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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楚看着前边一桌,几名束发玉冠、青衣长衫的男子,就孟子和荀子谁才是儒家学说的正统吵嚷的面红耳赤,都开始撩袖子了,被身边的人眼疾手快地按下来。
她唇角轻颤了颤,沈瑜之倒是见怪不怪,不用小二带领,熟门熟路地就带着她走上二楼,来到厢房门口。
上楼之后,底下的声音就小了,白楚听着隐隐从不同方向传来的乐声,奇怪地问他:“这儿还有人奏曲么?”
沈瑜之笑容一僵,视线不自觉的飘忽开来,语意不详:“嗯,这儿是有请人来唱曲弹琴助兴的……到了,楚华,你先进吧?”
这上扬的语调,转移话题转的有点明显了吧?
白楚笑了笑,不过是增添乐趣的附加服务,她见识过得可比这个厉害多了。
“那有专门说评书的么?我倒是挺想见识见识的。”
见她没多计较,沈瑜之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有的,不过四殿下最喜清净,不喜欢这些东西,等来日,我单独带你出来听。”
说着,他伸手缓缓将门打开,直愣愣地看着屋子里,绣着月下娇娥的白纱屏风后,若隐若现的袅娜身姿,依稀可见是怀中抱了个琵琶的女子,动作柔缓优美,若隐若现,由神秘感引发的诱惑力才婉转动听的琵琶声中愈加升华。
嘶——脸好疼……
也是他们赶得巧,刚一开门,乐声正好响起。
仿佛就是等着迎接他们似的。
白楚没忍住,扑哧笑出了声。
屋内低头把玩着酒杯的裴昡,以及翘着腿闭目欣赏着琵琶曲乐的章皓敏锐地听到这声异常的动静,几乎同时抬头看过来,然后,“碰——”,重重一声,章皓底下翘起的椅子瞬间失去了平衡,他身手矫健地跳起来,任由椅子倒在地上,俊朗的面容上露出略带傻气的笑容:“嫂子,你怎么来了?”接着转头看向沈瑜之,责怪道,“三哥,你也不早说一声。”
沈瑜之轻咳了一声:“楚华今日去白府,我们也是凑巧遇上的。”他将身后跟着人都留在了门外,拉着白楚进去,然后关上门,转身瞟了一样屏风后的人,“怎么突然叫人过来了?”
比起章皓闹出的大动静,裴昡只是怔了一会儿就恢复了过来,面色淡淡地放下酒杯,“逢年过节的,添点热闹也好。”他似笑非笑地勾唇道,“你倒是精通乐道,偏不肯演奏,只好找别人了。”
正说着,门外突然响起一阵喧闹声,中间掺杂着女子娇怯的啜泣,听着难免让人想起什么调戏良家妇女的戏码,裴昡沉了脸,不悦道:“去看看。”
这话是对守在门外的侍卫说的,白楚跟着好奇地想去看一眼,还没走几步就被沈瑜之拉住了:“楚华,别吓到你。”
白楚转头对他弯眸笑道:“不是有四殿下的人在么?”
她想去看热闹,沈瑜之是拦不住的,索性就跟着她一块出去了。
只见一名眉目清秀、身姿纤纤的少女,秋眸中凝满了晶莹的泪珠,欲坠不坠,小脸上满是凄楚惊惧的神情,慌张失措地跪伏在地,向着听闻动静出来开门的少年哀声祈求。
“公子!公子!请您救救我吧!”
在她身后,两个身形圆胖、形容猥琐的男子大步走过来,调笑着说:“小姑娘,爷几个也是看你唱曲唱得嗓子疼,才心软赏你一杯酒喝,跑什么?莫非是看不起我等?”
说话的男人抬头看了被少女哀求的少年们一眼,不屑道:“这几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子,还是乖乖回去喝茶吧,省得回头挨了打,哭着回去找爹娘给你们报仇。”说着,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白楚颇为惊奇地看着他们几眼,刚说这儿文艺气息浓呢,从哪儿跳出来这么两个粗鲁轻浮的货色?
沈瑜之却以为她是被吓到了,凝着眉握住她的手腕,想将她拉到身后,却因白楚下一句话而止住了动作,
“那不是子祺么?”
沈瑜之一愣,仔细一看,被唱曲的小姑娘死死拽住袍脚的可不就是白子祺?
话说白子祺听着敲门的动静,差点以为是自家大哥找上门来了,心惊胆战地打开门,大哥是没看见,反而被一身温香软玉撞进了怀里。
要是他再长几岁,或许还能有些怜香惜玉的心思,现在,备受宠爱、唯吾独尊的小少爷可没情窦初开的意识,他眉头拧得紧紧的,看着自己被抓皱了的衣服,心里反感极了,伸手想把它拽出来:“不是,你先放手!”
少女哪肯松手,像是遇上救命稻草,死死抓着,使出了与她柔弱形象十分不符的力道。等到那男人口出狂言,白子祺也就顾不得她了,抬头狠狠地瞪过去:“滚!”
“嘿!”酒醉的男子丝毫不把他的小身板放在眼里,“你小子很狂啊?今天,我就代你爹娘好好教你一顿!”说着,捋袖子就要往前冲,被身边的另一人给拦住了,也不是眼瞎的,单看白子祺的穿着就知道他是富贵子弟,身边没准带了护卫出来,吃罪不起,所以一边拦住了同伴,一边对着白子祺笑呵呵地说,“小公子,我这兄弟酒喝多了,说胡话,你别跟他计较,我代他给您道歉了。”
“不过,这姑娘吧,真是咱们请来唱曲助兴的,您说,就让她喝杯酒,这死活不情愿,还说咱们兄弟贪图她美色,这多冤吶!”
“不是的,不是的!”少女委委屈屈地反驳道,“他们不光要我喝酒,还、还……”她纤细娇小的手紧紧攥着衣襟,余下的话哽咽在喉咙里,泪眼朦胧,期望恳求地仰头看着白子祺,“公子,求求您,救救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