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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子衿略吁了口气,眉目不由得蹙了一蹙。她轻绕过陆府的长廊,缓步走进父亲的书房。
从小到大,这书房她都不能进得,曾有一次偷偷进了,被父亲发现,痛斥了一顿。
陆文山的书房中多是些涉政的兵书,女儿家看不得。可陆子衿偏偏就是想看,于是只能每次趁父亲不在,偷偷进书房看。
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保持着这个习惯,父亲房中的兵书换了几轮,她也跟着看了几轮。
陆子衿最喜欢呼延庆那般的名将,既有兼济天下的慈悲,又有舌战外寇的聪敏,更有睚眦必报的决心。
世间无论男女,当刚柔并存。
陆子衿渴望成为一个刚柔并济的人,能够走出这深深闺楼,去捕获一片属于自己的晴空。
东方渐渐露白,鸡鸣声划破清霄。陆子衿知道,新的一天又来了,而自己,又将多困在这闺房中一天。
……
“这就是皇宫啊!我竟是第一次来!”
陆子卿好小家子气似的从马车上蹬下来,望着身前雄伟连绵的丹楹刻桷,不由张大了嘴巴。
“话说陆哥儿刚回京,磁州那地儿,怕是比不得京都繁华吧?”徐厚才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接过小厮递来的纸扇,目色中满是得意。
陆文山提醒道,“你们是进宫当差,可不是来做公子哥,所以这扇子什么的,只怕不合时宜。”
徐厚才忙收起那折扇。
“我就不陪你们一起走了,我有其他要事在身。你们从东三侧门找林公公,他会带你们去巡安司报到。”
“辛苦爹爹了。”陆子卿弯下身子,行了行礼。
虽说这礼行得陆文山受宠若惊,可看到儿子终于有了些正经样子,心中还是欣慰。随后嘱咐了两句,便安安心心忙自己的去了。
“走呗,还看什么看?”徐厚才拉着啧啧作叹的陆子卿,揶揄道:“我听说这大内美女如云,而且比醉仙居的那些还要漂亮,待轮休换班的时候我们何不……”
“不用了。”陆子卿一口回绝了他,指着不远处,道,“她来了。”
徐厚才循声探去,只见一辆嵌了无数香纱彩幔的马车上走下一位素衣丽人。她未着一丝胭脂粉黛,却难掩通身的艳丽之气。徐厚才被那美人惊得说不出话,他觉得自己在哪儿见过,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
“神仙姐姐……”
陆子卿小跑着迎了上去,未曾料到周楚楚毫不理睬,径直便从他身前踱了过去。
陆子卿闻着迎面刮过的香风,迷惑道:“我这是又做错了什么?”
周楚楚一语不发,速速进了宫去。
“哦对,曾在醉仙居门口见过!”徐厚才拍了拍脑袋,恍然道:“原来她就是你那晚心心念念的神仙姐姐!陆子卿,你可真是有品味啊……”
徐厚才看着周楚楚芳姿绰绰的背影,舔了舔嘴唇说:“朋友妻不可欺,你放心,我不会跟你抢的!”
“说得好像你抢得过似的!”陆子卿甩了甩袖子,烦闷道:“我昨天喝醉了酒,想是惹恼了她,她现在都不愿意理我,我该怎么办?”
“这还不简单?!”徐厚才狡黠一笑,揶揄道:“哄女人什么的,我最是拿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观看鸭!
第15章 15胁迫
文渊阁的事比周楚楚想的要松快许多。
自打她前一日入职以来,不知是旁的什么缘故,周楚楚总觉得裴海在有意无意地疏远自己。这疏远倒不是明面上的远离,而是那种有意识的架空。
裴海总是为自己安排些无关痛痒的琐事,说是勤记官,可连女帝的边儿也摸不到。她每日只速记着闲职的一日三餐,日常出入,换句话说,有她没她都没太大影响。
周楚楚心里不大爽快,却也不得不忍耐。事先掌掴挑事宫女还有个对方寻衅滋事的由头,而裴海这样暗戳戳地压制,最是让人难以忍受。
不过周楚楚很快搞清楚了背后的原因,听文渊阁的小太监说,裴海与齐王薛海的薛清还有一段剥了皮的前尘往事。据说这裴海当年对薛清那可是一往情深,无奈薛清只爱顾进筹一人,于是裴海发愤图强,考进了文渊阁,不到三年做了管事,只可惜薛清还是只爱顾进筹,而裴海,也仍然对薛清念念不忘。
周楚楚驱逐顾进筹夫妇出府的事,半个京都的人想必都已经知道了。她估摸着裴海正是因为此事,所以格外冷落自己一些。他不是什么太有坏心思的人,也不敢做什么有违本心的事,只能不冷不热地把自己架在无人问津处,任由自己胡乱生长。
知悉了这一层,周楚楚便也无心与他起太多争执。
要架空就架空着,她倒自得清闲。
而这脑子若是得了闲,周楚楚就不得不思量起昨日里那桩奇事。凤阳门畔的妈祖神庙里,总有个什么虫子似的在勾她。
只要周楚楚一踏进宫,那哭声就不断回响在她脑海里。也不是那种凄厉哀婉式的,倒有点像是悲情小啜。昨日里掺着冷风,颇有几丝抑扬顿挫的味道,周楚楚觉得,那哭声的主人一定是个美人。
这个想法很快得到了验证,趁着午时用膳的功夫,周楚楚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凤阳门外候着。
她打听过了,这凤阳门午时有一轮换班时间,中间有半炷香的功夫,无人巡守。