿姐都管的后勤,并不太在外头跑。她不一样,她野惯了,拘在宫里她难受。
    母亲又总想把她嫁进高门。她算是体会到当初她阿姐隔三差五被迫相看的痛苦了。她阿姐当初没被逼疯,实在是好脾气——也怪不得后来李愔一提,她就应了。那日子实在没法过。
    如今轮到她。
    她还没出孝呢——她阿姐订亲是不得已,她又没有这个问题。
    她要杀祖望之,找兄长要旨意,兄长竟为难道:“李尚书已经来过了,依律,祖家子不过判流放。”他并非不可惜姚佳怡的死,更厌恶他差点坑了嘉言,但是厌恶归厌恶,以律论,祖望之罪不至诛。
    只是流放,以祖家身家,赔出的钱财已经足以赎罪。
    嘉言气得质问:“那如果郑侍中仍在,是不是李尚书也能大度地说一句,按律不过流放?”
    他李家人的命是命,她表姐的命就不是命了吗?阿兄不许,她就直接带人上门,祖家跑得干净,就剩了老幼一二,还有当初服侍过她的婢子。嘉言虽然怨恨,对这些人却也下不去手。
    后来追索到李愔府上,李愔给她作揖赔罪:“公主都看在我的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